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
晴了兩天,京市又開始下雪。
零星的雪點不算大,點點飄落間擦過人的髮際,滾過人的肩頭,再一點一點地零落……
不知道他在那裡站了多久,想當然時間已是很久,這一點,單看他肩頭的落雪便已知道。
看着看着,鼻頭已發酸,她堅定地走向他,人未近,聲已至:“不冷嗎?”
聞聲,原本還僵立着的男人幾不可見地動了一下,而後,猛地回頭,看清身後的來人是誰之時,他的第一個反應便是脫下了自己的黑暱子外套。
長手一抖,已是直接攏在了她的肩上,將人從頭到尾包了個嚴嚴實實:“你怎麼上來了?不怕冷麼?”
猶帶着體溫的外套罩在她的四周,那種暖意直接從皮膚滲進了骨子裡。
心頭一暖,鼻子卻酸了,她紅着眼看他,問:“你不冷嗎?”
“我是個男人……”
林思暮:“……”
怕不怕冷,和男人有關麼?
而且,他連眉頭上都染了雪,有幾點白白的掛在上面,說不出來的滑稽,可她卻笑不出來,只是癡癡地,癡癡地看着他……
“幹嘛這麼看着我?”
“我好像還是第一次看你穿西裝……”
說着,她的聲音都哽咽了,但還是強忍着吐出了最想說的兩個字:“很帥!”
可惜,他的西裝不是爲她而穿,而是爲了別人而精心準備。
“是嗎?”
“嗯!很帥,很精神,不比大少差多少。”
心,痛成一團!
不願讓他看出自己捨不得,她只能強忍着想要挽留他的衝動,一個勁地對他笑。
只是,她不知道,這個時候她其實笑得比哭還難看。
也不知看沒看出她的情緒,秦君朝順着她的視線回看了一下自己,然後,苦笑一聲:“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麼?”
說好了不要問的,說好了要假裝不知道的,說好了就算上來也只是看看他的狀態的,可是……
她還是忍不住猜測地問:“你在爲今晚的相親而擔心?”
“你也知道啦?”
“爲什麼你也要相親?”
話說得太急,林思暮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個‘也’字,只是急亂地表達着自己的想法:“以你的家世背景,什麼樣的女孩找不着?”
“對啊!以我的家世背景,什麼樣的女孩找不着,可我……”
話到這裡,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說:“還是被你拒絕了。”
林思暮:“……”
“既然其它女人都不是我想要的,那麼找誰也無所謂了,只要我媽高興,我家人高興,就好……”
這話怎麼聽都像是自報自棄,林思暮急了:“你媽高興,你家人高興,那你呢?”
“至少有一方是滿意的,不是嗎?”
面對他的回答,她竟無言以對……
其實,她也是這麼想的,在面着大嫂安排下來的這些沒完沒了的相親對象時,她就是這麼想的。
就算自己不喜歡,就算自己不滿意,至少大嫂是滿意的,至少家裡人是滿意的。
可同樣的話,從秦隊的嘴裡吐出來,林思暮的所有感覺都被瞬間無限放大,她突然便哽咽起來,問:“就……不能不相親麼?”
“理由呢?給我一個不去相親的理由……”
林思暮:“……”
理由就是我不想你去相親,理由就是我不想看到你和別的女人牽手,理由就是,我喜歡你……
以她的魄力,應該就這麼直接地表白的,可是,因爲那該死的難以啓齒的過去。她所有所有想說的話都只能強嚥回肚裡。
不能說,不可能,不……敢說!
“如果沒有,我也只能去了……”
手,突然緊緊扯住他穿着西裝的手臂:“秦隊,就算我拒絕了你,我也不希望你這樣隨便處理自己的婚姻大事,這畢竟……”
“相親就是隨便處理自己的婚姻大事,那麼你呢?”
林思暮:“……”
“小暮,既然你自己都做不到,爲什麼又要跟我說這些?”
林思暮:“……”
是啊!既然自己都做不到,爲什麼又要這麼要求人家?
林思暮無言以對,整個人的情緒都幾乎要崩潰,接下來他說了什麼她幾乎一句也沒有聽進去,整個心裡迴繞不停的,只有悲傷到不能自己的那種情緒。
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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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天台下來,林思暮就跟丟了魂似的。
直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她才恍然發現身上還披着秦隊的暱子大衣,他身上的味道還在,淡淡地縈繞在鼻端……
林思暮忍了忍,還是紅了眼圈!
從小就失去了父母,她是哥哥嫂嫂當女兒一般養大的,雖然沒有雙親,但她仍舊感覺生活中充滿了陽光。
直到八年前,直到她遇見那個惡魔……
那個人毀了她的一切,可她卻不知道他是誰,甚至,連那個人是什麼來歷不清楚。
每每想到這些,她總是覺得自己很髒,很噁心!
這樣噁心的自己,怎麼配得上秦君朝那樣的好男人?
不是不想任性一回,不是不想放縱一回,可是,還沒試過自己便已深陷,一旦試過了,她還怎麼能夠抽身而退?
很愛,卻說不出口,於是只能藉由相親這種愚蠢的行爲來麻痹自己。
可直到今天她才發現,知道喜歡的人決定去相親是一種多麼難以忍受的事情,可她,卻一直在這樣折磨着秦隊。
是報應來了麼?所以他纔會用同樣的方式來折磨自己?
這本是她該受的,可是……
真的很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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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麼熬過的一天,也不知道怎麼熬到的下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的相親的地點,只知道恍惚回神,她便已到了所謂的老地方。
甚至坐在一個平時經常坐的位置,等着既將要來跟她相親的人。
猛然醒悟的當時,她的第一個反應便是逃離,只是,人才剛剛衝動地起身,她的面前,已多了一道偉岸的身影。
顧不上擡頭,林思暮急切地開口:“對不起!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急事,先走了……”
話音未落,男人的聲音已自頭頂上傳來:“我都還沒坐下你就要走?”
“秦……你怎麼在這裡?”
忘記什麼也不會忘記他的聲音,林思暮愕然擡頭,看到面前的男人時她心裡涌動着各種各樣複雜的情緒。
震驚,疑惑,不解,懵然……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有問題,甩了甩頭,又甩了甩頭,眼前的男人卻大剌剌地坐到了她的對面,笑言:“第一次相親,感覺還挺新奇的。”
“相親?可是……你,你……怎麼會是你?”
縱然已經猜到了一切,可林思暮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她看着他的臉,看着他身上那套藏藍色的手工西裝。
天台上的那些小心思忽而又涌動起來……
那時她還遺憾,他唯一穿西裝的時候卻不是爲自己,可現在,她要怎麼面對這一切,她要怎麼面對他的精心準備?
難以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她就那麼怔怔地站在那裡,直到,對面的男人忽地伸手,輕輕一帶她便跌入了他的懷中。
不是第一次和他這般親密,但從未像此刻這樣慌亂,林思暮微張着小嘴,看着他,愣愣地,傻傻的……
難得她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而且,這個女人不反抗的時候真是乖得讓他想嘆息。
擡指,輕輕合上她張開後就合不上的小嘴,秦君朝沉沉一笑:“楠楠說,你出來相親前幾乎不看男方的資料,看來是真的。”
一聽這話,林思暮整個人都清本了:“你們串通好的?”
“是。”
他這樣毫不掩飾,林思暮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這一點都不好玩……”
說罷,怒而掙扎,想要推開他起身離去,秦君朝卻以更快的速度再次將人扯了回來……
重新跌回他的懷抱,這一次林思暮竟穩穩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