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一到,青葉看着服務員給每人上了一紮,有些爲難地說:“珈饅姐,太多了吧,今天你我喝醉了可沒有人弄我們回去了。”
“你不是說有男人你喝不盡興嗎?今天你敞開喝,大不了現在給你弟娃發消息讓他等會來接你。”
青葉求助地望向龍詩越,龍詩越微微一笑,說:“珈饅,你知道嗎?我剛離婚那會,孩子不管,天天找朋友喝酒,目的就是借酒醉把心裡的委屈和不快一股腦兒地說給她們聽。可是,無論你有多難受,沒有人會感同身受,她們只會認爲你矯情,擔不起事。幾次之後,我終於明白,無論你經歷了什麼最後都得靠自己解脫了才能真正走出來。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想借酒來麻醉自己,其實很多時候我們只是一時轉不過那個彎,陷在自我桎梏的怪圈之中。其實,這世上除了愛情,還有很多值得我們追求的東西,比如友誼,比如親情,比如事業。”
“龍姐!”歐珈饅有些傷感地說,“我咋能跟你們比?你們不知道我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引起異樣的眼光,他們不僅用輕蔑的眼光看我,還在那竊竊私語地說我的時候,我的精神和心靈都飽受折磨。多少年來,我都無法放開和接受自己,自卑得連家門都不敢出。是我哥到來之後,他開導我,讓我正視了自己,找回了我的自信。”
“那你還愁什麼?你根本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了,可以正常的生活了,該值得高興啊。可高興也不能喝太多酒,咱們三個適當喝點就行了,喝醉了真的不安全。”
歐珈饅上次聽但益恆擺過龍詩越跟她喝過一次酒那可是海量,爲什麼今天三個女人之間喝點酒這兩人還要裝。難道她們是真怕身邊沒有男人,擔心喝多了被周圍好色的男人騷擾?她眉角一低,臉色有些歉意地說:“龍姐、青葉,就這一杯了,咱們慢慢喝。給你們說嘛,今天約你們出來吃飯,擱過去我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事。這麼多年,我除了建材市場認識的幾個大姐,就沒有一個朋友。我不敢出來總是把自己封閉在個人空間裡,經常幻想能結識一些真誠的不帶有色眼鏡看我的朋友,跟她們一起玩耍,一起旅遊,一起吃喝玩樂。說真的,你們兩個能出來陪我,我真的好開心,我就想喝點酒把心裡的煩心事向你們說說。我怕我沒喝醉,就沒有勇氣說出來。”
青葉的眉目一挑,微笑着看着歐珈饅,說:“珈饅姐,我在這座城也沒什麼朋友,能認識你我是真的很開心。今天又認識了龍姐,我覺得好幸運,以後我心裡有快樂的和不開心的就有傾訴對象了。你不要顧忌什麼,心裡有什麼煩心事儘管說出來,有些事說出來就會輕鬆很多。”
“對的,珈饅,咱們不一定要喝麻了才說。你與你哥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啊?他應該不會有意騙你吧,想必有不得已的苦衷。”龍詩越對但益恆印象很好,想軟化歐珈饅那顆氣憤的心。
“龍姐,他能有什麼苦衷?”歐珈饅硬邦邦地說,“過去我雖然活得自卑,相親也多次失敗,但是那些人眼光異樣說話直白卻沒有一個人虛情假意地騙我。而我哥呢,明知我未談過戀愛,對男女之事很是青澀,卻毫無顧忌帶我去遊南橋逛公園進情侶餐廳,還時常在晚上給我打電話陪我聊天。我就不知不覺地喜歡上了他,還鼓起勇氣向他說了,想不到的是他說他也喜歡我,只是他沒有工作,沒有房子和車子給不了我未來,等他找到工作事業順了再考慮這些事。他跟我暗地裡談了一個多月,這下事業順了,卻跟我說他有老婆,這不是明擺着耍我看不上我這個瘸子了嗎?你們說他是不是表面老實,骨子裡的心機是不是太可怕了?”
