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阿星這一輩子無兒無女,早已經將佳音小姐當做自己親生的一般對待,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着實感覺到悲痛。況且看到你現在這般憔悴模樣,我更是宛若針扎一般…但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就要去面對,不是嗎?”
“…”葉夫人沒有作聲,她抱着肩膀站在寬敞的落地窗前,本來一直直挺瘦弱的脊背,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變得滄桑了起來。她靜靜地望着窗外如初的景色,可是心下卻十分感嘆這物是人非的場面。
是,去面對。然後呢?難道是讓葉寒安回到自己身邊,讓在自己身邊被養育了二十多年的葉佳音回去找那個女人嗎?
重要的是遠不遠不止面對這麼簡單,在葉家這樣的富貴家庭,一個身份的變動可不是一句簡簡單單的交換就可以做到的啊。這隨後而來的問題,便是葉家的財產分配以及該怎麼讓老葉去接受這樣的事情。
葉夫人面色寡淡的望着窗外,可是思緒卻早已經不知道跑向了哪裡…
慕家的鐵質雕花圍欄外,一個身着淡黃色上衣,膚色白皙的女子牽着手中的兩個男孩子不斷地張望着。
門鈴已經按下了無數聲,可是卻硬是沒有人出來響應。
按道理來說這是慕家絕對不應該發生的事情,就算是有什麼天大的事情也一定會留着保姆看守家裡。而且別墅的房門大開,完全不像是沒有人的模樣。她皺了皺眉頭,一咬牙,繼續‘叮咚叮咚’地按着。
“葉小姐…”屋子內,保姆看着外窗邊觀察着這一幕的葉寒安,視線來回徘徊,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她猶豫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我們到底要不要讓她進來?”
“進來吧。”葉寒安順手把窗簾一帶,濃烈耀眼的光芒霎時間被阻擋在了窗外,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般,緊緊地咬着自己的嘴脣,說道,“不然她永遠不會死心。”
“可是夫人她們不在啊?您確定可以應付的來嗎?”保姆一想起隨一美上次在慕家撒野的情形,頓時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
“沒關係。”葉寒安心一橫,耳朵早已經被這外面的門鈴聲吵的聒噪,她皺了皺眉頭,揮手示意保姆出去開門。
如今慕家的情況這麼糟糕,今天怕是不讓隨一美進來,以後會鬧的更兇。保不準哪天就順藤摸瓜跑到了醫院大鬧一通,對慕家來說無疑就是雪上加霜。
她長長的舒出一口氣,斂了斂自己的衣襟,準備出去應對外面的女人。本來是打算今天事先回來洗洗澡,調整一下自己的身體,沒想到卻還遇見了她登門。
一樓大廳內,葉寒安坐在會客沙發上,目光凜冽地掃過面前的幾個人,頗有些一家之母的風範。
“隨女士,請坐吧。”
隨一美頓了頓,一看招待自己的竟然是這麼個小姑娘,頓時有些不樂意,她不悅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帶着兩個孩子坐在了葉寒安對面的位置,尖着嗓子發問道,“你們家紀夫
人呢?”
“夫人出去打牌了,不在。”葉寒安嫣然一笑,隨便捏造了一個謊言。
隨一美眯了眯眼睛,目光狠毒。自己帶着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A市辛辛苦苦的等待着慕海清,而另一個當事人竟然能夠如此淡定的出去打牌?
憑什麼,她紀凌微憑什麼可以去過她羨慕的那種生活?
“那慕海清呢?”隨一美眼神一轉,嫉妒之情必露無疑,隨口問出的一句話,一脫口才想起他是因爲工作忙,所以一般時間都不會在家裡。想到這兒不禁舒心了不少。原來紀凌微也並沒有比自己多得到慕海清多少,名義上的佔有,不過就是空空霸着一個名分罷了。
葉寒安眨了眨眼睛,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勾了勾。這個女人看起來年輕貌美,睿智而又沉穩,可是實質上卻是心思歹毒,嫉妒心太強。這樣的女人,偶爾耍耍小聰明還可以,是萬萬不能像紀凌微那樣成爲撐起一個家族的重要女性的。這世間啊,唯有善,才能真正服人。紀凌微雖然自她嫁過來便處處爲難,其實卻並沒有做過什麼真正傷害她的事情。
“慕先生今天休息,去陪慕夫人打牌去了。”葉寒安明知道哪些話會觸動她的怒點,但是依然毫不留情面的捏造出一個謊言。不爲別的,只想爲慕正和紀凌微出一口惡氣,免得她以後更加猖狂。
“什麼?!”隨一美聞言猛地擡起頭,眼中的怒氣越來越盛。她危險的眯起了眼睛,彷彿是一隻能夠把人生吞活剝了的蛇精。“慕海清竟然陪紀凌微去打牌去了?”
