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益恆走到工地。河坡工程已有序的展開。
河坡下兩個挖機從下游往上游深掏挖着基礎。枯期,河岸與河中水有十五米遠的距離,落差也大,他們在下游側往河中挖了排水溝。由於從上游到下游有落差,基礎坑裡的水便自然往下游流去,而掏出來的渣石直接反轉到河灘上作圍堰。看來,曾二哥是很有經驗的,節省了抽水工作以及圍堰工作,但工程量中卻增加了這兩項。
但益恆往下游走去。曾二哥、李鋒等人與幾人正在下游岸上說着什麼。他走進一看,有三個穿着黑褲短袖T桖的年青人,個個剃着平頭,手臂上紋着各色動物的剌青。
“曾哥,他們是誰啊?”但益恆走攏,問。
“這幾個兄弟在詢問砂石和混疑土的事。”
一看到這些地痞,但益恆非常的反感而且痛恨這種人,只是近年這些混混不敢明目張膽地打打殺殺了,他們的老大退居幕後開公司,但私底下還是強買強賣,沒有多少能擺得上臺面的。他們一般做的事就是搞沙石建商混,轉賣建材或者賄賂官員拿工程再轉包等等,但是這些人是不敢得罪的,得罪了恐怕很難在灌州市立足,便微微一笑,說:“各位兄弟,這是灌管局的工程,政府主導的,所有采購都已安排好了,只能下次再給兄弟們合作了。”
明眼人一聽就是拒絕,其中一個面貌粗放的男人,沉着臉,厲聲道:“你是誰?”
“這位兄弟,我負責管理這個工程。”但益恆依舊微笑着。
“那好,這個工程使用的砂石和混疑土由我公司負責,你回去給你公司彙報下,你們把工程停下來,等事談妥了再說。”
曾二哥一聽,臉色都變了,趕緊說:“兄弟,有事好商量,我們只是現場管理的,這些事都做不了主。”
“做不了主就不要跟我屁話,我們只是來打個招呼,叫你們管事的到我公司去。”
“灌州市這麼多搞砂石和商混的公司,你說賣就賣嗎?那有這樣的道理!”但益恆對視着他們,眼睛裡射出一股凌厲,也大聲地說。
那人一聽,臉色立變:“你媽的瓜娃子,不打聽打聽,這一帶的砂石和商混都由我公司負責提供,誰敢說二話。”
“我就沒聽說過,你們還想強賣索!”
那人顯然氣極了,二話不說,一拳往但益恆鼻樑上打來。
但益恆早料到這些人會用拳頭說話,全心防備着,一下就跳到一邊,避開了。那人臉色變了,另外兩人立即左右把但益恆圍住。
“你們想幹啥子?打架老子虛你們索!”但益恆狠狠盯着他們,咬牙道。
“你小子逛什麼,跟老子橫,你不打聽打聽老子是誰。”那人叫嚷。
曾二哥見架勢不對,一吹哨子,周圍勞作的民工一窩蜂地涌了過來。他們拿着扳手鐵鏟鋼撬也瞬間圍住了他們三人。曾二哥上前擋在那人面前,說:“兄弟,有事好商量,灌州市我還是有些面子,動手就不好了。”
那人左右看了看,心知動手他們三人只有吃虧,但心中的氣難消,咬牙說:“這小子太他媽嘴臭了,不給他點教訓,老子還混不混?”
但益恆撥開曾二哥,說:“這位兄弟,我公司有規矩,想必與你公司也熟,這次沒與你公司合作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到工地上來強賣,哪有這道理。”
“灌州市商混多年來相安無事,那是因爲分了片區的。你們在我們地盤上施工,不用我們的商混,就是壞規矩,絕對不行!”
但益恆說:“曾哥,咱們停工,通知灌管局和分管副市長,他們要求使用拉法基公司商混的事由他們來解決。”因合同上明確指定使用灌州市最大水泥生產企業拉法基公司生產的商混,公司副經理李航也是按合同和龍總意思去洽談業務的,且已談妥。
曾二哥說:“那只有這樣了。工期緊,你們阻工耽擱下去只有向他們彙報了。”
那人一聽,語氣一下就軟了下來,說:“曾哥,我聽過你的名字,我們也是按規矩來的,只要不是政府指定的均由我公司提供。你們早說吧,就不會有誤會了。”他說完,盯着但益恆說:“小子,你有種,今天這事還沒完。”
但益恆說:“哥,沒完就解決,背後搞事你他媽就是孬種!”
那人被徹底激怒了,叫:“你罵誰,老子今天不弄死你就不姓苟!”
