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急救室外,曹偌溪清澈見底的眸子裡滿是愧疚,站着等候着,虔誠的宛如教徒。粉紅色運動裝的褲腿膝蓋有兩處明顯的血跡,血跡還在不斷的蔓延,不過她自己渾然不知。
第一個趕來的是傅京東,她跌跌撞撞把老太太背進來的時候剛好在走廊上遇到了正在工作的上官凝,她見受傷的是傅家奶奶,連忙幫忙一起送到急診室。隨後,她打電話通知了傅京東,這會,她正在急救室裡參與急救。
傅京東來了之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眸光落在她膝蓋處兩秒後,只問了一句,“進去多久了?”
曹偌溪愧疚的嗓音有些黯啞,看着腕錶,回答,“三十六分鐘。”
傅京東將視線落到急救室的玻璃門上,再也沒看她。
曹偌溪心裡很不是滋味,傅京東這時候吼她幾嗓子,或者是罵她幾句,她心裡都能舒服點。可這個沉穩有度的中年男人只是負手而立,蹙着眉,跟她一樣等待着。
第二波趕到的是陶純和她母親傅京芸,也就是傅野的姑媽。剛纔她是在來的路上,給傅野打了電話。
傅京芸一看見曹偌溪就狠狠的推了她一把,讓她擠到一邊,隨即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淚,“哥,咱媽怎麼樣?現在什麼情況了?”
因爲她的哭聲,引來了別人的側目。
傅京東眉頭蹙的更緊,嗓音更是暗沉,回了兩個字,“等着!”
陶純狠狠的瞪向曹偌溪,怒道,“曹偌溪你怎麼這麼晦氣?我外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對你不客氣。”
傅京芸隨即也哭哭啼啼的罵道,“曹偌溪你簡直是在作死……我媽媽這麼大年紀了,你帶她去釣什麼魚?你是腦子進水了嗎?後山那種地方磕磕絆絆的……能去嗎?”
曹偌溪愧疚的用手捂臉,愧疚的道歉,“對不起!”
傅京芸不屑而鄙夷的勾脣,怒罵不休,“對不起有什麼用?當初你跟小野結婚我就不贊同,怎麼就莫名其妙的把你這麼個晦氣的丫頭娶回來了?我媽媽她老人家這麼多年來身體一直健健康康的……怎麼你一嫁進來就出了這種事?晦氣!賤人!跟你後媽許美珊一樣的賤!”
曹偌溪一言不發,她現在的所有心思都用來擔心奶奶了,這種難聽的話她自動忽略了。再說了,如果奶奶真的有何好歹,她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走廊上有不少病人或是家屬循着聲音看過來,紛紛指指點點。
曹偌溪難堪的低頭……
傅京東眸光一凌,瞪向傅京芸,蹙眉沉聲喝了一句,“還嫌不夠亂嗎?都給我閉嘴!”
陶純意識到母親說的急了,說錯話了,連忙對母親使眼色。在舅舅面前,誰都知道許美珊是禁忌。
傅京芸這才閉嘴,掩脣抹淚,繼續抽噎。
大約十分鐘後,傅野便趕到了。
神色匆匆趕來之後,看着急救室緊閉的大門,還有衆人擔憂急躁的神情,眸底涌動一抹猩紅色的怒火,直射向曹偌溪。
曹偌溪身子一顫,感覺到有兩道火光正在自己身上掃射。微微的吸了一口氣,認命了。這個時候就算傅野想殺了她,她也認了。
“曹偌溪!你怎麼回事?”傅野暴躁的吼聲,震的人心惶惶。
曹偌溪的心房狠狠的顫了顫,擡眸便看見他的眼底閃着嗜血的光芒,臉色陰沉,周身籠罩着駭人的氣息。她低頭,重複,“對不起……”
傅京東蹙眉,沉聲說了一句,“行了,小聲點。”
傅野一擰眉,一伸手,將曹偌溪拎了過來,一直拽到拐彎處的走廊盡頭,一把甩開她,狠狠的警告她,“如果我奶奶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會讓你給她陪葬的!”
曹偌溪被甩的撞到牆壁上,雙腿一軟,差點跪下去,不過還是撐住了。她擡眸看着這個滿身戻氣的男人,雖然他的脾氣一直都不好,可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大發雷霆。她心裡不是沒有委屈的,可委屈跟奶奶的安危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他再惡劣的態度,她也能承受。
傅野煩躁的掃了她一眼,看她那愧疚的眸光,還有膝蓋處那兩團越來越大的血印,眸光微微閃爍了下,隨即大步向急救室走去。
急救室的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