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戎也聽到了護士的談話,暗歎竟然這麼巧合,他們剛剛拿到檢查結果,卻得知顧西弦竟然要同季薔訂婚。
這鄭雨桐此時的心情會如何,他幾乎不敢去想。
如今所有的安慰都太蒼白,也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因此鄭戎只能沉默陪着她。
醫生原本見慣這種事情,但看到鄭雨桐這樣也難免動了惻隱之心,不過她還是需要提醒他們:“鄭先生,胎停的話需要流產,拖得時間太久,會影響母體。”
鄭雨桐眼淚流的更兇。
鄭戎也覺得分外難抉擇,皺眉看着鄭雨桐,不知道她會怎麼辦。
但是鄭雨桐卻睜開了眼睛,轉向醫生,顫抖着問道:“我可以等到明天再來嗎?”
“可以。”醫生點頭同意。
“謝謝。”鄭雨桐哽咽。
從醫院回來,鄭雨桐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她將自己關在房間裡,癡癡地望着窗外,手一直放在肚子上,彷彿胎兒可以感覺到她的撫摸而活過來。
但是她的理智告訴她,不可能了,她的孩子已經死掉了。
她真的恨顧西弦,如果不是他不肯放過她,帶她去德國,就不會遭遇車禍,如果不是他沒有處理好唐菲菲,她就不會中了死亡之吻!
如果從來沒有遇見他,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絕望,整個人生都失去光彩。
她恨顧西弦。
也必須要恨他,若不是恨意支撐着,鄭雨桐真的不想活下去了。
命運這般折磨她,她爲何要一直忍受?她真的累了,太累了,累到彷彿身上壓着千斤重的重量,把她壓垮了。
她不想堅強,再也不要堅強了。
鄭雨桐的思緒紛亂,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笑裡滿是苦澀,滿是絕望。
她的房門沒鎖,鄭戎也沒有進去,他知道此時鄭雨桐需要一個人靜靜呆着。
他想起之前刪了顧西弦短信的事情,有些後悔,他當時沒有預見到鄭雨桐的孩子竟然停止發育,只覺得顧西弦只是解釋一下,也沒有安排他們的將來,沒什麼誠意,但怕鄭雨桐動搖,所以就隱瞞下來,沒有告訴她。
——當然,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在,他對鄭雨桐有好感,希望能跟她相處一下。
現在造成這樣的後果,也不是他期望的,他現在也覺得非常後悔。
到了中午,廚師已經做好了飯菜,依然是孕婦餐,鄭戎忘記跟廚師講清楚,看到這些飯菜,怕鄭雨桐傷心,便讓廚師全都倒了換新的來做。
在外面價值幾千的飯菜被鄭戎毫不留情的處理,可見他對鄭雨桐的用心。
因爲重做浪費了些時間,直到下午一點鐘,午餐才準備好。
鄭戎不得不去敲鄭雨桐的門,雖然她需要靜一靜,但是也要吃飯。
鄭雨桐沒有迴應,鄭戎再次敲了幾下,便打開了房門。
然後看到鄭雨桐維持着一開始的姿勢,一動不動,像一個木頭人似的。
鄭戎走過去,輕聲道:“雨桐,先吃飯吧。”
“我不餓。”鄭雨桐搖搖頭。
她是真的不餓。
“不餓也需要吃一些。”鄭戎嘆息,“不然傷了身體,就得不償失了。”
“得不償失?”鄭雨桐愣愣道,“我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嗎?”
她的樣子太無助,太脆弱,鄭戎忍不住將她抱到懷裡,實在不忍心看她這樣,索性坦誠:“雨桐,顧西弦他,是有苦衷的。”
鄭雨桐沉默聽着,毫無反應。
鄭戎道:“他受了傷,精力不足,跟顧振環爭權的時候自然會受影響,顧振環出了損招,顧西弦爲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必須要跟季薔聯姻,但他們只是交易,並沒有真的要訂婚。他跟我解釋過,但我沒有告訴你,抱歉。”
他的解釋卻並沒有讓鄭雨桐好過一點。
鄭雨桐搖搖頭,語氣非常平靜,平靜的有些不像她了:“我知道你不想我鑽牛角尖,不想我這麼絕望,但是我沒辦法不去恨。他解釋了?怎麼解釋的?有打算未來嗎?怎麼補償我?”
