星期天的早上,蕭楷瑞的電話持續不斷的響,這已經不知道是雨馨的第幾通電話了,但蕭楷瑞始終都沒有接。不是不想接,是還沒想明白怎麼面對。當那個晚上,他睜開眼睛看到躺在旁邊的雨馨時,酒頓時就醒了大半。因爲太驚慌,匆忙穿上衣服逃也似的離開了,連招呼都沒有打,自己都覺得很卑鄙。
所以這幾天蕭楷瑞就一直沒有接雨馨的電話,心裡揣測着雨馨將會怎麼對待這件事情,如果雨馨一直糾纏,自己真沒有時間應對。
蕭楷瑞心事重重的下了樓,星期天的時間他也只有公司可以去。
“張小姐……”一出門就看見雨馨直直的站在門口,默默的注視着他。
雨馨平靜的說:“我說過,叫我雨馨。”
“好,雨馨。那天……,對不起。”蕭楷瑞遲疑的說,他除了對不起以外,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不會是想在家樓下跟我談這件事情吧?”
“嗯,……上車。”蕭楷瑞猶豫了一下,還是讓雨馨上了車,車子迅速開到了一家他不常去的西餐廳。
兩人在靠裡隱蔽的角落坐下來。
雨馨問:“你是刻意在躲着我嗎?還是打算以後跟我成爲陌路人?”
蕭楷瑞擡頭,終於坦然:“不是……,是……,好吧,我承認,我一時不知道怎麼面對。”
“蕭楷瑞,我可以叫你蕭楷瑞吧?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你並沒有做錯什麼,也沒必要爲此付什麼責任,這都是我自願的。所以你也不要卑鄙的認爲我會以此來要挾你,那樣我纔會真正的受傷。”
雨馨的一番話,倒讓蕭楷瑞開始重新審視雨馨,她的表現比自己坦率而又勇敢的多,反而讓蕭楷瑞覺得有點失落。
“你是說這件事對你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很重要,但我只是做了一件我願意做的事,所以很輕鬆。”
“你爲什麼願意?”蕭楷瑞疑惑。
“因爲我喜歡你,我願意爲你付出一切。”雨馨斬釘截鐵的回,從見他第一面起她就認定了蕭楷瑞就是命中註定的姻緣。當她毫不猶豫的爲他付出以後,雨馨更堅定了這種信念。無論什麼結果,她都會默默承受,絕無怨言。
蕭楷瑞愣了片刻,然後冷冷的說:“喜歡我?憑什麼?因爲我的家世背景?我想不出什麼理由讓你對一個有婦之夫情有獨鍾。”蕭楷瑞突然冷笑了一聲,這種女孩他看多了,有誰會無慾無求的心甘情願爲別人付出?
“你害怕了?以爲我會就此纏着你?你真使我有點無地自容!好吧,如果這麼想你會舒服一點,那你就這麼想吧。我不會再找你,因爲這樣會玷污了我第一次愛上別人的真誠的心。”雨馨這次是真的被傷了,她想過很多個結果,但決沒有想到蕭楷瑞會這麼看她。她甚至琢磨了好幾天,想着要怎麼表現纔不會讓蕭楷瑞覺得內疚,才能保持跟蕭楷瑞之間自然的相處。現在看來,這些都是沒有必要的。
雨馨站起來,落寞的走出了餐廳。她下定決心今天從這裡走出去後,就真的跟蕭楷瑞了斷了所有的關係,雖然自己愛上一個有婦之夫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但她絕對不能忍受被所愛的人輕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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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馨的內心發生着翻天覆地的煎熬的時候,柳絮還在那個寧靜的山上進行着折磨人的拓展。
昨天爬山以後還沒來得及休整,緊接着而來的專業拓展訓練,讓她渾身都像散了架一樣。所以回到酒店洗過澡後,柳絮倒頭就睡了,還睡得特別的香。
第二天清早,柳絮還迷迷糊糊的睡着覺,手機叮叮噹噹的狂響起來。
電話響過漫長的時間後,柳絮突然驚醒過來,如果遲到不知道又要被蕭駿馳怎麼整。柳絮掙扎着爬起來,房間的掛鐘纔剛剛指向六點,同房間的以萱睡得正香呢。
“誰啊,這麼無聊。我要睡覺,長話短說。”柳絮惱怒的抓起電話,吼了一聲,重新倒在了牀上。
“短不了,你出來看看,出大事了。”是蕭駿馳誇張的聲音。
出大事了?柳絮又重新蹦起來,“出什麼大事了?”
