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偌溪美眸輕輕的轉動,有些怔然。等到她從男人眸中讀出一絲類似於吃醋味道的訊息後,純淨的臉頰上頓時瀰漫了一抹恍然的笑容。
傅野見她還笑,眸光更沉了沉,脣角也斜了斜。眸光如炬的盯着她手中的手機,要不是他現在行動不便,他早上前一腳踹開洗手間的門了。這個女人膽子肥了,大半夜的而不睡覺,跑去洗手間偷偷打電話。可偏偏該死的洗手間又隔音,他只能大概的聽到她在裡面講電話,對於電話內容卻聽不清楚。
真是急的他很火大……
微微能活動的手指,也緊緊的抵着牀單,彰顯着他的急躁和憤怒。
他醒來後就發現面前這個女人越來越有氣質,越來越精緻的有女人味了。雖然待在病房內,可一點沒有忽視自己的穿衣打扮,舉手投足都滲透出淡雅的女人味,靠近她的時候便能聞到她身上誘人的香水味。具體是什麼香味,他說不出來,反正很迷人很好聞。
原本睡覺之前他心情很好,有她靠在身邊,雖然不能像以前一樣摟着,但是他呼吸間都能攝入她身上熟悉的體味,也是一種淡淡的幸福。
豈料,等他睡醒一覺後居然發現這個女人躲在洗手間裡面打電話。
聯想到她光鮮亮麗精緻又柔美的打扮,他不得不懷疑她出軌了。
她在他沉睡的這兩年裡飢渴的出軌了……
越想越有鬼的傅野眸光又暗沉了幾分,甚至眉梢都在隱隱的抖動。
曹偌溪不忍再讓男人着急了,連忙笑着開玩笑,“怎麼?你是想問我是不是趁着你沉睡的這兩年出軌了?你是懷疑我剛纔偷偷去給情人打電話呢?傅先生啊,不如送你一個小名。乾脆給你取個日本的名字,就叫小心眼子吧!”
傅野手指顫抖了幾下,內心早已萬馬奔騰了。要不是行動不便,真恨不得用行動堵住這女人的那兩片薄脣。
曹偌溪輕笑着上前,掀開被子的一角鑽進去,然後調整了一下姿勢,緊緊的貼在男人的身邊,劃開手機鍵盤,打開通話記錄翻出剛纔的通話記錄點開給男人看,“傅先生,你還認字不?”
傅野當然認識上面的淩雨柔三個字,眸底的暗色明顯的緩和了幾分,不過傲嬌如他,還是擠出一個音節,“障……”
曹偌溪從他剛纔傲嬌的眼神裡,就讀出他的意思了,她心底泛起一絲甜蜜,“你說這是障眼法?傅先生,你聽好了哦。”
她當着他的面開了免提,撥打淩雨柔的電話。
淩雨柔很快就接通了,嗓音裡帶着一絲沙啞的疑惑,“偌溪姐,還有什麼事嗎?”
曹偌溪笑道,“沒事,就是配合一下傅先生查崗。”
淩雨柔愕然,“………………”
傅野眉梢抖了抖,這女人怎麼什麼話都往外說啊?搞得他像是個怨夫一樣,這女人欠收拾!
曹偌溪又笑,“好了,雨柔你早點休息,不打擾你了。”
淩雨柔聲音有些悶悶的,“好,你們也早點休息,改天去看你們。”
掛了電話,曹偌溪把手機放到一邊,手指穿梭到男人的指間,“這下可以安心睡覺了,傅先生。”
傅野臉色明顯的緩和了,眼眸中彰顯着一絲深情,看着她溫順的模樣,脣角微微上揚。
曹偌溪又輕語道,“早說早起,養好身體。我已經枕了兩年的醫院枕頭了,很想回憶一下手臂枕頭的感覺。”
她微微睜開眼睛,看着他笑。
傅野回了一個沒問題的篤定眼神給她。
曹偌溪突然又想到什麼後,趴在他的胸口,揶揄道,“還有,以後不準壞懷疑我對婚姻和對傅先生的忠誠。在目前這個世界上,只有傅先生能有這種魄力,讓我心甘情願,無怨無悔的付出一切,即使是漫長的等待,也因爲對方是傅先生而變得有意義。你沉睡的每一天,我都有信心你會醒。我每一天都在向沉睡的你,傳遞這種信念。另外,我需要說明一下你沉睡的每一天我都好忙的。我每天要給你刮鬍子,給你按摩,給你擦身子,給你讀報紙,給你讀改裝論壇上面的帖子,總之我很忙。”
傅野眸光動容,無奈身體動不了,只能深情款款的看着她。
曹偌溪突然發現這樣子的傅先生其實也蠻可愛的,尤其是他吃醋的時候,她輕輕的用小手勾了勾他的指頭,調皮的笑,“小心眼子先生,睡吧!”
傅野頓時滿臉黑線,憋了半天,憋出兩個字,“蟑……螂……”
曹偌溪也不揭穿他,很配合的道,“恩,我知道有蟑螂,所以我要靠傅先生靠的更近點,這樣纔有安全感……”
傅野就這樣看着身邊這個乖巧溫順的女人,慢慢的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一夜好夢,一夜好眠……
同一家醫院,不同的科室病房內。
藍子昊正在給披頭散髮的陶純喂早餐,陶純情緒還算穩定的一口一口吃着。
病房的門被推開,進來的是馮小暖和穿着病號服的馮子墨。馮子墨已經八歲了,已經上小學了,只是他的身體緣故,每年都有一小半的時間待在病房內,即使這樣,懂事的他從來沒有落下功課。一有時間,他就會向周圍的醫生叔叔和護士阿姨請教書本知識。
馮小暖手裡提着的是保溫盒,保溫盒裡面裝的是她從家裡熬的雞湯。
她把雞湯放在牀頭櫃,微笑着問,“怎麼樣?今天陶小姐的情緒好點沒有?”