鄭戎沉重搖頭。
“所以,他解釋有什麼用呢?我並沒有覺得有安慰到。”鄭雨桐望着鄭戎,“我甚至覺得,你現在告訴我也好,不然我真的支撐不住了。鄭戎,沒了恨,我就活不下去了。”
“鄭雨桐!”鄭戎大驚,“你不要這樣,爲了一個顧西弦,不必要如此,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值得珍惜留戀的事情,你不要做傻事!”
“我知道,我都知道。”鄭雨桐說着,嘴角竟然泛出一個苦澀的笑來,“可是所有的美好,與我何干?”
鄭戎說不出話來,鄭雨桐太苦了。
不過她也不是爲了得到一個答案而已,短暫的沉默之後,鄭雨桐問他:“鄭戎,你告訴我,顧西弦哪一天訂婚?”
“你要做什麼?”鄭戎有些驚異,鄭雨桐這是怎麼了?
“我想送他一份禮物而已。”鄭雨桐緩緩說道。
她從來都不是個心狠的人,一直覺得,只要不把她逼到底,她不願變成滿腹仇恨,爲了報復不擇手段的人。
她一直以爲自己是不想跟人計較,但這次的事情卻將她狠狠打醒,讓她清楚的知道,她不是善良,不是安於現狀,而是懦弱,是無能!
因爲她懦弱,所以在鄭雨薇毀掉她的第一次之後,沒有報復回去,因爲無能,她儘管心裡恨着,但是卻沒有辦法。
因爲她懦弱,所以在唐菲菲綁架她,後來給她注射死亡之吻,也沒有學會利用鄭家的權勢,將她狠狠踩在腳底下,將她打落塵埃,狠狠報復回去,因爲她顧慮自己並不是真正鄭家小姐,所以束手束腳,不敢動作。
因爲她懦弱,所以顧西弦有什麼事會將她推開,完全不去考慮她的想法,自認爲是保護,卻促成了最大的傷害。
鄭雨桐此時無比的清醒,也無比的堅定,她現在完全懂得了權勢的好處。
她也要變成有權勢的人,從此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鄭雨桐擡頭看着鄭戎,目光裡幾乎沒有了以前的淡然如風,反而充斥着濃濃的恨意:“鄭總,權勢是個好東西,我得得到它。”
鄭戎心驚,鄭雨桐竟然因爲這次的事情,而轉變了性格!
他不知道這種轉變是好是壞,但在他看來,鄭雨桐以前確實有些懦弱了,如果能夠轉變一下,確實是好事。
而這樣的鄭雨桐,也非常令人期待。
因此鄭戎笑起來:“好,我可以幫你獲得權勢。”
吃過飯之後,鄭雨桐又回到了房間,她閉着眼睛,久久無法入睡,恨意與轉變後的茫然激動反覆交織,讓她毫無睡意,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顧西弦在訂婚典禮上看到她時會有怎樣的反應了。
不知道是不是情緒激盪或者是因爲知道了寶寶已經死掉了,她在下午的時候突然出現了劇烈的腹痛,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在她肚子裡攪和,疼的鑽心。
鄭雨桐倒在牀上,發出痛苦的呻吟,費了好大的力氣,纔拿過手機給鄭戎打了電話。
“鄭戎……我肚子……肚子好痛!”
鄭戎嚇了一跳,他本來今天就特意空出一天時間來去陪鄭雨桐做檢查,現在這樣的結果他不放心,也就沒有離開,一直在書房。
現在接到鄭雨桐的電話,立刻衝了出來。
鄭雨桐已經疼的滿臉是汗,見到他進來,眼眸裡發出求救的光芒。
鄭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立刻給醫院打電話,詢問是否可以直接將她送過去,但是醫生卻說最好等他們過去。
跟着醫生描述,鄭戎確認了,鄭雨桐是先兆流產。
很多胎停的人會先兆流產,這個並不奇怪,但是發生在鄭雨桐身上,便無法接受。
鄭雨桐聽到那句先兆流產之後,便呆住了,腦袋彷彿被一記重錘敲過,敲得她整個人都懵了。
明明只是想要拖一天,想好好的跟孩子道別,卻沒想到還要這麼折磨她!
