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一個月後。
傅先生還是偷懶的沉睡着,曹偌溪的按摩手法越來越嫺熟了。她辦理了停薪留職,一直在醫院陪着傅先生,除了偶爾的回家拿兩人的換洗衣服,其餘時間她都寸步不離的陪着傅先生。給他唱歌,陪他聊天,給他按摩,把改裝論壇上面的帖子一個一個的讀給他聽。
她自己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她心甘情願爲傅先生付出和守候,可她左的這一切看在傅家人的眼底,着實讓他們動容不已。
傅家奶奶歲數大了,傅京東嚴格控制她來醫院探望的次數,一個月最多隻允許她來探望兩次。免得她看見傅野躺着,觸景生情的刺激到她的情緒。老人家身子骨再硬朗,也畢竟上了年歲了,總是不能經受打擊的。
傅家奶奶每次來的時候,看見曹偌溪將傅野照顧的舒舒服服,各方面都想的很周到,總是會忍不住眼眶溼潤。她總會拉着曹偌溪的手,動容不已,“小曹曹,你辛苦了……你這孩子承受的這些我老太婆都看在眼裡,感動在心裡。我們小野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才娶到你這麼好的老婆……”
每每曹偌溪都寬慰着老太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堅信傅野會醒來的,只是時間問題。我願意陪着他,守着他……”
傅家奶奶每一次都會被她感動的近乎哽咽的拉着她的手,“好孩子……小曹曹你真是好孩子……”
安清淺幾乎每天都會來醫院,有時候是傅京東陪着她一起來,有時候是她自己偷着來。她揹着傅京東,只是不想打擾他的工作。傅野倒下後,他的修理廠也是傅京東在打理。他並不擅長這方面,可爲了兒子的事業,他硬是把自己逼上梁山,學着去了解各種汽車知識。他自己的公司也需要他費力的打理,一個多月下來,人也瘦了。
所以,她很多時候挺心疼他的。不忍他再爲了自己操心費神,她瞭解他,表面上是那種淡漠內斂到極致的男人。其實他骨子裡流動着炙熱的血液,對她和傅野真是好到沒話說。傅野出事了,他的心裡比誰都難受。可他是這個家裡的頂樑柱,他不能示弱,不能倒下,所以人等着依賴他。
有好幾次,她透過書房門的空隙看見他對着窗外發呆。他其實也會累,也有承受不住的時候,只是他從來不表現出來而已。
這一天她來的時候,手裡提着家裡廚房特地給曹偌溪燉的雞湯,剛走進病房的時候,就不舒服的皺眉,卻還是扶着門框緩了緩心神。
曹偌溪連忙放下手中的汽車雜誌迎上去,接過她手中的雞湯,“媽,你怎麼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你是不是又貧血了?”
安清淺臉色有些蒼白,就連脣色都很不正常,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氣,輕輕的搖頭,寬慰道,“別擔心,我沒事,可能就是有些累了。”
曹偌溪看着她的臉色有些不放心,“媽,你最近的氣色好像一點比一點差,你是不是真的貧血嚴重了?如果真的是這樣,你千萬別撐着,趕緊去查查看,自己的身子要緊。”
安清淺輕輕的搖頭,在曹偌溪的攙扶下,走到一邊坐下,“我沒事,我自己的身體我還不清楚嗎?最近我不但是不失眠了,反而還有些貪睡了,可能就是最近累了點,晚上早點休息就沒事了。”
曹偌溪微微的嘆息,蹲下身子,看着她的臉色,不放心的堅持道,“不行,我還是不放心,要不我打電話給爸……”
安清淺連忙阻止了她,“別,千萬別打電話給你爸,他那個人總是容易小題大做,他最近家裡和公司兩頭煩,我不想讓他再爲我擔心了。”
曹偌溪想了想也是,婆婆其實心底還是蠻心疼公公的,只是不知道他們之間曾經出過什麼問題?纔會導致他們走上離婚這條路的。她拉着婆婆的手,固執的堅持着,“那這樣把,等會我陪你去左個檢查。醫生說你沒問題,我就放心了。自從傅野出了這事後,我特別珍惜家人的健康,媽,拜託你了,一會我陪你去左檢查好嗎?”