藍子昊搖頭,“沒有,還是老樣子。”
馮子墨見陶純嘴角有米粒,抽出紙巾懂事的幫她擦拭,一遍擦,一遍還問,“阿姨好吃嗎?”
陶純眼神空洞,不說好吃也不碩不好吃,只機械的張嘴吃着米粥。
藍子昊代替她回答,“阿姨一定覺得很好吃,只是阿姨現在不想回答子墨。”
馮子墨笑了,蒼白的小臉上滿是天真的笑容,“藍叔叔,你真是個大好人,你對阿姨真好。這醫院裡好多人都說你是大好人,子墨也是這麼覺得的。”
藍子昊看了他一眼,只是平靜的道,“叔叔對阿姨好是應該的。”
陶純的情緒說穩定也穩定,說不穩定的時候立馬就不穩定,只見她突然一揮手將藍子昊手中的稀飯都揮到了他的臉上,餐盒應聲落下,藍子昊臉上滿是稀飯,頓時變得狼狽不堪。
馮子墨有些嚇壞了,阿姨每次發脾氣的時候都好可怕,好嚇人。
馮小暖將子墨摟在懷裡,“子墨,別怕,阿姨身體不舒服了,纔會這樣的。”
馮子墨懂事的點頭,“媽媽,我不害怕,我只是心疼藍叔叔,藍叔叔會不會被燙到啊?”
他鑽出媽媽的懷抱,抽出紙巾踮起腳尖想要幫藍子昊擦臉,“藍叔叔,你沒事吧?你有沒有被燙到?子墨幫你吹吹啊。”
只可惜,他夠不到,他連忙對馮小暖說,“媽媽,你快幫藍叔叔擦擦。”
馮小暖從他的小手裡接過紙巾,想要幫藍子昊擦臉,只可惜被他下意識的躲閃了。
她有些尷尬,藍子昊接過她的紙巾,“我自己來。”
他擦完臉後,第一時間不是關注自己的臉,而是去檢查陶純自己的手指有沒有被燙到?她情緒失控的時候,弄傷自己是常有的事。
直到他確定陶純並沒有燙傷後,才鬆了一口氣。
馮小暖看見這一幕,眸光微微的有些複雜,卻是什麼也沒說,轉身去拿工具幫着打掃衛生。
等她打掃完了之後,說,“藍大哥,你喂陶小姐喝點雞湯,裡面的雞肉你自己也吃點,自己也要保重身子,看你臉色很差。”
藍子昊感激的點頭,“好,謝謝你。”
馮小暖把雞湯盛出一碗後,就去把陶純洗衣服了,她每天會發瘋,發瘋的時候就會弄的髒兮兮的,所以衣服也經常髒。藍子昊白天要上班,所以她經常會過來幫忙。
藍子昊開始喂陶純喝雞湯,馮子墨默默的守在一邊陪着。
突然,他眨巴着天真的眼眸問,“藍叔叔,阿姨老是這麼發脾氣,你爲什麼還會對她這麼好?我聽隔壁的叔叔說,阿姨以前對你很差,還拿刀刺傷過你,你爲什麼現在還要對她這麼好啊?”
藍子昊手中的湯勺微微一頓,眸底閃過一抹苦澀,隨即回道,“因爲阿姨是叔叔的責任,叔叔要對她負責。”
馮子墨又說,“可子墨還聽隔壁的阿姨說,其實藍叔叔可以不用負責的。陶阿姨以前對你很壞,你可以跟她離婚的。你這樣守着她,不就耽誤你自己一輩子的幸福了嗎?藍叔叔都還沒有自己的寶寶呢,難道藍叔叔不想有自己的寶寶嗎?”
他因爲跟着馮小暖從小吃過很多苦,所以有些早熟。
藍子昊嘴角勾起一絲自嘲的弧度,他現在哪裡還有幸福可言?兩年多的陪伴,他早已忘記幸福的一種什麼感覺了,也不敢奢望自己能有幸福了。他記得很清楚,這兩年他早已心如死水了。最近唯一一次的情緒波動就是曹偌溪打來電話,說傅野醒了的那天。
他是有些激動的,他很開心她終於守得雲開見明月了。他希望她幸福,祈求她能夠永遠幸福。
他微微的嘆息,看着子墨,“子墨,有很多事情是小孩子無法理解的。你只要知道叔叔不能拋下對阿姨的責任就行了,尤其是不能在這種時候拋下阿姨。不管她以前做過什麼,都已經過去了。”
馮子墨似懂非懂的點頭,可是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得,問道,“可藍叔叔如果不跟陶阿姨離婚,就不可以跟我媽媽結婚了?我聽隔壁阿姨說,她看得出來我媽媽很喜歡藍叔叔?我也看出來媽媽喜歡藍叔叔了,藍叔叔知道媽媽喜歡你嗎?”
藍子昊一怔,沒有想到他會問出這個問題。
而看似情緒平靜了點的陶純,卻在別人不注意的瞬間,一隻手緊緊的抓着牀單,指尖早已一片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