龍詩越有些氣惱,但益恆玩這種小把戲。她一直以爲是歐珈饅單戀他,想不到是他們彼此喜歡,可恨的是但益恆還沒離婚就跟人談起戀愛來了,隱藏得夠藏喲。
青葉心裡面也是氣惱得很,想但益恆在家裡與她總是保持一定的距離裝出道德高尚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原來背地裡跟歐珈饅經常聊天。我還相信了他道貌岸然的那副正人君子模樣,原來一切都是裝的啊。
歐珈饅看了看她倆有些驚訝的表情,想要的效果達到了,爲了引起她們的共鳴,她的眼眶一下就紅了,說話也有些哽咽了:“龍姐,青葉,我……我都26歲了,我人雖然長得不錯,可長了這麼大就沒有一個男人喜歡過我,相親多次呢都被別人嫌棄我是個瘸子,我連一次真正的戀愛都沒談過。我哥不僅讓我走出了自卑,也從來沒有用過異樣的眼光看我。他對我特別的好,我身不由己的動心了。你們想啊,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孩招架得住追求女人擁有嫺熟經驗的男人嗎?我沉浸在甜蜜的戀愛之中,那想到這戀愛是見不得光的……見不得光的。”歐珈饅聲音越來越小,眼淚大顆大顆地滴露出來。
龍詩越不知如何是好,如果再爲但益恆說一句好話,只會適得其反。
青葉表面作爲與但益恆無關的人,聽到這話表現出異常的憤怒,她一巴掌拍在桌上:“珈饅姐,這真是太讓人氣憤了。你可不能這麼放過但益恆,他明知自己有老婆還裝單身跟你談戀愛,這是什麼性質?欺騙玩弄無知少女嗎,走,找他去。”
歐珈饅抹了抹眼淚,擺擺手,說:“找他?你覺得大家會咋看?我一個年紀輕輕的女人跟一個有婦之夫談戀愛,怎說得出口?就算我什麼都不顧,你覺得是譴責他的多呢還是辱罵我的多?人們一看到我們,就算不是我的錯都會猜測說是我這個瘸子想賴上別人,何況聽說他現在已經是公司的總經理助理了,別人還以爲我看到別人升官發財不知羞恥地想糾纏人家呢?這種去鬧的事,我打死也不做,就當買了一次教訓,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最重要的我就是想告訴龍姐,跟他做朋友可行,可千萬不要喜歡上他,不然,當了第三者或二奶都不知。”
龍詩越笑着說:“珈饅,你放心,我都是離過婚的女人,對男人有戒備心,我想還沒有哪個男人輕易能騙到我。”
青葉剝着青豆,臉上有些陰沉,暗想但益恆升職了都不告訴我,虧我們還住在同一屋檐下。她狠狠地道:“珈饅姐,咱可不能這麼便宜了他,雖然他是你乾哥哥,可是連起碼的道德觀念都沒有,要不,咱們去他公司找他領導說,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歐珈饅的目的是讓龍詩越對但益恆死心,併爲昨晚那一幕隨便給青葉敲下警鐘,讓她倆知道人家是有老婆的人。只是聽到青葉出這麼損的招,她忍不住拿起一顆花生朝青葉頭上扔去:“青葉,他可是我哥,這樣下作的事我可做不出。只是我心裡真的好難過,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心儀的男人,跟他交往了一個多月,才知人家是有老婆的,你們說我這一輩子咋就這麼命苦啊。摔瘸腿不說,想談個戀愛都這麼難。”
龍詩越、青葉心裡均怦然一顫,但益恆爲什麼要招惹這可憐的女孩,人家殘疾已經很慘了,爲什麼還要讓人家遭受感情的折磨。龍詩越不知如何安慰這個飽受世人鄙視多年的女孩,同情之心油然而生,語氣柔和地說:“珈饅,我理解你的心情。這根本不是你的錯,錯的是你哥。他隱藏自己的婚姻與你接觸,其行爲是可恥的,也讓人憤怒。今天要不是你說出來,我還一直矇在鼓裡,還一直認爲他是個不錯的男人,哪想到他暗地裡這麼齷齪。我最討厭對感情不專一的男人,朝三暮四的;我更討厭一無所有的男人還一肚子的花花腸子。這種男人不好好的收拾一下,難解心頭之恨!”