安清淺看着曹偌溪誠摯的眸光,還有擔憂的臉色,動容不已,點頭道歉,“孩子,對不起,爲了傅家你受苦了。”
曹偌溪微微揚脣,“都是一家人,別這麼說。”
隨後,曹偌溪就扶着安清淺去做檢查了。
檢查完了之後,曹偌溪詢問醫生,“怎麼樣?我媽媽的身體怎麼樣?”
醫生看着數據報告,公式化的道,“從報告上來看,夫人的身體沒什麼大礙。”
曹偌溪看着婆婆蒼白的臉色,擔憂的問,“那她的臉色怎麼看上去很不正常?而且最近她有些萎靡不振?”
醫生想了想,回道,“大概是精神壓力過大導致的,可憐天下父母心,你先生昏迷不醒,你婆婆肯定會擔心承受一定的心理壓力。”
曹偌溪看着婆婆,無奈的嘆息,想來也的確是這樣吧。婆婆一直鬱鬱寡歡,鬱結過度纔會這樣吧,“謝謝醫生。”
醫生末了叮囑了一句,“回家後,讓夫人好好休息,注意飲食調理,有什麼不舒服的及時來醫院就診。”
安清淺和曹偌溪都禮貌的向醫生點頭微笑。
回到病房後,安清淺疲累的坐在沙發上,看着病牀上毫無生機的兒子,微微的嘆息了一聲。
曹偌溪看了看時間,到了午後按摩時間了,於是又細心的開始幫傅野按摩了。
安清淺坐在一邊靜靜的看着這一幕,眸光微微的溼潤。她心底慢慢的佩服起曹偌溪這個堅強的女人了,她用自己的堅強和樂觀向傅野傳遞着信念。有時候,曹偌溪做出的事情是她這個當母親的都沒法做到的。很多時候,她不禁擔憂的想,如果小野就這樣躺下去怎麼辦?這個家又該怎麼辦?
可曹偌溪從來都沒有這樣悲觀的想法,她一直堅信着傅野會醒來的,她還把這樣的信念傳遞給全家人。
如今看來,曹偌溪真的是個好兒媳婦。
也許是太累了,安清淺居然撐在沙發上睡着了。
曹偌溪見她睡着,也沒叫醒她,而是悄悄的在她的雙腿上蓋了一條毛毯,又關上了窗子。
下午四點鐘的時候,女傭推着曹以沫來了。
因爲病房的門開着,所以曹偌溪一眼就看見了她們。
曹以沫臉色微微的漲紅,額頭上還有點點汗水,是剛做完的下肢復健鍛鍊過來的。她見曹偌溪擡眸,嘴角上揚,在紙上寫道,“小溪,我來看看你們。”
因爲隔得比較遠,所以女傭幫着她讀了出來。
曹偌溪也輕輕的揚眉,“進來吧。”現在的她,對曹以沫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說是她們親近了些,可事實上好像也並沒有親近。說是不親近,也完全沒了之前的那種劍拔弩張。總之,她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關係了。
曹以沫來看傅野的次數並不多,每一次來的時候,大多數只是坐在輪椅上靜靜的看着傅野,看着爲傅野忙碌的曹偌溪,就這麼靜靜的看一會後,就會離開了。
所以,曹偌溪並不排斥她來看傅野。她很理智,她想如果曹以沫偶爾跟傅野說些什麼能把傅野喚醒倒也是一件好事。只是,曹以沫性格有點變了,她很少跟傅野交流。雖然她失聲了,但她快要把想要說的寫下來。可她從來就很少有想要表達的……
這會曹以沫看了一眼睡着的安清淺後,垂眸幾秒又靜靜的看向傅野。
安清淺還在沙發上睡着,直到她的手機響了才驚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