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強顏歡笑着,手裡卻不自覺地撫摸着脖子上掛着的鉑金鍊子,分別了四年,有人收穫了愛情,有人卻失去了自我,我現在也成了傳說中窮得只剩下錢的一族了。
女人總是會各種比較,如果比不上家庭,就會比穿着,阿如留的是中短髮,髮尾只垂到了鎖骨上,輕輕地打了一個迴旋,說句實話,有些老土,但讓人聞到一股家的氣息,那真是個幸運的男人。
“少奶奶,您就別取笑我了,日子還不是一樣過,哪有什麼幸福的?”雖然只是靦腆地說着,臉上的笑卻是藏不住的。
聽到這一句熟悉的少奶奶,心裡卻是無比的煩燥,也許是因爲名不正言不順吧,現在,連向來把自己當成是局外人的顧清都進來插了一腳,給了我限定的時候整理公司的事情,然後就讓我滾蛋!
“對了,你認不認識高峰啊?”小聊了一會兒,我才切入主題,今天過來,敘舊只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我要找出高峰,我要找到當年的真相。
“高峰?他就是我的先生啊!”小如是走過來的,有些渴了,端起咖啡,既沒有加方糖,也沒來得及放奶,就喝了,下場當然就是苦得閉上了眼睛。
高峰是阿如的先生?
聽聞了這個噩耗,我整個人都癱倒在了我的位置上。
“少奶奶,您怎麼了,你是不舒服嗎?”小如顧不上手中苦澀的咖啡,一看到奚靈倒在椅子上,馬上走出位置扶着奚靈。
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她是我在上海唯一感到真情實意的朋友。
不像其他人,一切都充滿了算計和背叛。
顧清容忍我這麼多年,不過是因爲看在孩子還小的份上;顧一帆對我的好,只是因爲我給他生了一個孩子,更不用提公司裡那些對我只有異樣眼光的男男女女了。
“我想見他一面,可以嗎,阿如?”我無比懇切地看向阿如,這個男人對我來說太重要了,我不想再被表面欺騙下去了,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也許,現在板正還來得及。
“爲——爲什麼啊?”小如奇怪,少奶奶認識高峰,已經夠讓她吃驚的了,她還非要見他一面?
“你不要問那麼多了,算我拜託你了,行嗎,我找他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我的動作做得太大,已經引起了別人的注意,畢竟是西巴克的餐廳,服務員不會做出趕客人離開的舉動,但不妨礙他們進行善意的提醒。
“客人,也許還需要兩份奶。”就成功地把阿如勸回了座位。
“如果少奶奶您不介意的話,今晚你來我家吧,請您吃一頓便飯,到時候有什麼問題,您再和高峰說也來得及。”不能在顧家工作,是因爲自己的原因,小如從來沒有抱怨過顧家對她不好。
更何況是當時近乎是相依爲命的奚靈?
小如做不出拒絕少奶奶的事情,這是她虧欠她的,當年她的不告而別,一直如梗在喉。
今天是週五,本來是接牛牛放學的時間,我給了保姆一個電話,讓她代替我去接孩子。
小如的手藝一如既往的好,不像我,無論給我多少時間,多少次機會,我還是有能耐把所有的菜品煮成統一的菜色,不好意思做坐在客廳裡等飯吃的客人,我洗了洗手,想着至少也得做一盤菜,纔好意思繼續噌飯吃,可第一道成品剛出來,我就徹底地放棄了自己的想法,算了,我還是老老實實地等着吧。
一得閒,坐下來,我纔有空打量這間房子。
老實說,這套房子可能只有九十平不到,房間的佈局還是一廳兩房,還包括一廚一衛,每一樣有多小,就可想而知了,住習慣了顧家的大房,一看到這些狹隘的樓房,稍稍有些不習慣。
房間里布置得卻是很溫馨,連電視機上蓋的也是粉紅的布織品,連廳裡的小沙發也放置着可愛的小抱枕,隨處可見的粉色與藍色的情侶標準配置就更不消說了,由此不難看出女主人的用心。
她真的是很幸運,也很幸福。
手裡捧着一杯滾燙的熱開水,輕輕地往裡面呼了幾口氣。
門口的方向傳來一道聲音,“小如,我回來啦。”男人的疲憊顯而易見,但他正努力地剋制着不讓家裡的女人感知到。
我轉過了身去,“高醫生,好久不見了。”笑得很僵硬,其中有幾分溫度,我想,高峰是知道的。
