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氣這時候也不能發作,而且,這一屋子人誰也不是好得罪的,所以,就算位子被人搶了雲薇諾也不能吱聲,只能自己重新替自己找位子。
可一個圓桌八個位,目前只剩下最後一個位子了,而那個位子恰好是厲湛開和另一個陌生小姑娘的中間。
她是坐呢還是坐呢還是坐呢?
正糾結間,厲湛開主動拍了拍自己右手邊的位子,很殷勤地向她發出邀請:“小云妹妹,這裡坐。”
惡!
小云妹妹,這貨敢再噁心人一點麼?
還有,她們之間很熟麼?要他這麼妹妹妹妹地叫?
可惜那是最後一個空位了,她不坐也得坐。所以,僵笑着關門,她不情不願地走向厲湛開,然後不情不願地坐了下來。
只是,心裡那口氣卻憋得她難受。
看她這麼不樂意,可還是在自己身邊坐了下來,厲湛開含着笑,那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明顯得十分欠揍:“是不是心裡特別特別不是滋味兒?特別特別不爽?”
不想讓他看扁,雲薇諾扭了一下身子:“沒有。”
雲薇諾畢竟年輕,所以情緒也比較外露,雖然她已極力在壓抑着自己心中的怒意,可還是掩飾的不夠好。
所以,被人揭穿心思後她臉上的尷尬也顯而易見。
但就算是看出她的不自然,厲湛開也沒打算放過這逗她的絕好機會,還很大聲地說了一句:“口是心非!”
雲薇諾一下子便惱羞成怒了,可當着這麼多的人面她也不敢和他一樣大聲,只能壓低了聲音鄙夷道:“總比你滿口胡話的好。”
看她這麼‘害怕’被人聽見,厲湛開也配合地跟她玩起了咬耳朵:“我怎麼滿口胡話了?我可從來沒騙過你。”
就算他說不認識她,也只是‘騙騙’別人,算不上是騙她。更何況,在座的幾位哪一個不是人精?他那種程度的謊言,他們怎麼可能會相信?
雲薇諾不懂他的心思,再加上心裡還有火,被她一激馬上就漲紅了臉:“沒有麼?”
“當然沒有,我對你可是真情實意的,十五年前也一樣……”
“什麼?”
她一臉迷茫的樣子蠢萌蠢萌的,如同化開在厲湛開心尖尖上的一團雪,本打算還吊她一陣子味口的,結果竟有些迫不急待地想告訴她,他是誰。
“真的不記得我了?小云妹妹?”
雲薇諾:“……”
這貨又開始噁心人了?
她長這麼大也只有一個人這麼叫過她,而且,那人的下場貌似還很慘……
不過,他說十五年前什麼意思,難道他以前就見過她?
雲薇諾正心裡這麼猜測着,厲湛開已又對她放了一下小炸彈:“你小時候的性格可沒現在可愛,雖然長得一幅很容易被人欺負的小可憐樣,可不管被誰欺負了,你都強忍着不肯哭,只是一轉身就找凌正楓那小子告狀,然後站在角落裡看他幫你收拾所有欺負過你的人……”
“你……”
雲薇諾徹底驚了,他怎麼知道的?
“厲湛開,你站開……”
說到這裡,妖孽的男人笑着停了一下,突然旁若無人地伸出指尖又颳了刮她的小鼻頭,親暱的樣子彷彿就是某個鄰家大哥哥:“記起來了麼?小云妹妹?”
“是你……”
在厲湛開的刻意提醒下,雲薇諾終於想起來了。
十五年前,凌正楓有個長得很胖的同學,曾拉着她的小手親切地叫了她一聲小云妹妹,然後就被凌正楓追着操場跑了十幾圈,終於追到後兩人那一架幾乎把操場的塵土都滾乾淨了。
後來,兩人都被教導主任訓了話,而那個長得很胖的‘同學’,也因爲‘*’小學女生,被教導主任單獨找了家長。
再後來,聽說他就轉學了……
不會吧!不會這麼狗血吧?