她覺得下身彷彿有什麼洶涌而出,伴隨着巨大的疼痛,鄭雨桐承受不住昏迷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依然是被痛醒,醫生正準備給她做手術,因爲鄭雨桐已經流產了,但並未流乾淨,因此要清宮。
鄭雨桐完全沒有爲這兩個字而動容,她目光呆滯,已經沒了反應。
鄭戎不被允許進去,他看到鄭雨桐這樣,心痛如絞,他也開始埋怨命運的不公了,爲什麼要對這個女人這般殘忍。
醫生看她精神狀態不太好,便勸慰道:“清宮手術對你身體好,你還年輕,等調養好身體,還可以要孩子的。”
鄭雨桐
茫然的轉動眼球,要孩子?她還有要到孩子的一天麼?
而這個孩子,她也曾傾注了所有的願望,所有美好的寄託,她在得知他的存在之後便日夜祈禱,希望他平安健康。
但是他不見了,甚至連一天都不願多呆,徹底離開她了。
鄭雨桐想,她現在爲什麼還沒有瘋,爲什麼還沒有死,她恨不能瘋了,恨不能死了。
清宮的疼痛,她已經不想複述,那種宛如在地獄一般的痛感,令她的恨再深了一層。
等到手術結束,推出來的時候,鄭雨桐臉上慘白如紙,幾乎被折磨的去掉半條命。
幸好很成功,並沒有引起大出血或者別的併發症。
鄭雨桐躺在醫院裡,閉着眼睛,鄭戎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還能說什麼,鄭雨桐遭受過的痛苦,太多了,語言的安慰,一丁點的作用都沒有。
鄭雨桐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纔出了院,整個元旦也在醫院過的,她的腿傷也開始用藥,竟然恢復的很快。
鄭戎查到了,顧西弦是要在1月20號訂婚,鄭雨桐剛好可以恢復好,可以承擔路上奔波。
她覺得非常諷刺,一身傷痛離開,一身傷痛回來。
變了的是她的心。
她要復仇。
鄭伯安那裡到底沒有隱瞞過去,畢竟元旦都不回家團聚的話,實在說不過去,鄭戎原本做了完美的解釋,但鄭伯安慧眼如炬,立刻就識破了他的謊言。
在鄭伯安的逼問下,鄭戎沒辦法只能說出了實情。
鄭伯安震驚惱怒,險些氣暈過去,恨不能將顧西弦殺了,他當天就來了醫院。
此時鄭雨桐在醫院已經住了三天。
看到鄭伯安來的時候,鄭雨桐非常詫異,看了鄭戎一眼不懂他爲什麼沒有瞞住,鄭戎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
鄭伯安看到鄭雨桐消瘦的樣子心疼如攪,他鄭家的女兒,憑什麼要被人這麼作踐。
“雨桐,你爲什麼不跟爺爺講。”
鄭雨桐搖搖頭:“我沒事了爺爺,你不要擔心,倒是你不要氣壞了身體。”
“我怎麼能不生氣!”鄭伯安語氣惱怒,他在聽到消息的時候,是真的想一槍把顧西弦崩了的,恨不能把他挫骨揚灰,“雨桐,顧西弦我不會放過他!”
“爺爺,我想親自來。”鄭雨桐勸阻了鄭伯安,緩緩而平靜的說道。
鄭伯安看到鄭雨桐的轉變,心裡疼惜的不行,但是鄭雨桐能成長,他又有些欣慰,他想了一會兒才同意:“好,雨桐,你要知道,整個鄭家,都是你的後盾,不管你做什麼,哪怕是殺人放火,爺爺也給你兜住了!”
“謝謝爺爺。”鄭雨桐握住鄭伯安的手,感激道。
鄭伯安這次差點被顧西弦氣出個好歹來,雖然鄭雨桐說她會自己來報復,但鄭伯安仍然要出一口氣,他知道鄭戎跟顧西弦在談合作,因此立刻讓鄭戎停掉,哪怕違約也不要跟顧西弦再有什麼牽扯。
顧西弦自然打電話詢問原因,鄭戎卻非常冷淡道:“顧總,你現在還未鬥爭勝利,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新掌權,我的項目可不能爲了等你而擱置。”
“鄭總,難道你要違約?”顧西弦原本事情就多,鄭戎突然撤資,讓他再次受到巨大損失。
“違約金我會打到你的賬上。”鄭戎說完,就要掛電話。
顧西弦卻立刻攔住他:“鄭總,雨桐怎麼樣了?”
鄭戎淡淡道:“她很好。”
說完,就毫不留戀掛了電話。
顧西弦看着屏幕,心中突然泛起不好的預感,鄭雨桐真的好好的麼,他這一步真的做的對麼?