歐珈饅想不到龍詩越會說出這種話,對她報以微微一笑:“龍姐,他是你朋友還是我哥,我跟他即使有再大的矛盾,也沒必要弄得跟仇人一樣。雖然我心裡很傷心,但是他終究還是在我們沒有鑄成錯誤之前跟我說得明明白白。我不怨他,只怪自己命不好,也許我這一輩子註定打光棍的。”
“珈饅姐,你說什麼喲?”青葉急了,“可不能那樣想。昨晚我見到但哥第一感覺這人很一般,要是珈饅姐的男朋友,那他定是燒高香了。你看你這麼漂亮而且氣質淡雅沉穩,才26歲,你就怕找不到男朋友了?有些緣分是強求不得的,說不定那天你一個轉身,你的白馬王子就出現了。”
歐珈饅低頭,有些沮喪地說:“你不要寬我的心了。我臉蛋是長得還可以,但是男人一看到我走路時,再好的印象瞬間就打了折扣。我知道男人特好面子,尤其是有點本事的男人,生怕別人嘲笑他談了一個瘸子。前兩年,我爸託人給我介紹的對象都是未婚正常的男人,現在連離婚有孩子或身有殘疾的都答應別人安排見面,可想而知,我年齡越大選擇的餘地就越小。可我真的不想自己是殘廢還要去找個殘廢或者嫁個二婚去幫別人當後媽,那樣,我寧願不嫁。我真的是不甘心,爲什麼我僅僅只是腿有問題,就不能找健康的男人呢?正當我絕望抱着打一輩子光棍的時候,上天讓我遇到了我哥,他一點也不嫌棄我,關心我,對我好,哪曉得他卻是有老婆的人,你們說是不是老天還嫌我不夠慘啊?”
歐珈饅說這話,是發自本心,眼淚沒能控制住地又從她眼角滑落下去。
青葉移到她身邊拍着她肩膀,說:“珈饅姐,別難過了!你的命運不是老天決定的,我相信你會找到滿意的男朋友的。”
龍詩越扯了張紙巾遞過來,說:“是啊,珈饅,你看我都離婚兩年多了,還不是沒有男人追也沒有碰到過特別喜歡的。我也是寧缺毋濫,把心思放在事業上,其他的順緣。”
歐珈饅接過紙巾,邊擦眼淚邊說:“龍姐,我哪能跟你比啊。我今天就想一醉方休,希望明天醒來忘掉一切,可是,你們卻不願陪我多喝酒。”
青葉端起桌上的把酒杯:“珈饅姐,我陪你。龍姐能喝好多是好多,等會我叫我弟娃來接我們。”
那還差不多!”歐珈饅站起,端起把酒杯正想與她相碰,龍詩越也加了進來,三人咣噹一聲相碰,各自一仰脖子爽快的下了一大半。
三人坐下,青葉給他弟娃在發消息,龍詩越也在手機上發着什麼。歐珈饅伸手拿了一串羊肉串,身體靠在椅背上,慢騰騰地嘶咬。她想:但益恆是上天送到她面前來的,怎能讓龍詩越或青葉搶走呢?他已經不屬於夏蘭了,哪怕他們之間還有一紙婚約,但是是她不珍惜而主動丟掉的。但益恆升職了,是不抓住這個機會,把潛在的對手全部消滅,她未來還有什麼希望?她今晚有意貶低但益恆,還吐露她的悲慘遭遇告訴她們之間見不得光的戀情,就是要讓這兩個善良的女人明白他但益恆是個心機深沉道德喪失的男人,讓她們從心底反感他,而且從今晚青葉的表現可以看出,昨晚的事純粹就是個誤會。只是,龍詩越會不會真的就此反感他但益恆,她沒有把握。不過,直覺告訴她,就算他們還是朋友,起碼不會再有曖昧之情了。她彷彿看見了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