蕭駿馳也不回答,電話就“嘟嘟嘟”的掛斷了。柳絮不敢怠慢,匆匆抹了把臉,趕緊跑到酒店門口,心裡被蕭駿馳的“出大事”嚇得忐忑不安。
酒店大堂很安靜,在這樣的大清早一個人也沒有。柳絮跑出去一看,門口只有蕭駿馳一個人,還是那副狂傲不羈的樣子,悠閒的撐着兩條腿坐在酒店門口的花壇邊上,神態悠然自若,看不出有任何大事發生的樣子。
“喂,那位大媽。快點過來。”蕭駿馳看到柳絮出來,從石階上跳起來。
“出什麼大事了?”
“真是大事,你看看,山裡的蚊子多毒啊,我被它們騷擾得都沒法睡覺了。”蕭駿馳伸出胳膊,指了指被蚊子叮的大大小小的包包,可憐兮兮的說。蕭駿馳雖然看起來清瘦,但手臂的肌肉很結實、很漂亮,一看就是經常鍛鍊的結果。
柳絮將眼前的胳膊拍開,十分不可思議的看着蕭駿馳:“這就是你所謂的大事?把睡得正香的我叫起來的所謂的大事?”
蕭駿馳理直氣壯的說:“嗯,當然是大事。對於我來說,睡不着就是大事。睡不着我就會心情不好,心情不好我就想折騰你們,說不定還得讓你們爬兩遍山,你說這是不是關心到你們身心健康的大事?”
“這麼說你是爲了拯救我們,才把我叫來的?”柳絮實在不能理解蕭駿馳的邏輯,總感覺這人像是從外星球來的,怎麼就能如此爲所欲爲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蕭駿馳還是理直氣壯。
柳絮搖了搖頭,不想理會蕭駿馳的理由,“我還是自己拯救自己,睡覺去了。”
“喂,注重身體的大媽,早晨山上的空氣很清新,回去以後就享受不到了。”蕭駿馳在後面喊道。
柳絮纔不理他,真是沒事不折騰人不甘心的公子哥,小屁孩從小嬌生慣養的,什麼時候能長大懂事點啊。柳絮真正像大媽一樣的爲蕭駿馳操了一把心。
蕭駿馳見柳絮不理他,着急的跑過來,拉起柳絮的手就往山上走。
被蕭駿馳強壯的胳膊控制住,柳絮動彈不得:“放手,放手,我算怕你了,我自己走,行了吧?”
蕭駿馳拉着柳絮到了昨天柳絮偷懶的那塊大石頭上坐下來,才放開了她的手。
柳絮知道睡覺的事想都別想了,只能安心的坐下來。山上的早晨讓人特別的神清氣爽,那沒有污染過的空氣,聞起來都有股甜甜的味道。
“大媽,我真有事情想問問你。”蕭駿馳突然很認真的說。
“問吧,我很認真的回答你。”柳絮敷衍着,像他這樣養尊處優的人,還會有問題嗎?
“有一個男人,他總是和一個女人碰面,其實兩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但不知道爲什麼這個男人總是會不受控制的去關注這個女人,還老想捉弄她,老是……想見到她。你說是爲什麼?”