復又仔細地看了一眼面前這一臉桃花,滿身妖孽的男人,雲薇諾心說:果然,每個胖子都是潛力股……
“對啊!我就是那個被你堂哥一狀告到轉了學的倒黴催的,你站開。”
彷彿是自黑上了癮,這你站開,你站開的說着,他竟笑得那樣開心。雲薇諾原本是極其,特別,非常‘討厭’這不分場合就喜歡對她動手動腳的男人的。
可他把自己說得那麼慘,再結合一下當年他做的事,其實真的沒有那麼嚴重對不對?
雲薇諾又心軟了,訕訕地笑:“是你呀!你怎麼不早說?”
“早說又怎樣?不早說又怎樣?”
被他哽得一噎,雲薇諾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說:“如果你是因爲小時候的事情還在生氣,我向你道歉,不過,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混爲一談的。”
“所以呢?”
還以爲他是想借機報復,雲薇諾苦了臉:“都已經三七了,你不吃虧不是麼?”
“你錯了,我吃大虧了。”做爲一名合格的花花公子,他最大的目的是‘*’,談錢這種事多俗氣?再說了,他又不差錢,差的不過是這丫頭的一點‘配合’罷了。
之所以提那麼苛刻的要求,不過是想逼這丫頭來求他,然後他就可以……趁機……
結果,沒想到宋天燁竟然那麼緊張這丫頭,剛纔居然還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摸這丫頭的大腿,看到這種情況,他只想對宋大少那死*說一句話:拿開你的髒爪子,讓本少來……
不過,這丫頭似乎還沒開竅啊!
如果他也學宋大少那樣,她會不會……
心裡這麼想着,厲湛開手指已開始有了動作,只是,大手纔剛剛朝‘目的地’挪動了幾釐米,雲薇諾已激動地說了一句:“哪有?明明吃虧的人是我。”
“你哪裡吃虧了?才摸了一下手,連小嘴兒都沒親過……”
這話一出,四座皆驚,就連厲晟明也捏着筷子不敢動菜了。
雲薇諾大囧,臉上都快滴出血來了:“你……閉嘴!”
慪!吐血了快!
她說的是合同上的三七她吃虧了,這貨怎麼能提這個?
而且還這麼大聲地說,瞅瞅不遠處宋大少那張*的臉,都快黑成碳了。這貨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想讓她被宋天燁整死……
“不過,如果你想補償我的話,我不介意……”某人似乎完全沒有‘自知之明’,而且是明知道別人不喜歡聽什麼,他就偏要故意說什麼,可話才說到一半,嘴裡突然多了一塊肉……
將剝好的基圍蝦塞進他嘴裡,雲薇諾恨恨地開口:“吃蝦吧!你不是最喜歡吃這個的?”
“還記得我喜歡吃這個啊?”
心情大好,因爲他確實喜歡吃這個。
而且,十五年前他之所以抓住她的小手叫小云妹妹,也是因爲她給他剝了一隻蝦。
彷彿是情景再現,只不過當年的小可愛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傾國傾城,而他,也終於在這一刻明白了一個很深刻的道理。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喜歡她,可她,好像就是他不喜歡其它女人的那個原因……
遊戲人生的花花大少原本想給讓面前的小丫頭開開竅,結果,那丫頭還蠢萌蠢萌的,可他自己竟一不小心開了竅。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愛情來了?
就那麼一個瞬間,含在嘴裡的蝦都變成了甜的,厲湛開嚼吧嚼吧了一下,嚥了下去,說:“要我原諒以前你對我做的事情也行,給我剝十隻蝦再說。”
“這可是你說的。”
剝十隻蝦而已,就能換得這妖孽的不爲難,對雲薇諾來說,再沒有比這更划算的買賣了,所以雲薇諾想都沒多想便飛快地剝了起來。
只是,忙碌的姑娘這時雙眼都盯在那十隻蝦上面,完全沒注意到,不遠處那原本已臉黑成碳的某大少,這時雙眸中的風暴已在瞬間化做了龍捲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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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宋天燁和厲湛開的身邊,葉紫滕能很清楚地聽到厲湛開和雲薇諾的對話,亦能很清楚地將宋天燁的眼神盡收眼底。
原本是藉口帶着妹妹來吃飯,趁機多看他幾眼,沒想到,她是可以盡情地看他了,可他卻在‘盡情’地看別人。
而且,那個小丫頭比她年輕比她漂亮,看那一身穿着打扮,想必身價也不比她差多少。
從未如此嫉妒過一個女人,可那一刻,葉紫滕是真的嫉妒了,嫉妒那個明明坐在厲湛開的身邊,卻同時能吸引她身邊兩個男人視線的小丫頭。
不過,既然比人家大,思想上自然也得成熟點。
她連杜玲宇那種纏死人不償命的女人都不怕,還能怕這種黃毛丫頭?
