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她是否真的那麼愛她？
她的答案也很明白，不是，就是因爲輸不起……
因爲輸不起，所以一切不成立的理由都變成了理由，而這個理由的最終結果，便導致了現在她提出的這樣扭曲的要求。
約會，十次放一個人，二十次再放一個人。
那麼，三十次呢？
心裡想着什麼，索性便直接問了出來：“首相夫人呢？”
似是原本就在等着他問這句話，凌茉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天燁：“什麼時候雲薇諾因爲你跟我約會的事情跟你掰了，我可能就會放了我媽媽。”
宋天燁：“……”
如此坦白到近乎偏執的理由，宋天燁竟無言以對。
但也正因爲她這一句話，所有不成立的理由也就變成了理由，對，她已經不再如當初那般愛自己，之所以還揪着不放，是因爲他心裡裝的人是雲薇諾。
所以，她要故技重施，她要再一次在雲薇諾的心裡種下羨慕嫉妒恨的種子。
她也不是要跟自己約會，而是想利用這件事來狠狠地刺激雲薇諾。
如此扭曲的女人，如此扭曲的個性……
若拒絕，應該會換來她更加瘋狂的報復，可若是答應，一切的結果勢必會朝着她想要的方向走。
他還沒有決定怎麼去救小喬，雲薇諾已是那樣的反應，若他真的和凌茉約起了會……
那後果，他簡直不能想象。
但，如果不答應她，接下來凌茉會給的視頻恐怕就不止是上次那麼多了。
畢竟是自己親手帶大的女兒，雖然她從未叫過他一聲爸爸，但，雲薇諾和king不在的這九年，畢竟是她用唯一的笑容溫暖了他的心。
那種感覺無關風月，是一種無可替代的另類親情。
無論別人怎麼看待他和靳小喬的關係，但對他來說，小喬就是女兒，是他親手養大的女兒。
要讓他以一個當父親的心理看女兒的那些視頻和畫面，一次就夠了，絕對不能要第二次。
更何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小喬有多麼像雲薇諾。
之前的視頻裡看不太清已經有人在議論，若是再流傳出一些更讓人受不了的，無論最後被人認出來的是小喬還是‘雲薇諾’，對他來說，都將會是另一場災難。
明知道這個女人在算計着什麼，但宋天燁如今的處境非常之尷尬。
這裡不是c國，這裡不是京市，這裡更沒有他可以隨心所欲地調動的人力和物力，一旦真的和對方正面‘交火’，他失利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七十。
他能用這僅剩的百分之三十來賭麼？
不，他不能！
因爲，正如雲薇諾所說，他也很瞭解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她的惡毒，迄今無人能及。
所以，考慮之後，他的答案亦很清晰：“那就十次！”
“答應得還真是痛快，看來你還真是沒打算考慮我妹妹心情啊？”
話到這裡，凌茉又嘖嘖地咂起了嘴：“嘖嘖嘖！十次呢！你就不怕她看到你和我親親我我的樣子，和你鬧脾氣？”
對此，宋天燁很有信心：“云云不是那種人，她會理解我。”
“理解，你是在開玩笑麼？沒有女人能忍受這個，除非她不愛你。”
無視於她的挑釁，宋天燁直直地站了起來，一手扣着西裝的扣手，一手將自己坐過的位置歸位：“我們還剩下九次對不對？”
他承認她說的對，沒有女人能忍受這個，除非雲薇諾不愛自己。
但，這裡也有例外的理由。
因爲是凌茉，所以他有信心雲薇諾絕不會被她所刺激。
十次約會，如果一天一次，那也就是十天。除掉現在已約過的一次，剩下的，也不過就是九天時間，撐過去，把小喬先救回來，然後……
他自有辦法收拾這女人！
人已決定離開，便警告的話也不忘出口：“記住了，那種視頻，絕對不可以再有下一次。”
凌茉一笑，滿口應正：“放心好了，你的女兒，我會當成親生的來看待的！”
沒再出聲，宋天燁只危險地撇了撇嘴，如刀的眼神‘咻’地一聲直直殺向了凌茉的臉。
她最好說到做到，真的當小喬是她的‘親生女兒’來看待。
否則，他真的會親手弄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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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而出，月上而歸。
整整一天，宋天燁一直耗在凌茉的身邊，直到終於談到最後的十次二十次的約會，他終於趁着那個機會，頭也不回地離去。
爲了不讓凌茉發現他的住所，他還特意讓司機繞着那一帶轉了好幾個圈。
中間甚至換了三四輛車，直到回來的時候，已近凌晨。
“你怎麼纔回來？”
宋天燁纔剛進門，秦君朝便像個怨婦般抱怨着走了過來。
揚眉，宋天燁看了他一眼，問：“有事？”
看了看時間，實在是太晚了，晚到藉口秦君朝都不知道該怎麼替他找了，只能恨鐵不成鋼地瞪着他道：“不是我有事，是你老婆找你有事。”
“什麼情況？”
茲事體大，秦君朝現在原本就一頭包，自然不想再趟他們的混水，只道：“你還是自己去問他吧！不過，不管你聽到了什麼，一定要捏着點脾氣。”
說到這裡，他似乎還是不太放心，又急急地交待道：“這幾天你們倆都太沖了，是不是也暫時休休戰？”
