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一喜,答應下來,掛了電話,把ip地址給陸庭修發了過去。
兩分鐘後,電腦的鼠標開始像着魔一樣無人操作自動滑動起來,打開文件夾,電腦那頭的陸庭修瀏覽了一遍需要做的文案資料,屏幕上很快就出現幾個大字:這都不會做,還敢自稱江城a大高材生!
後面還附帶了一個大大的鄙視表情。
我哭笑不得。
看着陸庭修速度極快的在屏幕上操作起來,我鬆了口氣,起身去上洗手間。
等我從洗手間出來,剛好遇到匆匆進來的露娜,一看到我她就立刻說:“王經理回來了。”
我一愣:“這麼快?”
本來以爲上次的事過後他肯定要休息一段時間纔會回來,沒想到這才過了幾天,他居然又能生龍活虎的回來折騰人了。
我和露娜交換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古人誠不欺我!
就算不想看見王經理,我也不得不回辦公室,只是在踏進辦公室大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王經理站在我的格子間邊上,眼珠子死死的瞪着我的電腦屏幕,眼裡滿是不敢置信和驚恐。
我一頓,想起電腦還被陸庭修遠程連接着,連忙衝過去想要解釋,但是我還沒靠近,王經理就跟被火燙了一樣突然嚎叫起來,推開我就驚恐萬狀的往外面跑:“有鬼……有鬼啊!!”
我愣住了,辦公室裡其他同事本來因爲王經理的到來低頭假裝認真做事,此時被王經理的哭喊聲驚動,紛紛擡起頭茫然的看向我,我也適時的露出一臉不解,問他們:“王經理怎麼了?”
王經理休假回來,上班第一天就被嚇得上吐下瀉的事很快在公司傳開了,聽說他被緊急送進醫院時嘴裡一直唸叨着辦公室有鬼,氣得白朝辭差點把他的嘴縫起來。
後來我纔想起,我坐的格子間是傳說中被人詛咒過的位置,王經理本來就心虛,在看到電腦屏幕無人操作就自動寫出一串串文案,第一反應肯定是鬧鬼了,所以纔會被嚇成這個樣子……
我回到家裡把這件事跟陸庭修一說,他笑得直拍大腿,直呼惡人有惡報。
因爲這件事,王經理第二天就辭職離開了。
陸庭修不知不覺中幫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沒了礙眼的王經理,我在公司簡直如魚得水,感覺連帶着辦公室的空氣都新鮮了很多。
陸庭修幫我寫的文案得到了白朝辭的高度肯定,他在週會上把那份文案當做範本公示出來,一個勁兒的誇我專業知識過硬,能力出衆,誇得我老臉都紅了。
如果這份文案是我親手做的,這些讚揚我坦然受之,可問題是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是我寫的……這讓我有種冒領他人功勞的罪惡感。
這天,我下班時陸庭修順道來接我,從我上車開始他嘴角就一直叼着煙,跟他說話也沒怎麼搭理,我敏銳的覺察到他可能心情不太好。
在超市買了菜,我和他剛走到停車場準備取車,旁邊突然竄出來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噗通”一聲直接在陸庭修跟前跪下,抱着他的大腿哭喊道:“首長,我知道錯了,求求您了,跟上級說說情讓我回去吧……”
我嚇了一大跳,陸庭修也毫無防備,瞪了那人一眼,抖腿想把他推開,但那人抱得很緊,他一時半會兒掙不脫,只好呵斥道:“起來!”
小夥子拼命搖頭,眼淚落得滿臉都是:“首長,我真的知道錯了,您幫幫我,我不能離開部隊,求您了……”
旁邊好幾個來取車的人都看了我們一眼,陸庭修眉頭越皺越深,下一刻,他彎腰直接拎住小夥子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小夥子被他這個舉動弄得一懵,連哭都忘了,只能呆呆的看着他。
陸庭修指着他的鼻子罵道:“羅義,你也就這麼點出息!”
叫羅義的小夥子抽噎了一下,剛想說話,陸庭修又喝道:“不許哭!”
羅義噎住了,身體條件反射一樣繃得筆直,眼淚蓄滿了眼眶,就是不敢掉下來。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夥子應該是部隊的。
陸庭修轉身對我說:“你先回車上,我有事跟他說,一會兒就來。”
我點點頭,看了羅義一眼:“好。”
回到車上,隔着車窗,我看到陸庭修把羅義帶到停車場邊上,兩人開始說話。
羅義剛開始情緒很激動,一直手腳並用比劃着什麼,被陸庭修罵了幾句後,他低下頭不敢再說。
陸庭修抽出一支菸,羅義立刻殷勤的湊上去要爲他點燃,陸庭修卻毫不留情的推開他,又開始罵他。
雖然隔得老遠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以我這幾個月對陸庭修的相處,此時他嘴裡說出來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交談了十幾分鍾,兩人似乎達成了什麼協議,羅義一臉激動的看着陸庭修,對他敬了個軍禮,轉身跑開了。
陸庭修這才轉身回到車上。
他一上車我就好奇的問:“剛纔那個人是部隊的?”
“嗯。”陸庭修倒車離開。
“看起來還很年輕呢,他犯什麼錯了嗎?”
陸庭修沉默了一會兒,說:“十九歲的孩子,進部隊才幾個月,接二連三的犯錯,被記了好幾次大過,上次半夜偷偷溜出去,被舉報後部隊對他做出撤職處理,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得到消息說部隊要取消他的士官資格,跑來求我……這小王八犢子,半夜逃跑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這些?”
我失笑:“那你答應要幫他了嗎?”
“嗯。”陸庭修的聲音悶悶的:“他三番兩次逃跑是因爲母親病了,在家沒人照顧,他放心不下。”
“……”
陸庭修突然自嘲一笑:“說起來,上次我會休假那麼長時間,還差點脫離部隊,都是因爲給這小子打掩護。”
我一愣:“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因爲不想當這個陸軍少將了,他剛好給了我這個機會。”
我更驚訝了:“爲什麼?”
在我眼裡,陸庭修這個年紀就能混到少將這個位置,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男人都有功利心和征服欲,他年紀輕輕就獲得這麼高的成就,難道不應該高興纔是嗎?爲什麼反而不想繼續做了?
陸庭修瞟了我一眼:“一個人生來就被固定在一個位置上,從來沒人問過我想要什麼,他們只強調我能要什麼,不能要什麼,做傀儡的時間一長,我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