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發燒後最適合吃的就青菜白米粥,但益恆一早起來,到廚房將青菜葉子切碎與白米一起熬粥,再準備兩樣素菜。
別墅安靜,窗外有鳥的歡叫聲。太陽沒有出來,有微風透過沙窗吹進廚房,輕輕地佛着。
六點半,李卉揉着惺忪的雙眼,打着哈欠進到廚房,看到但益恆在切茄子,說:“但哥,早啊,這可使不得,讓我來!”
但益恆扭頭微微一笑:“昨晚你沒睡好吧,再去睡會,粥一會就好了。”
“我那還有心思睡喲,一直掛念着陽陽的病情,都不敢把眼真合上。聽聲音悄無生息的,應該沒有反覆,白擔心了。”
但益恆呵呵一笑:“詩越捱到陽陽的,你還睡不着啊。肯定是你見得少了,又想到照顧陽陽是你的職責吧,只是每個小孩小時候都會發幾次燒住幾次院的,一般要到小學三年級後生病纔會少了。”
李卉剛想接話,但益恆褲袋裡的手機響了,他放下菜刀,掏出手機一看是苗木養護王哥打來的。他接了電話說:“王哥,這麼早有事嗎?”
“但哥,昨天栽的桂花、銀杏等大樹些,以爲今天會繼續陰天,看樣子會出大太陽,爲了保證成活率,得給它們打點滴。”
打點滴?但益恆看到過要死的樹上掛着像人們病了一樣的輸液袋,他說:“這個我不懂,如果有必要你去買然後找我報賬就是。”
“這個我還是要給你說說,一般一棵樹要掛二到三個,現在採用最多的就是‘輸必活’營養液,這麼大片可能幾千塊錢。”
“錢不是問題,你只要把樹種活就行。”
“但總,有你支持我保證驗收時98%以上都是活的。”
“那你趕緊去採辦。”
但益恆掛斷電話,把手機放在一邊,李卉打趣地說:“隱藏的深喲,都當總了,還哄我是打工的。”
但益恆有些尷尬地說:“現在人都喜歡瞎叫。我就是幫公司管一個工地,別人禮貌性的稱呼我而已。”
李卉哼了一聲,說:“你是不是怕我告訴龍姐?我一直挺奇怪的,龍姐那麼優秀會看上一個打工的 ,原來是你在玩老總僞裝打工者的遊戲。”
但益恆無辜地說:“我沒有裝,真的是打工的。現在弄工程的不管是包工頭還是管工程的,幹活的工人都喜歡叫他們總。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是什麼也與你無關。你趕緊去看看龍姐她們,問問情況量量體溫,然後下來吃飯。”
李卉撅起小嘴,再狠狠地白了但益恆一眼,說:“咋與我無關?你要是敢騙龍姐,我饒不了你!”
但益恆聳聳肩,臉上揚起一絲邪邪地笑:“小美女,你咋饒不了我?”
李卉眼角跳了起來,龍姐咋會喜歡這樣的無賴喲,竟然在她的家裡挑逗起別的女人,太可恨了。她冷不丁地走過來,突然出手在但益恆短袖下的手臂上狠狠的一擰。
但益恆痛得“啊”地一叫,一扭頭,李卉已閃電般逃得遠遠的,嘻笑着走了。
半小時後,但益恆剛在桌上擺好了兩個小炒素菜,四碗菜粥,龍詩越和李卉就牽着陽陽下樓來了。
但益恆望到陽陽,面色紅暈,根本不像昨晚經歷過高燒的樣子,喜道:“陽陽沒發燒了?”
龍詩越說:“還在低燒。差不多五點那會,摸他身上還是微微燙,我又用酒精給他擦了一遍,後頭我們就睡着了。剛纔李卉來量了體溫,36.8度,吃了早飯,我還是帶他去撿點藥。”
陳銘陽說:“乾爹,等會你陪我去行不行?”
但益恆說:“不打針又不輸液,你還怕去醫院啊?乾爹今天很忙,因爲陪不到你去醫院,所以一早起來熬菜粥給你吃,你趕緊嚐嚐。”
陳銘陽撇嘴,坐到餐桌上,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吃,臉上驚喜,馬上就接連吃。
龍詩越說:“但哥,你趕緊吃,吃了去忙你的,等會我與李卉送他去。”
週六,如果沒有別的事,龍詩越都會帶陽陽回龍建超家聚聚。在醫院撿了藥,她照例給李卉放假,帶着生病了的陽陽回到爸媽家。
聽到陽陽昨晚發燒是但益恆冷靜、果斷的處置控制了病情,龍建超兩夫妻相識一望,卻都板起了臉。
龍詩越有些心虛地看着他們,說:“爸媽,你們怎麼啦?”
龍建超不開腔,這種事他不想管,而龍詩越媽心頭卻竄起一股火焰,臉色鐵青:“你咋了?你讓一個已婚男人住你家,成什麼樣?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你叫我們老臉往那擱?”
龍詩越吃驚地看着母親,說:“媽,我都是成年人了,能交什麼樣的朋友我心裡有數。但益恆是我兒子的乾爹,陽陽與他約定了每週陪他一次,在我家住一晚上又咋了?”陽陽吃了藥已在房間裡睡着,龍詩越找不到好的藉口只有推到兒子身上了。
龍詩越媽望了望在看報的龍建超,嘆了一口氣,說:“我們家在灌城是有身份的人,做事一定要小心謹慎,別讓人看笑話。這二年,你從來沒跟親朋之外的男人好臉色,咋這個男人像把你魂勾了一樣,你究竟要搞啥子?”