“我知道了。”
休戰麼？
其實，他們什麼時候戰過？
也許他們之間的溝通激烈了一些，但他漸漸明白，適當的爭執，是爲了讓兩個人之間的問題能夠更快地得到解決。
而現在，他也該去解決他們之間最大的那個問題了。
這麼想着，他轉身便要走，纔剛背過去身子，秦君朝又催促道：“你快一點！人都等你一天了。”
聞聲，宋天燁不置可否地一笑。
但腳下的步伐，卻下意識地快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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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房間，卻沒看到熟悉的那個身影。
四下裡都是她的味道，淡淡的，透着只有他能細品的香。
很多時候，宋天燁是理智的，唯有遇到雲薇諾的事，他纔會亂的方寸，亂了心神。
昨日的爭吵還在耳邊，昨日溫存還在心尖……
他知道，其實她並沒有真的原諒自己，只是，該怎麼解釋，他對小喬好是因爲小喬剛好出現在她消失的九年裡？
那九年，因爲那張極度相似的臉，他曾一度把小喬當成雲薇諾派到他身邊的天使。
他甚至覺得，只有他和雲薇諾才能生出那樣的女兒。
所以，小喬在他的心裡，並非只是養女那麼簡單。
可是，外人的眼中養女始終不是女兒，包括雲薇諾本身，應該也是這樣想的。
想解釋，可事情卻一件一件地出。
不是不想好好解釋，只是還未找到最合適的方式，直到今天，直到凌茉又給她出了個難題，他才終於發現，隱瞞或者本身就是最差勁的一種解決方式。
所以……
下意識地轉頭，果然透着半飛的窗簾看到了花園*着單薄的纖瘦女人。
順手抄了件外套在手裡，宋天燁很快尋着她的方向而後。
走近她背後，揚臂一展，直接將人包在外套內後，又緊緊圈住了她：“這麼晚了，也不知道多穿點。”
純男性的氣息罩下來，入鼻之處皆是他的味道，雲薇諾沒有回頭，只放鬆地窩在他懷裡，說：“穿得多了，你就不記得幫我加衣了。”
聞聲，他笑着側首在她頸上一吻，輕喃道：“聽說，你等了我一天了？”
“是啊！”
沒有否認這個事實，她仍舊不動地半靠在他的懷裡，然後，似是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去哪兒了？怎麼用了這麼久？”
“去見一個老朋友！”
雲薇諾：“……”
老朋友，多麼敏感的字眼……
能猜出他的朋友是誰，可她會也沒有說，面對這個男人，她漸漸也找到了規律。
他想說的時候，你不想聽他也會說，他不想說的時候，你想聽他也不會說。所以，最好就是不問，等他自己開口。
等了許久，竟久久沒有下文。
宋天燁長臂收緊，將她擁得更近，薄脣貼着她的耳垂，愛昧地問：“怎麼了？你找我什麼事兒？”
“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聞聲，他想了想，也道：“這麼巧？我也有事兒想跟你商量。”
“要不，你先說？”
宋天燁一笑，直言道：“我怕我說了你會不高興，所以，還是你先說吧！”
這算是坦白呢？還是不坦白？
但他到底還是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要說的事情可能會讓自己不高興。
明明還挺生這個男人的氣的，可想到這一點，竟也莫名消了許多，於是，她也笑道：“這麼巧，我說的這件事，可能也會讓你不高興。”
“喔？”
微揚着眉，宋天燁又輕輕咬了下她的耳朵，戲謔道：“果然是夫妻啊！連讓對方不高興的事也要選在一天說。”
“那你說是不說？”
說是不說？
這根本就不用做選擇，宋天燁做事，想說的纔會說，不想說的，根本就什麼也不會提。
既然他已主動跟她說了這些，自然是要跟她徹底講清楚的。不過，在他說之前，有些話還得先說在前頭：“我先說也可以，不過你得保證不生我的氣。”
“所以，你是答應凌茉什麼條件了麼？”
還沒開口，這個小女人竟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宋天燁怔愣的同時，整個人也懵了一下：“你……都知道了？”
原本還被他圈在懷裡，話說到這裡，雲薇諾輕輕轉過身來。
仰頭，含笑看着他：“你以爲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你去見哪個老朋友了麼？”
“云云……”
宋天燁有些慌亂，雖然明明問心無愧，可不知道爲什麼，她這樣不怒不生氣也不發飆的樣子，反而更讓他覺得心裡不安。
有一種女人，就是如此！
她對你笑的時候，你有時候會覺得溫暖如春天，但有時，也能讓人遍體生寒……
比如現在，宋天燁不知道哪裡不對勁，可就是覺得她這笑裡藏了刀，分分鐘能把他凌遲。
“你別誤會，我和她沒什麼的。”
“我沒有誤會什麼，也不可能再誤會你和凌茉之間有什麼。”
話落，她又看着他，深深深深地：“九年前發生的一切，如果還不足以給你個教訓，那你這種男人我也沒什麼必要再珍惜了，對不對？”
終於聽懂了她的話，宋天燁原本懸着的那顆心也終於放了下來：“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