一笑,她故意偏開頭擋住了宋天燁的視線:“在看什麼?”
“沒什麼。”
被迫收回目光,宋天燁的臉色依然很難看,不過,他從小到大也就是個面癱,所以,這種程度的‘臉色難看’對葉紫滕來說完全沒有殺傷力。
如同真正的紅顏知己一般,她也伸出纖長的手指取了一隻蝦過來,問:“這麼羨慕的話,要不要我也給你剝兩個?”
“剝了再說。”
聞聲,葉紫騰微微一笑,竟真的親手爲他剝起了蝦……
她剝蝦的手法極好,一整隻蝦剝下來,皮肉分離,可那了蝦皮擺在盤子裡還是整隻整隻的模樣,不像雲薇諾,剝了十隻蝦後,面前的盤子裡已堆成了小山……
雖然她可以辯稱說自己的右肩受傷了,可兩相對比之下,雲薇諾還是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歉意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厲湛開,弱弱地問:“你不會介意我剝的難看吧?”
“味道好就行。”
說着,那貨突然伸手抓緊了她的左手,強扣着按到碟子裡蘸了醬,然後又一次直直地‘喂’進了他自己的嘴中。
嚼吧嚼吧,那感覺真是……美!
吃完後,邪惡的男人還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醬汁,對着雲薇諾色色地說了一句:“小云妹妹剝的蝦,簡直是人間美味!”
雲薇諾:“……”
燙到了一般收回自己的手,她紅着臉對在座的衆人僵笑了一下,說了句她去洗手間洗個手,便逃也似地離開了那個小包間……
她的身影纔剛剛消失在門口,冰冷的男人已站了起來:“失陪一下。”
說罷,也不管其它人是什麼反應,擡腿便直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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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情形太過尷尬,不避開雲薇諾覺得根本坐不住。
而且,剝過蝦的手原本也是要洗的,所以,去洗手間便成了最好的理由。
只是,人才剛剛走到洗手間附近,手臂突然一緊,她還沒反應過來,已被人直接頂進了男廁裡……
狂怒中的男人下手不知輕重,扣着人便直接往牆上按,雲薇諾又受驚過度反應不過來,於是,右肩撞到牆上不說,後腰也撞到男用小便池。
她疼得哼了一聲,冷汗冒出來的同時,也終於看清了宋天燁夾卷着風暴的臉:“當着我的面和別的男人*?嗯?”
肩上的傷本來就不輕,剛纔這麼一撞之下,她整個手臂都幾乎疼麻了。
可身上再疼也不及他這傷人的一句話,雲薇諾白着臉,咬牙切齒:“誰*了?”
面如寒霜的男人扣住她的小手,強扯到她的眼前:“那這是什麼?”
剛纔剝蝦時手上沾了汁,而那些東西此刻看在宋天燁眼中,便是她的和別人赤果果調‘情’的罪證。
越看越覺得刺眼,越看越覺得冒火,宋天燁反手打開一邊盥洗臺上的水龍頭,扯過她的手便直接拖到那下面衝。
左手倒也沒事,可右手不神着,被他這麼一扯,她疼得差點叫出了聲。
可她知道,這個男人生氣的時候是不可能好好聽她說話的,她要是敢縮一下,他絕對更加用力,那後果也就更加可想而知了。
疼,很疼!
但她還是強忍着任他幫她衝了近十遍手,那個*的男人甚至還一根一根地幫他洗了每根手指的手指縫,要不是知道他的生日是哪天,她忍不住都要懷疑這貨是不是傳說中有潔僻的*座了。
可是,他那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強盜邏輯,雲薇諾永遠都不能認可。
她是給厲湛開剝蝦了,可那位漂亮的小姐不也剝了蝦給他吃嗎?