龍詩越靠近她媽,雙手圈在她的手肘處,說:“媽,我難得碰到一個聊得來的異性。我跟他同病相憐,都遭遇了愛人的背叛,很多心緒都是相通的。認識他後,雖然只聊過幾次,感覺他是一個對愛人忠城對工作負責對家庭細心的男人,只是,這樣的男人一般都老實無趣安於現狀,生活沒什麼情調,心裡面浮躁的女人跟他久了就會認爲他沒出息,只會做家務帶娃,不經意間就會被外面的男人誘惑而去。女人找男人,不就是找個踏實過日子的嗎?要是都像您命這麼好,找個既能幹又顧家還愛您的男人,誰不想啊。”
龍建超笑道:“越兒,你嘴抹蜜了!每次你一誇我,我就知道沒好事。”
龍詩越臉微微一紅,撒嬌道:“媽,你看爸,女兒在她心裡是成啥樣了?”
龍詩越媽笑道:“誰叫你每次有事都先來這一招。說吧,看你爸能幫得上忙不?”
“爸,但益恆在工程上應該是一把好手,他就缺少一個可以鍛鍊的平臺。您不是要控股您們公司了嗎,能不能給他一個位置,至少不要讓他幹庫房管理員了。”
龍建超沉默了一會,說:“詩越,昨天公司的李航、辜強都來爲他當說客,說明但益恆能力和爲人都不錯,他們建議工程完了可以讓他協助乾點採購或管理工程的事,我也在考慮這事呢。但是,反過來想,說不定這個人的心機很重。如果他知道你是我女兒,會不會有所算計,在你面前隱藏目的呢。”
龍詩越聽着她爸這樣猜忌自己的朋友,心中失望,臉上不悅地說:“爸,你咋這樣想別人呢?他認識我之後還沒找到工作時就已經知道我住別墅開豪車是個有錢的主。如果他有什麼目的,隱瞞自己婚姻,憑我對他的好感,生米煮成熟飯豈不更快,何必在那按部就班老老實實地打工?”
“那就讓他慢慢幹,一步步幹上來不更好?”
“爸,您知道嗎?我要不是生在這個家,有您的支持,我一個離婚了的女人帶着幼小的兒子,不知會苦成什麼樣子,可能瞬間就變成人人討厭的怨婦。我知道一個遭遇愛人背叛的人,最需要的是什麼,那就是離開對方後事業有成,讓失去的那個人高攀不起,才能揚眉吐氣。但益恆爲什麼離不了婚,因爲他善良,更因爲他沒有足夠的經濟實力,他捨不得以前他掙的家當爲別人作了嫁衣。要是他掙得錢比以前高,職位比以前高,不用擔心未來沒房住沒車開沒錢用,他還會對離婚有所顧慮嗎?”
龍建超放下報紙,滿臉的不認同:“男人離婚跟有錢有權有什麼關係呢?世上那麼多離婚的,窮的也好富的也好,要離的還是要離的,不離的總是在找藉口,而你說他善良,說穿了就是軟弱;你說他捨不得掙的家當給了別人,那是他沒有能力的表現,更是對未來充滿彷徨的表現。這樣的男人,一旦輕易有了錢有了權,說不定又是另一個姓陳的。”
龍詩越被他爸一席話打暈了。爸的眼光一向獨到,難道有權有錢的男人都經不住誘惑嗎?
龍詩越媽插話道:“建超,你也太片面了。男人女人是什麼樣很受家庭的影響,你看姓陳的那一家男人,那一個是好的;而我們家,從小教育的就是對家庭忠城負責,自然就不會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我聽你父女多次說過但益恆,想必這孩子是個有責任心的人,差也差不到那裡去,我也相信我女兒的眼光。”
龍詩越喜得將面貼到她母親的肩膀上,溫柔的靠着。龍詩越媽撫摸了下女兒的頭,說:“建超,你不是說要請資深的審計事務所審計一下公司的資產底細嗎?但是礙於馬總和李總還在,你不敢大張旗鼓的搞,但還是想心裡面有個數,你何不設個總經理助理安排他負責這事呢?但益恆既是陽陽的乾爹又是你女兒的朋友,就算他成不了你女婿,至少在公司他肯定會幫你的,再說用他來制衡李航、雷思玥,你不就多了一個幫手了嗎?”
龍建超閉目沉思了會,說:“這個事我會酌情考慮的,畢竟股份轉讓的事只是簽了協議,等下週一二事情搞掂了再說。我還是擔心但益恆駕馭能力不足,突然之間給他一個那麼高的位置,他如何應付公司的議論和猜測,如何罩得住那些經理和副經理。”
“爸,這有什麼嗎?你是董事長兼總經理,你想用誰,底下打工的誰敢說二話?”
“你想得太簡單了,一個公司最忌諱提拔一個與職位不稱的人了,手底下根本沒人會服?暗地裡使絆子的就多了。”
“爸,有你罩着,怕什麼呢?就當鍛鍊他,看他突然之間成了公司高管,收入又增高了很多,咱們就當考驗一下他如何應付公司的暗箭,又如何變對家庭以及各色女人對他的攻擊。”
龍建超笑了,說:“我這當爸的難啊,女兒竟然把我的公司當成她考驗男人的練武場了。”
龍詩越呵呵笑道:“爸,您是如來佛,未來公司所有的人都在您的手掌心裡,誰還翻得過去啊。不過,千萬不要給但益恆透露半點,只要您還沒成他準岳父,就不要把我牽扯進來,我可不想失去這個異性朋友。”
龍建超兩夫妻異口同聲的扯謊:“那是當然。”龍建超說完,趕緊拿起報紙假裝看報,但是他卻在想,這個但益恆城府真深,明明知道我與龍詩越的關係了,卻真聽他們夫妻的話不說破。你如果真沒有什麼目的倒也罷了,要是敢耍我女兒傷害我女兒,我能讓你爬多高就能讓你跌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