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安絡始終盯着病牀上的人,雙脣都在打顫,更加不要說,她的雙手。
“去把藥劑拿過來。”
“師父,還沒試驗過。”主任驚呼,可是看着水安絡的樣子,卻不知道自己用什麼立場去反駁這個決定。
他,已經死了不是嗎?
水安絡在主任離開之後,過去看着躺在病牀上的人,然後慢慢的伸手將他的衣服幫他繫好。
“寶貝,媽媽當年不要命才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除了媽媽,誰也沒有權利帶你走。”水安絡說着,手下的動作越發的緩慢,好似在對待一份藝術品。
安馨悅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跪坐在牀邊緊緊握着楚洛濘的手,這樣也好,自己也會死,這樣依舊可以陪着他。
“誰也沒有權利,誰也沒有!”水安絡說着,主任已經跑了回來,將一支透明液體的藥劑交給了水安絡。
水安絡伸手接了過去,這是她們最新研究出來的,效果怎麼樣,誰也不知道。
可是,老天爺沒有給她試驗的時間。
“你知道媽媽當初爲什麼最恨當兵的嗎?你姥爺是,你爸爸也是,現在,你也是,這身衣服,隨時都在和我爭奪你們的生命,不管在明還是在暗,我都在和它做鬥爭,我怕一睜開眼睛,有人告訴我,你外公出事了,你爸爸回不來了,你出事了,可是現在,證明它贏了是嗎?”水安絡說着,慢慢的抽出了藥劑,“可是媽媽不想認輸,所以,寶貝,媽媽求你,也不要認輸好不好?”
安馨悅擡頭,淚流滿面的看着水安絡,主任無聲擦淚,看向了一側。
水安絡找到他手臂之上的血管,輕輕地將針頭紮了進去,“你的兩個戰友都犧牲了,你爸爸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看到他腿軟了,沒想到吧,有一天,你也會把你爸爸嚇到腿軟。”
液體一絲一毫的進入他的體內,伴隨着水安絡的淚落在他的手臂上。
“寶貝,你如果認輸了,棉棉也輸了,我們都輸不起你知道嗎?”水安絡依舊低聲說着,就好像平時和兒子交流一般。
“棉棉出事了,豆包會自責一輩子的,她是你最愛的妹妹不是嗎?你捨得她一輩子都活在自責和痛苦中嗎?”
液體被緩慢的注射完,躺在病牀上的人依舊沒有絲毫的反應。
外面的人全部屏住呼吸,等着裡面的結果。
儀器上,那條直線始終沒有任何變化,他的身子,依舊冰冷刺骨。
安馨悅坐在地上,臉上的悲愴慢慢的消失,繼而趴在了牀邊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也好,我陪你,我去陪你好不好。”
“馨悅。”主任低叫一聲,急忙過去扶住倒下去的安馨悅,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病發了。”就如同六個小時前突然倒下去的楚洛濘一般,昏迷意味着,病發的開始。
水安絡的手微微一抖,手中的針管刺傷了自己的皮膚,血液順着手背流下,她卻始終感覺不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