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薇垂頭一看,從腰腹到雙腿面上,紅色的葡萄酒液在紫色的絲綢面料上迅速暈開,暗叫了句“麻煩。”她眉頭淺蹙,受人誇讚無數次的旗袍到底還是遭了殃。
見狀,關悅眼底漾出痛快的笑意,秦文慧則坐得穩如泰山的淡聲道了句,“怎麼那麼不小心。”看姿態卻毫無自備之意,心裡必然覺得外孫女做得好。
林月雙的表演時間到!
她急得站了起來,歉意十足的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季薇姐,我不是故意的!”彷彿隨時會哭出來。
小樣兒,挺能演的。
季薇沒應,倒是饒有興致的環視了一圈,把衆人表情盡收眼底。
“我用這個給你擦。”狀似慌亂中,林月雙抓起溼餐巾就要去擦。
對旗袍真正看在眼裡急在心尖的宋暄似發現什麼,緊張道:“住手!”
住手?
方天賜也發現那張溼巾的蹊蹺,不過依着他對季薇的瞭解,何時見她在人前翻過船?何況是今天陸家老太太壽宴那麼大的場面,季經理心裡端得肯定很清楚!
他放了大心看下去。
秦文慧對宋暄不滿的側目,只是擦條裙子而已,至於這麼說話麼?
同時,季薇眼疾手快,驀地握住林月雙的手腕,力道之大,硬生生的將她要爲自己擦拭的動作截停在半空。
“被紅酒染到的衣料,光用擦是不行的,得花點心思處理,不用着急,別自責,已經這樣了。”
沒想到是這麼大度的迴應!
林月雙輕怔了下,擡起臉來看向季薇,近在眼前的嬌容自若的笑着,臨危不亂,甚至連絲毫不快都沒有,而那雙冷靜的美目,灼然的目光直望進她心底深處!
我知道你在做什麼。
如是告誡。
林月雙不死心,強擠出愧疚的笑容,把無知假裝到底,“還是稍微擦一下吧,這兒……那麼多人……”
話是這麼說着,抓着使勁的手卻不管怎樣使勁,都接觸不到季薇的旗袍。
她的力氣……好大!
林月雙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縮短距離這個問題上,全無察覺,此時自己的形容看起來有多笨,多愚蠢!
“林小姐。”季薇叫住她,巧然一笑,擒住她的手腕再用上三分力,不顧她吃痛悶哼,強硬的把她的手翻向上,衆目睽睽下,從溼巾裡面取出一根半寸長的蟹刺。
林月雙心虛的微顫,“我……不是的……”
不小心?
大家都看到了,你要怎麼說?
原先還對她寄予厚望的關悅當即把臉撇開,似還暗罵了句“沒用的東西。”
秦文慧憂愁的輕嘆,無不失望。
秦可人和方天賜忙不迭做出圍觀羣衆該有的表情,側目另眼,這居心唷!
一直遊離在狀態外的張老先生推了推鼻樑上厚重的眼鏡,用學術性的語氣,說:“林小姐,你這樣擦下去會把季小姐的裙子劃破,絲綢這種東西太嬌貴,勾破一根絲都要作廢,而且依老朽看,這條旗袍的刺繡是手工的吧?這年頭很難再見到那麼精湛的技藝了,要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