“弄死我,你也跑不脫。有種就單挑,不動硬傢伙,就拳頭,打服我,不然,就不要來惹事。”
那人吼叫:“讓開!”他語氣中透出一股森寒,令人不寒而慄。曾二哥知道這兩人已經槓上了,說好只用拳頭,應該鬧不出多大的事。他一揮手,民工們紛紛讓開。
這些混混多年在社會上用拳頭說話,羣架單挑都不知打過多少次了。大家都知道單挑是兩個人的事,雙方誰也不能幫忙。
但益恆在心裡暗道今天就是被打得頭破血流也要硬下去,這些人他狠你只有比他更狠纔會有說服力,不然以後就會沒完沒了,還要擔驚受怕,轉身把手機遞給李鋒,然後揚起頭看着他。
那人二話沒說,把手機遞給身邊的一個混混,轉身曲突中指成鳳眼拳,箭步標前,迎面一拳向但益恆鼻樑痛擊過來。
這暴怒而發出的一拳,迅速、準確、有力,非常有力。但益恆連眼睛都沒有眨,頭一偏但還是沒能躲過拳頭,“砰”的一聲,臉龐捱了一拳。但益恆的拳頭後發後至也不緊不慢的打在他的鼻樑上。
那人被打得連退兩步,鼻血也流了出來。他用手一抹,更是惱怒,又衝過來。但益恆知道與這些混混地痞打架憑的就是狠,只有把這人打服了以後纔不會有無窮的麻煩。
那人一聲大喝,右腳踢過來。但益恆讓過,左手一下就抱住了他的腿,向上一翻,那人往後跌倒在地。但益恆撲過去按在他身上,肘、拳直朝他頭上招呼。
那人捱了幾拳,大叫一聲,使勁一掙反轉過來壓在但益恆身上,拳頭甩來甩去地朝但益恆臉上、腦袋打去。
但益恆晃動着頭,張開雙臂將他一下抱住,翻身,兩人成滾地葫蘆,從河岸上跌滾到河下。
河邊是挖出來的基礎,裡面有少些水。兩人跌到溝裡,撲爬着站起來,你打我一拳,我蹬你一腳。
岸上的人看到,都叫喊起來:“打啊,打啊!”
那兩個混混也叫:“苟哥,弄他,弄他。”
兩人全身打溼,泥漿遍佈,累得氣喘虛虛。那人躺在反挖的圍堰上喘着粗氣,說:“你他媽的牛,老子出道這麼久,每次打架別人看到我們的紋身都嚇得沒種,你他媽的膽子大,連老子你都敢惹。”
但益恆躺在爛河坡上,說:“我連飯都快吃不起了,第一次管工程,你就來鬧事,我以後還混什麼混。左右都是死,老子怕你!”
“你…你!”那人指着但益恆,說:“誰都不敢惹操社會的,那個給你的膽子?”
“我現在就一個人,我怕誰啊。你們還不是有家有父母,你們這樣肆無忌憚地瞎搞,就不怕坐牢,就不怕國家早晚收拾你們。”
“老子們出來混的,怕個鳥!”
“老子也不怕你,再來!”
“來個球。”那人喘着氣說:“你不如跟到我混,保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就是死,我也不幹上不得檯面見不得光的事。”
“難得跟你龜兒子說了,咱不打了,就算把你打趴下想必你也不會服。老子以後也不找你麻煩,你這種不要命的人,老子也不想跟你計較,要是給你把刀,你恐怕比老子都還要狠。”
上面的人見兩人不打了,在說着什麼,也不起鬨了。曾二哥帶着幾人下到坡底。曾二哥說:“兩位哥,你們是不打不相識,算了吧。”
“老子當沒見過他。”那人用手在臉上一捂,弄得一臉血污,卻哈哈大笑起來。
但益恆莫明其妙,問:“你笑個釧釧啊你笑。”
“哈哈,你鼻子流血,兩邊臉腫得像豬嘴,兩眼成熊貓了。”
“你還不是一樣,大哥不說二哥。”但益恆擡起手背在鼻子上來回一抹,仰着腦袋道:“曾哥,麻煩坡上幫我扯點苦蒿蒿。”
“好的。”曾二哥應着,轉身在坡上草叢裡扯了把蒿草,揉爛了一小垛,遞給但益恆。
那人爬上岸,話也不說,與那兩個地痞徑直走了。
看他們走遠,曾二哥說:“哥,看你憨厚老實的樣,怎麼還敢跟操社會的打架喲。他們是經常打到架的,沒把你打進醫院就很不錯了,得罪他們,以後灌州市你走路都要小心點。”
“姓苟的說了,當不認識我,證明我們的事了結了。”但益恆聲音變得嗡哼不清,鼻子還在流血,趕緊把蒿草塞到鼻孔,仰起頭。這時才感到全身都在痛,臉上頭上痛得無法。