放鬆了的男人手又纏上來，原本想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可雲薇諾卻不着痕跡地退開了一大步：“但是，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答應她什麼了？”
“約會！”
很痛快地給出答案，但看着他的小女人明顯不相信：“然後呢？*？”
宋天燁直接伸出三隻手指，向天而指：“我發誓，真的只是約會。”
聞聲，雲薇諾不說話，只是滿含笑意地看着他：“真的就這麼簡單？”
“有附加條件，約十次她就會放了小喬，約二十次她就會放了嚴謹。”
看似公平的條件，可雲薇諾卻越聽越心冷：“那三十次呢？”
這個問題，宋天燁也曾問過凌茉，但得到的答案卻是……
不想說出來讓雲薇諾心塞，宋天燁立刻解釋道：“沒有三十次，而且……我也只答應她十次。”
雲薇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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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三十次，也就是說，凌茉根本就不打算放過自己的母親？
還有，只答應她十次這個話是怎麼說出來的？
十次是救靳小喬，二十次是救嚴謹。
可他只答應十次，是不是代表他只想救回靳小喬，其它的人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
是，嚴謹對他來說只是個外人，可這個外人對自己很重要。
他會這樣選擇，是否代表他心裡只在意他自己在意的人，而她在意的，對他來說完全不重要？
笑，漸漸淡了下來。
她還是盯着他看，只是這一次的口吻，比之之前要冷硬得多：“十次和二十次有什麼差別？既然你終歸要和她約會，索性再加十次吧！”
聽出她話語裡的強硬，宋天燁伸手輕輕擡起她下巴，問：“你在生氣嗎？”
“沒有。”
扭頭，下意識地避開他這親密的動作，雲薇諾只道：“我只是想知道，若是加到三十次，她是不是就會放了我母親？”
“不會……”
不會？
不會的意思是凌茉真的不要放過母親，還是說還有其它的條件？
帶着這樣的疑問，她又盯着他的眼睛問：“說吧！還有什麼是要瞞着我的？”
放過雲清河的條件不是沒有，可說出來卻太傷人，宋天燁幾次抿脣想將心頭的那些話壓下去，可想到雲薇諾說的要坦誠，要信任，要尊重……
這個女人和其它的女人不同，選擇對她隱瞞只會讓她更加生氣，所以，翻滾在心頭的那句話最終還是憋了出來：“她說，你什麼時候甩了我，就什麼時候放了你媽媽。”
雲薇諾：“……”
意料之外的答案，卻又完全在情理之中。
對，這纔是凌茉的風格，這纔是凌茉的選擇，這纔是，這纔是……
什麼約會，什麼十次二十次都是虛晃一槍，這纔是她的重點，這纔是凌茉想要達到的效果，這纔是她精心策劃的一切。
不得不說，她真的很瞭解宋天燁，可惜，她還不夠了解九年後的雲薇諾。
就算她心裡再不舒服，再不高興，她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因爲宋天燁和她約會而生什麼閒氣。
再給宋天燁一百次機會，他也絕不會再吃凌茉這顆回頭草。
更何況，她還當着他的面把話說得這麼明白，她若還是上當，豈不是正中那個女人的下懷？
時隔九年，她再不想重走原來的老路，也再不會給機會讓凌茉傷害自己。
只是，如果自己真的按凌茉的的想法去反應，她是不是會真的放了母親？
如果是……
一時間，腦子裡百轉千回已繞過無數的念頭。
她在沉思，可這樣的反應對正等着她給答案的男人來說便無異於煎熬。
擔心她誤會自己，宋天燁直接捧住了她的臉，讓她只能被迫地擡頭看着他：“不許想，什麼也不許想，無論我做了什麼混帳事，我都不會放開你，你也休想利用任何理由甩了我。”
雲薇諾：“……”
她還是沒有出聲，他卻以爲她真的生氣了，又不迭地解釋道：“我知道我的選擇讓你很難受，可是云云，小喬是個好孩子，她會遭遇到這些事也完全是因爲我將她帶來了這裡，所以，我有責任，也有義務把她救回來，你明白嗎？”
“有責任？有義務？”
“對你來說，小喬只是個好心辦壞事的姑娘，可對我來說養女也是女，她是我宋天燁的女兒啊！怎麼能任人如此欺辱？”更何況，她還有一張和你十分相似的臉，對我來說，別人折磨她也就是在折磨你，別人羞辱她也就是羞辱你。
就算她並不是你本人，我也絕對不允許……
復又環住她，用一種極爲疼惜的手勢。
眼光，幽幽落在她光潔瓷淨的小臉上，宋天燁薄涼的嘴脣輕溢：“親愛的，別生我氣好嗎？”
親愛的，別生我氣好嗎？
霸道如宋天燁，何曾用過這樣的口吻對一個女人說話？
她會不會是最後一個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迄今爲止，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能得他如此溫柔以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