“奚?奚靈。”我慢慢地往他的方向走去,“多年不見,沒想到高醫生對我一個小小的病人居然還記得那麼清楚,我真是感激不盡啊。”後面的話是我一字一字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高峰看了一眼廚房,小如正品嚐着鍋裡的雞湯的味道,並未注意到他已經回來了。
高峰一把拉扯着奚靈進了書房,用力地往前推了一把,正面看着我,“奚靈,你怎麼過來了,你是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的?”反手卻從裡面鎖上了門。
幸好今天爲了和阿如的約會,我並沒有像平時一樣穿那恨天高,只是只有三公分的舒服的小皮鞋,否則我不知道,他的那一推,會不會讓我直接有來無回。
“問我這麼多問題,我要先回答哪個呢?第一次,還是第二個,還是一起?”親眼看到這個男人進了這套房子,我才終於放下心來。
原來我沒有找錯人。
高峰的眼睛危險地眯成了一條縫,我敏銳地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
再不敢如起初般捉弄他,“阿如是我的朋友,我從偵探的手裡拿到了你的手機號,打過去的時候是阿如接的。”解釋得夠詳細了吧。
我真恨自己是個沒骨氣的,五年前,我捨不得孩子死,五年後,我捨不得自己死,所以一直都被牽制得死死的。
高峰如釋重負,她能找到這裡來,定然是爲了當年的事情,她既然能找上門來,就說明她手上已經掌握了一定的證據,總之,不是過來傷害小如的就行。
“說吧,你想問些什麼?”高峰開門見山,高峰和顧一帆是當年一起讀書的同學,當年得了急性白血病的高峰急需一個腎源,與他同爲死黨的顧一帆瞞着顧清,偷偷地做了腎源配對信息,得知合適後,二話不說就讓醫生做了手術,終於救回了高峰的一條命,從那以後,高峰對救命恩人的顧一帆是言聽計從,用他父母的話叫,他的命是兄弟給的,以後顧一帆有什麼事情找他,他都必須要幫忙!
選大學的時候,高峰本來也想和顧一帆一起的,卻被顧一帆阻止了,“因爲家裡的公司,註定了我是必須得經商的,但你不同,如果可以,我想做一名優秀的醫生,繼承我外公的醫學名譽,但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你能,就請你做一名救死扶傷的醫生吧。以後我的孩子出生了了,也可以找你啊。”當年的一句笑談沒想到成了真。
“孩子,我爲什麼會莫名其妙地懷上顧一帆的孩子?”說這句話的時候,尖尖的手指甲刺進我嬌嫩的手心的肉,卻絲毫感覺不到痛感。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高峰避開奚靈的眼神,側過頭說。
“還要說謊嗎,顧清做過親子鑑定,我的牛牛就是顧一帆的親生孩子。”那一刻我才感到豪門的冰涼。
明面上只是顧一帆的養子,顧清卻還是精明地做了一個親子鑑定,意思不就是說,如果不是親生的,就沒有資格被養在顧家嗎?
血統真他媽寶貴,是嗎,他們怎麼就能這麼自我感覺良好呢。
高峰保持沉默,在強大的科學證據前,再多的辯駁也只是蒼白的迴應。
“爲什麼是我,爲什麼要找上我懷顧一帆的孩子?”以他的條件,想要孩子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多的是女人願意前赴後繼地爲他生。
“當年選的不是你,如果你還記得的話,你在我的這裡被打了一支過敏針,而你的那支針,被護士弄錯了,那是我特地給安排好的另一個女生準備的。”
也就是說,是我自作多情了,我連光明正大的代孕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一個替罪的羔羊?
人生真是可笑。
“所以,後來——”連話都無法說成句。
“所以,後來我們就將錯就錯了。”高峰低下了頭,高大的男人就這麼在一個女人的面前跪了下去。
“將錯就錯?好一句將錯就錯!”就爲了這一個將錯就錯,將我原來幸福美好的生活給打碎了,我本來可以有一份普通卻幸運的婚姻,如他和阿如一樣,而不是過着味同嚼蠟的情婦生活,我本可以過得坦蕩蕩的,如今卻是每取得一小步成績都會被理所當然地認爲靠的是裙帶關係。
“你可知道,你的那次將錯就錯,毀了我的一輩子?”帶着哽咽的聲音沙啞着控訴他們的殘忍。
事實無可遁形,文騫果然是顧一帆的親生子,那我還有可能把他帶回墨城,親自撫養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