曾二哥見他樣子,說:“李鋒,快來幫忙把哥弄到醫院檢查下。”
李鋒與陳新明來扶他,一左一右挾起他,上了岸。但益恆哼叫着,被他們送到就近的中醫院。
醫生全身檢查了下,說:“打架打成這樣,全身都是瘀傷,沒有傷口,都是皮外傷,不礙事。小夥子,你的臉可能幾天才能消腫,我給你開點跌打酒和雲南白藥,你衣褲都溼了,趕緊回去脫了用溼毛巾擦洗身體後擦藥吧。這幾天你呆在家,沒法見人。”
“謝謝醫生,我長得普通,難得變富態一回。”但益恆聲音都變了,說話嗡得很。
“呵呵,你還是少說話,都被打成豬頭了還這樣樂觀。”
但益恆趕緊閉嘴。
李鋒當到但益恆面打電話開免提給辜強彙報了情況,辜強說:“讓但工安心在醫院休息兩天,你們兩個多費點心。這事鬧一下也好,他們公司同樣標號的商混、沙石價格要比正規商混公司的高的多,灌州市建築公司和裝修公司都是敢怒不敢言,而且我們這次是按政府要求進行採購,他們再怎麼也不敢跟政府鬥。現在國家對這些強買強賣的已經非常重視了,他們再胡搞下去,也討不到好果子吃。”
“醫生說不用住院,回家擦藥就行。工地曾二哥看到的,陳工把藥拿了我們就送哥回家。”
“好的,我向龍總彙報下,請龍總與他們公司錢總談談,他們還是很熟的。”
歐珈饅家。
歐珈饅看到但益恆樣子,嚇得臉都青了,淚水直流。歐陽東還未回來,她聽了李鋒簡單的闡述了情況後,內心更是焦灼不安,擔心他惹上混混以後會有無窮的麻煩,但是看到但益恆被打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更是心疼,趕緊去給他把內衣找好,遞給他。但益恆接過內衣,端了盆熱水進到房間,脫了衣褲,擦洗完,換了內褲便縮進被蓋裡。
歐珈饅不久之後敲門走進臥室,把藥放在牀頭櫃,說:“哥,我給你擦藥。”
“這…這個不方便。我自己擦。”
“你擦得了嗎?”
“我只穿了內褲,真的不方便。”
“難得跟你廢話,躺好。”歐珈饅聲音提高了好多,直接掀開被蓋。但益恆直挺挺地躺着,一動不動,像他這個年紀肚皮上卻沒有一點多餘的脂肪,那身材還是相當的巴適了。
歐珈饅第一次看到男人脫得只剩褲衩的身體,臉頰緋紅,趕緊把手巾用酒精浸溼,輕輕在他臉上擦拭,但益恆“啊啊”地呻叫着。
“痛,以後還敢逞能不?那些混混地痞你難道不清楚他們是什麼人嗎?你去惹他們幹什麼?正常人看到他們都要躲遠點,你還敢與他們打架?沒打死你都便宜你了。”
“珈饅,他們到我管的工地上來鬧事,我不出頭,以後誰還會服我?”
“他們無非是要錢或要工程什麼的,跟你領導彙報就是,跟他們糾纏打架能解決問題嗎?還會招來無窮的禍害。”
“你放心好了,弄我可以,但是如果誰要敢招惹你們,只要我活着絕不放過他們。”
“那些人你咋鬥得過,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我們一家人也平平安安的。”
“不要想那麼多了,不會有事的。”
歐珈饅見他胸脯上有好多淤青,倒了點酒精在手上,輕輕的往瘀傷上抹去。
羊脂白玉般細嫩的手在他胸脯上滑來滑去,但益恆一陣心猿意馬,哎呀聲越來越大。他癡癡地看着歐珈饅輕搓着,心想這麼好的女人讓我碰上了,老天你爲什麼不早讓我碰到呢?
“擦痛你了嗎?”歐珈饅心疼的問。
但益恆聞到陣陣沁人心肺的女孩幽香在身前瀰漫,心田頓時產生一陣盪漾,有些慌亂的應道:“痛並舒服着,我喜歡這種感覺。”
“嘴硬!腦袋上的包要用酒揉,你翻過來趴好。”歐珈饅說完,把白酒瓶打開,倒了一些酒在手上,對着他頭上的包揉起來。
“啊啊。”但益恆叫喚着,這細膩的小手揉在頭上,疼痛加舒服,那滋味就是一個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