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局長安慰的拍了拍御輝的肩膀,語氣無奈:“御先生,請節哀。”
“我不要節哀,你們警察是怎麼辦案的!爲什麼出事的偏偏是我兒子!”御輝無法接受,痛哭出聲。
“御先生,當時情況緊急,行兇者手裡有槍,御景言也是爲了救蘇嫣纔會出事,我們很遺憾發生這種事。現在蘇嫣也還在醫院搶救,情況不明,按理來說,御景言做爲犯罪嫌疑人,現在也不能讓您領回去的,但是東方先生說,御景言是他們的救命恩人,沒有罪。”
顧局長一語雙關,話中的敲打之意明顯,御景言當初和藺小玩是合夥作案者,他們綁架蘇嫣,綁架東方奕都是事實,甚至參與謀害東方奕的刑事案件中。
這些都是不可否認的,如果沒有東方奕開口求情,即便是御景言現在死了,也要在案件審查結束之後,才能由御家的人領回去的。
御輝哪裡聽不出顧局長話中的意思,當下面色頹然,抽噎着說不出話來。
錯了就是錯了,御景言做的錯事,就要承擔。
“顧局長,我明白了,讓我回去準備一下,明天來接他回家。”御輝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心態,對着顧局長慎重的鞠了一躬。
“御先生,你該感謝的人不是我。”顧局長扶起御輝的手臂。
“是,我明白,生死有命,是我們家景言,命薄。”御輝紅着眼眶,哽咽道。
顧局長不在說話,御輝道了聲謝,離開了警局,朝醫院走去。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也看透了很多,他只想替兒子跟東方家道歉,是他們愧對東方家愧對蘇嫣。
蘇嫣被推進了監護室,東方年和彌雪等人也跟着守了兩個小時,蘇嫣還是沒有清醒的跡象。
最後時間太晚,東方奕把他們都趕了回去,獨自在醫院守夜。
當御輝到醫院的時候,病房裡只剩下東方奕一個人陪着蘇嫣。
他問了護士站,在病房門口等了許久,直到聽見東方奕聽到門外的動靜叫他,他才神情淒涼的走進去。
“御總?”東方奕有些詫異的看着他。
“蘇嫣她怎麼樣了?”御輝走到進去,看着病牀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消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的蘇嫣,眉心緊擰,有些愧疚。
他一直知道,是自己的兒子太過偏執固執,不但害慘了自己,還害慘了蘇嫣。
“度過了危險期,撿回了一條命。”東方奕細心的替她拉了拉被子,另一隻手伸進被子裡,緊緊的握住蘇嫣的掌心。
御輝眼中泛起霧氣,哽咽着喉嚨,對着東方奕和蘇嫣的方向深深的彎了一個90°鞠躬。
“很抱歉景言給你們帶來的傷害,這一切都是我們御家的錯,我會補償蘇嫣,御家已經給不起什麼貴重的東西,西城那塊新拿到的地皮一直沒有完善利用,如今御家也沒有能力接着開工,就當是我們對蘇嫣的一點補償吧……”御輝直接了當道。
東方奕站起身,扶起御輝,對上他痛苦的眼神,搖了搖頭,“御景言救了蘇嫣的命。他欠蘇嫣的,早就還清了。”
御輝的眼眶瞬間紅的跟兔子,隱忍的淚水落下,小心翼翼的問,“景言他最後痛苦嗎?”
東方奕神色微怔,“他救了嫣兒,他的生命最後是帶着滿足離開的。要感激的人是我,如果沒有御景言,蘇嫣會死,我的孩子也會死。是他救了我們一家。”
“伯父,西城的地皮您自己留着,世華不會倒下,御景言更不希望你倒下,世華珠寶永遠是國內頂尖的珠寶商,御家永遠是珠寶行業中的梟楚。”
東方奕拖住御輝的手臂,對上他期冀的眼神,一字一句道。
御輝此刻還不清楚東方奕已經和東方年已經全面清洗網絡上對御家不利的消息報道,並且以投資商的身份對世華注入一筆資金,收購了世華所有股份,並且轉入御景言的名下。
“沒了,世華已經沒了……”御輝搖搖頭,眼中滿是苦澀。
風雨飄搖,商場沉浮,他爭鬥了一輩子,如今才明白,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一輩子,纔是他最想要的。
“我說有,就有。”東方奕鄭重保證。
“其實這些對現在的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我只想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希望景言還好好的。”御輝原本挺直的背脊佝僂許多,他的語氣滿是沉重痛苦。
不是沒有恨過,而是恨不起。
他的兒子,他清楚的很。
東方奕沉默了,他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只能儘自己的能力幫御景言守護住世華。
這時,牀上的蘇嫣痛苦的呻吟一聲,被痛苦折磨的瞬間清醒。
“孩子……我的孩子呢……”蘇嫣伸手就朝自己的肚子摸去,一片平坦,她的心瞬間掉進了谷底。
“孩子沒事,嫣兒別擔心!”東方奕立即衝到牀邊,握住蘇嫣的手。
“御……御叔叔……”蘇嫣張眼,看清站在東方奕身後的御輝,想到了御景言,立即崩潰大哭。
“蘇嫣,別哭,沒事了……沒事了,都已經過去了。”御輝扯出一抹安慰的笑容,哪怕心如刀割,曾經恨過蘇嫣好幾個夜晚,此刻卻只剩下滿滿的愧疚和無可奈何。
“御叔叔對不起,景言死了,是我害死了他,對不起對不起!”蘇嫣痛苦的捏緊拳頭,用力砸着牀,發出淒厲的哭喊聲。
御輝咬牙,抹着眼淚哽咽的說不出話來,難道讓他安慰蘇嫣,說沒關係嗎?
不,他做不到。
死的那個是他唯一的兒子,他對蘇嫣又怎麼會沒有一點怨念。
但是他更加清楚,蘇嫣纔是這場意外中,最無辜的,他又有什麼資格去責怪她。
“嫣兒,你冷靜點,醫生說你早產,身體虧損的厲害,一定要好好休養。”東方奕按住蘇嫣的身子,不敢讓她劇烈掙扎。
她的傷口才剛縫合和,動作激烈很容易扯到傷口,造成二次撕裂。
“蘇嫣,你好好休息,御叔叔下次在開看你。”御輝說着,轉身逃似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