“還能爲什麼,很簡單,這個男人喜歡這個女人。”
“就知道不該問你,你那腦袋是做擺設用的,能說出多有道理的見解。”蕭駿馳突然開始發火,顯然很不滿意柳絮的答案。
柳絮也火了:“你小屁孩懂什麼,再怎麼說我也比你多吃了幾年米,怎麼說話呢,沒禮貌。”
“也就光多吃了幾年米。”
柳絮突然恍然大悟:“你這麼激動幹什麼,那個男人是你?”
蕭駿馳急忙否認:“別瞎說。我激動是因爲你說的一點都沒創意,很失望。那個男人,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知道,他絕對不可能會喜歡上那種女人,而且那個女人根本不是他喜歡的類型,連邊都沾不上。”
“感情的事情很難說,哪有這種女人那種女人的,那種女人又是哪種女人呢?”
“這個女人結婚了。”蕭駿馳懊惱的說。
看着蕭駿馳突然變得沮喪的臉,讓柳絮更加確定他說的那個男人一定就是他自己,那麼那個女人會是誰呢?柳絮的腦子裡突然閃過蕭楷瑞的夫人董佳茜的身影,她和蕭駿馳太過親密,完全超出了正常嫂子和內弟之間的關係,不會是……?這也正常,向來嫂子和小叔子之間容易發生曖昧。
“你不會……喜歡上了你嫂子吧?”柳絮試探的問。
“我真想打開你的腦袋,看看裡面是不是隻有棉花。”蕭駿馳狠狠的說,虧她想得出來,他還不至於那麼沒有分寸吧。
柳絮撇撇嘴:“不是就算了,用得着這麼狠嗎?”
“我都說了是我朋友,幹嘛老往我身上套。”
“好,是你朋友。那你那個傻子朋友想怎麼辦啊?”
“不知道才問你啊。你不是多吃了幾年飯嗎,你覺得我那個朋友該怎麼辦?”
“還用想嗎?趕緊把感情的幼苗掐死在懷裡,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蕭駿馳沮喪的說:“掐不死,比他預想的要頑強得多,真是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柳絮無奈的說:“那你掐死他算了。”
“沒這麼罪不可赦吧?”
柳絮嚷嚷:“搞不好他就要破壞別人的家庭,對於我這個已婚女性來說,最恨這種人。”
蕭駿馳弱弱的狡辯:“說不定不是破壞呢?也許他拯救了一個女人,或許這個女人跟他在一起才能獲得真正的幸福。事情也有好的一面。”
“他就那麼有把握?以姐姐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那個朋友,婚姻到最後都是那麼回事,別報太大的期望。”
蕭駿馳看着柳絮若有所思:“你好像對婚姻很悲觀。”
“不是悲觀,是現實。這種話只有我這種有經驗的人才能告誡你。婚姻不是單純兩個人的事情,雙方的家庭,現實的殘酷,還沒等他們倆開展幸福的生活,就已經被周圍的唾沫給淹死了。等兩人好不容易衝破阻力走到了一起,卻發現前面的鬥爭太過辛苦,有點筋疲力盡了,更糟糕的是,原本美好的感情隨着時間的流逝,突然醒悟,啊!原來生活還是簡單的茶米油鹽醬醋茶,那那些堅持都是爲了啥?到時候那種絕望的心情,正常人無法承受的。”
“不跟你說了,你這個悲觀而又軟弱的大媽!!!瘋了我纔會請教你。”蕭駿馳又生氣的大叫起來,站起來扭頭就走了,好像跟柳絮是百年仇人一樣。
“真是莫名其妙,又不是自己的事情,明明是你要問我的,說了真心話還不高興,真小氣!”柳絮一個人坐在石頭上嘀咕着,蕭駿馳果然是個被嬌寵慣了的孩子,怎麼這麼喜怒無常的讓人不痛快。
柳絮自己的事情還管不好,哪有空管他朋友的事情,讓他見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