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這麼一解釋,我頓時覺得自己的計較太過小肚雞腸。
“原來是這樣,那陸庭修去照顧她……挺正常。”
談月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怪物:“怎麼可能正常!莫微瀾對陸庭修的佔有慾有多可怕你都不知道,她在知道陸庭修已經結婚的情況下沒有拒絕他的照顧,你說她想幹什麼?”
我一頓。
“陸庭修可能只是把她當成朋友一樣對待,但是莫微瀾絕對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沈小姐,你還是長點心吧。”
從咖啡館出來,我神思恍惚的去了一趟超市,拎出一袋子不知道是什麼的菜,上了車,我鬼使神差的把車開到醫院。
只是在醫院門口,我拎着那袋子菜半天都挪不動腳。
我來這裡是想幹嘛?
只是看看莫微瀾?
猶豫半晌,我還是進了醫院,往莫微瀾所在的病房走去。
剛走近就聽到裡面傳來說話聲,我一頓,仔細一聽,是宋延卿和莫微瀾的。
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麼,時不時傳來一陣輕笑。
我知道聽人牆角不好,裡面兩個人都是我不喜歡也不喜歡我的角色,我現在貿然進去會不會太奇怪了?
所以還是改天再來吧。
想到這裡,我轉身就要走。
但是剛一擡腳就聽到宋延卿話裡似乎夾雜了我的名字,我再次停了下來。
人對別人在身後議論自己這件事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好奇,我也不例外,爲了更清楚的聽到他們在說什麼,我還往門邊挪了挪,背幾乎貼在虛掩的門上。
這回不僅聽清了,我還從門縫裡看到宋延卿坐在牀邊,衝莫微瀾笑得一臉燦爛。
“你就這麼肯定庭修會跟她離婚?”是宋延卿的聲音:“我倒是不這麼覺得,庭修對她的好有目共睹,上次我爸生日他還把她帶過去了,這麼多年來,你見庭修帶哪個女孩子公開露面過?”
這個“她”說的是我,我在心裡默唸,沒錯,陸庭修對我的好大家都看得見。
莫微瀾語氣滿是不屑:“那是因爲庭修除了我跟她沒有別的女朋友,庭修要是真的在乎她,怎麼可能每天晚上都來陪我,上次她突然跑來醫院,庭修當着她的面把我抱回病房,你站在男人的角度想想,換了你,這種事你做得出來嗎?”
宋延卿想了想,搖搖頭:“話是這樣說沒錯……庭修只是擔心你的身體,你別想太多了。”
莫微瀾有些不滿的打了一下宋延卿:“你今天到底是來陪我說話的,還是來潑我冷水的?”
“沒……我只是想讓你認清現實,庭修都已經結婚了,你還是……”
“還是什麼呀還是,就算不跟庭修在一起我也看不上你。”
我心裡猛地一頓。
莫微瀾跟宋延卿也有過牽扯?
我的第一反應是宋延卿不會給蘇陌漪戴綠帽子了吧?
宋延卿訕訕的說:“你想多了,追你那是上高中的事,都這麼多年了,我早就換口味不喜歡你這種類型了……哎好了好了別打,我說錯話還不行嗎?”
莫微瀾嬌嗔道:“知道我最不喜歡你什麼嗎?最不喜歡你這張嘴,口無遮攔!”
宋延卿被嫌棄了一頓,唉聲嘆氣的說:“是啊是啊,我哪裡都比不上庭修,可惜啊,當初你任性出國,現在回來人家都溫香軟玉抱滿懷,沒你的份嘍……”
莫微瀾哼了一聲,語氣裡全是勢在必得的自信:“其實我這麼肯定庭修不喜歡沈疏詞,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
“你還記得九個月前我出了一場車禍嗎?”
“記得,當時你好像沒受傷吧?怎麼了?”
“車禍是在晚上十點多發生的,當時我有點累,沒注意十字路口的紅燈,把一個女人撞倒了,我挺害怕的,就開車走了,後來我才知道那天被撞的人是沈疏詞。”
站在門外的我腦子一炸,世界瞬間失真了。
那一晚飛馳而來的白色寶馬刺眼的車燈,被撞倒那一刻五臟六腑幾乎被絞碎的痛苦,還有倒地後寶馬車匆匆逃竄的背影,以及因爲這場車禍我翻天覆地的生活……一時間所有的記憶涌上心頭,我的耳朵不受控制的轟鳴起來。
宋延卿驚訝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怎麼會這麼巧?”
“不是巧合。”莫微瀾得意的說:“這件事庭修也知道,事發的監控還是他出面幫我銷掉的,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能安然無恙?至於庭修爲什麼會跟沈疏詞在一起,我猜測是想彌補她。”
心臟深處好像有無數綿密的針在扎,我連呼吸都帶着尖銳的疼痛,理智告訴我,如果不想在這個曾經毀了我整個生活的女人面前出洋相,我必須馬上離開。
跌跌撞撞的跑出醫院,爬上車,我發現自己手裡還拎着那袋子菜,一想到這些菜是做給陸庭修吃的,我立刻跟燙了手一樣把整個袋子拋出車窗,蜷縮在車上,我渾身一陣陣發涼。
虧我聽了談月的話想來看看莫微瀾,卻不知道從頭到尾,這場莫名其妙的三角糾纏裡最可憐的那個人是我。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陸庭修的好,所謂賦予我的新生,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全都是假的,全都是爲了在我身上彌補另一個女人的過錯。
虧我把他當救世主一樣感恩戴德頂禮膜拜,甚至爲了討好他把身體都送上去了,都說男人這種生物是最隨便的,送上門來的東西不要白不要,對他來說,我是那個白送的便宜貨吧?
我捂着心臟,眼淚洶涌的往下掉,那一瞬間,我感覺這個世界對我充滿了惡意。
我挺佩服自己,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順利把車開回家,把鑰匙丟在桌上,我進了自己房間,一頭栽在牀上,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母親死了,家沒了,工作被逼辭職,現在就連陸庭修對我都是虛情假意的,這個世界我還有什麼是能指望的?
躺在寂靜的空間裡,我真實感覺到什麼叫絕望。
想死的絕望。
不知在牀上躺了多久,外面的大門開了又關,是陸庭修回來了。
很快他就進了我的房間,見我躺在牀上,他湊過來:“睡着了?”
我一動不動。
他掀開被子就要往我牀上擠,意識到他要做什麼的我心裡涌起一股噁心,我立刻坐起來,睜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