“是,‘先生’今天特意推了所有的工作去陪‘夫人’打牌。”葉寒安刻意加重了他們的稱呼,以表示對她這種不禮貌行爲的諷刺。
“好,好…”隨一美眼神定在某一處,在嘴裡碎碎念地叨咕些什麼,而後沉默了一會兒,重新恢復了鎮靜以後才佯裝無所謂地說道,“行吧,我今天來也沒有什麼事兒,就是來看看他們二位。”
“哦?”葉寒安挑眉,沒去看她,反而轉身對着身後地保姆說道,“阿姨,麻煩來一壺上好的碧螺春,今個兒有客人來了。”
保姆順從地點頭,可是眼神在瞥過隨一美的時候卻帶着不可察覺的厭惡。
領着兩個孩子登門,嘴上說是來探望一下,其實不過是來宣佈主權,企圖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吧。
葉寒安心下也瞭然,她沒有作聲,笑的大氣婉約,“真是不巧,隨女士。今個兒他們二位都不在家,只有小輩一個人在。對了,您今天領着這個孩子就是玉兒吧?”她明知故問,無非就是想要引着隨一美說出她最想表達的話。
“是,可不嘛?”隨一美立刻將那個稍微大一點的男孩子拽到了自己的身子前面,開始興致勃勃地做着介紹,“這個就是我和‘海清’的大兒子玉兒,上次只有墨兒來。回去後和家裡人一說,結果玉兒也爭着吵着非要見見自己的父親。你說啊,這血脈這個東西還真是奇妙。就是距離再遠,都無法隔斷呢…”
她儘量說的委婉,但是眼
神裡面的含義卻不言而喻。
稍微大一點的男孩子可能是因爲年齡較大的緣故,比起上次墨兒的單純幼稚,他顯然要沉穩很多。一聽見自己的母親這麼介紹,不禁開始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葉寒安。
剛纔沒仔細看,可是他擡頭的瞬間,葉寒安卻猛地一怔,這副容貌,明明就如同和慕正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就連舉手投足之間的氣質和特點,都大概有七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那雙眼眸,慕正的眸子隨了慕海清,多的是看淡世事的灑脫和漠然。而玉兒卻隨了隨一美,好看是好看,唯獨多了分刻意和世俗。總之不該是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眼神。
“你好,玉兒~”葉寒安笑的很甜,她最大的特點便是向來可以用親和力服人。如沐春風的暖暖笑意,便是心裡再冷漠的人都無法抵抗得了。
果真,玉兒說到底還是一個小孩子。被她的笑容這麼一刺激,小嘴兒也驀地微張,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怕是早已經被融化的滿心溫水。
葉寒安滿意的擡起了腦袋,身子向後一靠,準備開始說點正事兒,便佯裝着悲傷的說起來,“哎——玉兒長的和慕正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一看見他啊,我這心裡便有點淡淡的難過…”
“爲何這麼說?”隨一美聞言,耳朵立馬立了起來,她好奇的看着葉寒安,一雙大眼睛卻完全暴露了自己的目的和心事兒。
果真中計!葉寒安低着頭得意的勾了勾嘴角,繼續開始大言不慚地編造着謊言,“哎——你是不知道啊,慕正已經很久都沒有回來了,說是公司太忙。我天天無所事事,結果年紀輕輕地便終日自己守着空房,這以後的日子可該怎麼過啊…不敢想!”
“公司有這麼忙嗎?”隨一美皺起了眉頭。慕氏企業規模壯大這點她知道,不然也不會孤身一人苦苦的在A市等着,只爲得到一個結果。但是竟然能夠忙的連家也不回?
“該不會…”一個念頭在隨一美的腦海裡一閃而過,她不禁脫口地出,說到一半兒又覺得有些不妥,連忙停了下來。
“不會的。”葉寒安了然,順勢接過話茬,“慕正的人品我還是放心的。聽他說是公司出了什麼問題,好像很嚴重的樣子,我看他那般着急慌亂的模樣啊,自己一猜,心下大概瞭解了七八分。慕氏怕是,挺不過這一關了…”
“你的意思是…”隨一美有些沒反應過來,或許說是她不相信自己的猜測。如果那樣…
“是。”葉寒安重重地點頭,看她有些猶疑,連忙趁熱肯定了她的念頭。“據說應該是觸犯了什麼法律,我這年紀輕輕的…”
她擡眼悄悄地瞄了一眼對面若有所思的女人,隨手捏了捏玉兒滑,嫩嫩的臉頰,似乎是喃喃自語地說道,“我這好日子還沒過呢,可不想受到什麼牽連。哎…我該怎麼辦啊?”
“你說什麼?”隨一美隱隱約約地聽到幾句話,但是依然有些不確定自己的耳朵,緊接着追問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