憑什麼他就是正常,她就是*?
好在再憤怒她也還有幾分僅存的理智,所以,在他終於鬆一她手的同時,她還是耐着性子跟他解釋了一句:“你沒聽到他說什麼嗎?他說我給她剝十隻蝦,以後就不爲難我們winifred了。”
“怕他爲難winifred,你就不怕我?”
沒想到她的解釋換來的竟是這一句,想到之前的所有種種,雲薇諾一臉無奈:“怕你有用嗎?你沒爲難過嗎?要不是拜你所賜,winifred現在至於被人欺負成這樣?”
說不怕也是假的,畢竟宋天燁這種人真的是說得出就做得到的,上一次她不過是跟他說了一句不要再見面,結果……
“照你這麼說,你們家人自己搞抄襲還是我的錯了?”男人的尾音微揚,這分明是又在暗示他不爽了。
深知這個男人有多麼的喜怒無常,雲薇諾也不想跟他吵,只向他陳述一個事實:“你不落井下石的話,我根本不用費這麼大的勁兒。”
“你費什麼勁兒了?那些圖紙是你畫的,還是說winifred這些年是你在經營?”
雲薇諾:“……”
很想告訴他,那些圖紙就是她畫的,還有,winifred這些年雖然不是她親手在打理,但所有有關於新品的一切,她都有份給意見。可話到嘴邊,還是忍了下去,只倔傲地看着面前狂傲如火的男人:“總之,我不覺得我有錯。”
“你沒錯?”
陰騖的眸子更冷,男人的視線籠罩着她,將她臉上的每一個細緻的表情都看在眼裡。
“是,我沒錯。”
“再說一遍試試?”他最不喜歡她這樣挑釁自己,明知道他介意的是什麼,她卻偏要不停地說。看來是他太縱容她了啊!
這小性子使的,讓他實在太不爽了。
“我……沒……唔,唔唔……”接下來的慪氣話已沒機會再出口,霸道的男人野蠻地封住了她的嘴,近乎蠻橫地強吻着她。
她掙扎,他便更加用力,最後甚至兇殘地咬起了她的脣。
右肩的傷處在很疼,被她推到牆上時撞到後腰也在疼,現在被他咬的嘴也在疼,終於,雲薇諾也怒了,突然反纏着他突然躥進來的舌便狠狠咬了一口。
要不是宋天燁反應快,恐怕連舌頭都要被她咬斷。
嘗着嘴裡越來越濃郁的腥甜,宋天燁慍怒之下直接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敢咬我,你不想活了?”
“你最好直接掐死我得了。”說出這話的同時,雲薇諾也幾乎是抱了必死的決心。
她是不想活了,早就不想活了,要不是因爲還有那麼多的債要還,要不是還想着再看媽媽一眼,要不是還掂着這世界還有一個他……
她早就隨着姐姐去了,可現在,她竟發現自己遲早會死在他手裡。這個男人說的不錯,他就是毒,而她早已毒入五臟,無藥可救了。
橫豎也是一個死,如果死在他手裡,是不是還能在他心裡留個位置?
她就是這麼想的,所以,在他掐着她氣管的大手越來越用力的同時,她已妥協般閉上了眼。
其實,她還有一句話想跟他說的:別以爲死有多可怕,對她來說,死,反而是一種解脫……
“你以爲我真的不敢殺你麼?”將她的消極反抗看在眼裡,宋天燁頗有些懊惱,這個女人實在是……
她就真的那麼有把握他捨不得對她動手麼?
居然還閉上眼一幅‘你快點動手,我早就活得不耐煩’了的表情。
可是,她越是這樣,他就越是不想‘成全’她。
對,就是因爲不能成全她,所以,就算被激成那樣他還是憤怒地鬆開了手。
原本越來越稀薄的空氣,突然一下子涌了進來。
悴不及防,雲薇諾抱着脖子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到最後,連眼淚也咳了出來:“爲什麼不動手?爲什麼放過我?”
“不想髒了我的手。”
“……”
聞聲,她的心又痛抽了。
以前嫌她髒,所以不碰她,現在嫌她髒,所以連掐死她也怕髒了她的手。
他是有多嫌棄她才能說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