季薔原本過來有事要問他,看到他的樣子,又悄悄退了出去。
鄭雨桐出院之後,還需要修養很長時間,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消瘦,瘦的幾乎脫了形,原本就大的眼睛更加明顯。
鄭伯安心疼她,將她連同廚師一同接到鄭家老宅修養,鄭暄跟鄭曜也得知了這件事,他們兩個都是動動手就能讓顧西弦覆滅的人物,在得知的一瞬間,也有滅了顧西弦的想法。
畢竟這麼長時間以來,鄭雨桐的表現他們都看在眼裡,對她也早就認同了,雖然她不是鄭家真正的女兒,但是將來他們兩個卻打算將她認作乾女兒的。
鄭家的人,從來就沒被人欺辱過。
他們看起來和善,但其實最護短,一旦觸犯到他們的底線,必定狠狠反擊。
所以顧西弦必定要付出代價。
鄭伯安阻止了他們兩個報復的想法,將鄭雨桐的想法說了,鄭暄面目慈和,但其實心腸冷硬,聞言贊同的點點頭:“雨桐之前性子太軟了,現在倒有幾分鄭家人的樣子了。”
鄭曜也覺得這樣的鄭雨桐很好。
鄭伯安原本身體不好,在激發了護犢的情緒後,竟然又好了起來。
鄭雨桐雖然內心被仇恨佔據,但是理智還在,在面對鄭老爺子的時候,依然是滿腔濡慕,很少提顧西弦的事情,安安靜靜的陪着他,甚至經過這件事,她已經完全將鄭伯安當成了自己的祖父,因此更加喜歡跟他靠近。
茶香淡淡瀰漫在書房裡,落地玻璃窗前的高臺上,一老一少相對而坐,手邊是一杯泛着嫋娜霧氣的頂級大紅袍,霸道濃烈的香氣讓兩個人都心情愉快。
他們面前正擺了一張矮桌,桌上是一副縱橫棋盤,白子黑子鋪滿棋格,正廝殺的慘烈。
不過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白子步步敗退,城牆失守,最後黑子落下,塵埃落定,少的慘敗。
“我又輸了。”少的那個也沒沮喪,就是有些苦惱,她爺爺太厲害了,儘管有意讓招,但她還是輸的一敗塗地。
老的那個哈哈一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點評道:“你才學了幾天,有這樣的水平已經是天資聰穎了。”
“好吧,那我們再來?”
“嗯。不過你胸中滿是戰意,行事銳利是好事,但是切記要顧全大局,不要顧此失彼。”老的語重心長,“就如同你做事情,有想法是好的,但要思前想後,走一步,看三步。”
“好,我知道了,爺爺。”
兩人正是鄭伯安跟鄭雨桐。
“你父親當年也下的一手好圍棋,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鄭伯安語氣裡充滿懷念,“他天資聰穎,十幾歲就嶄露頭角,當時整個京城,都羨慕我有這麼個毓秀的好兒子。只可惜……唉。”
鄭雨桐安靜聽着,知道他只是在懷念,因而並沒有出聲打擾。
她在老宅修養,因爲空氣新鮮,環境也好,因此心情好了一些,再加上兩邊廚子變了花樣的做菜,各種補湯輪番上,鄭雨桐總算養回了一點肉。
鄭伯安突發奇想,想要將畢生的經驗都傳授給鄭雨桐,因而拉着她下圍棋,寓教於樂,鄭雨桐一向不會拒絕,就跟着學了起來。
原本只是覺得好玩,但是一學才知道里面的知識真可稱得上博大精深。
怪不得古人都喜歡對弈,因爲從棋路就能知道這人的性格能力秉性如何。
鄭雨桐對這個還有些天賦,短短几日便能像模像樣的下棋,只不過道行尚淺,現在正是被鄭伯安完虐的時候。
不過能見着鄭伯安爽朗大笑,鄭雨桐覺得也值。
鄭戎在門外就聽到鄭伯安的笑,推門進來,看到鄭伯安正帶着鄭雨桐下棋,笑着道:“爺爺好興致。”
“你小子有事?”鄭伯安問道,被親孫子打擾,竟然還有些不悅。
“沒事,就是過來看看。”鄭戎摸了摸鼻子,苦笑,這是有了孫女就不要孫子的節奏?
鄭伯安隨意招招手:“正好你過來了,過來陪我下一盤,看看你最近水平如何。雨桐,你好好看着,我是怎麼虐你二哥的。”
“好啊,爺爺水平這麼厲害,一定完虐二哥。”鄭雨桐笑了起來。
鄭戎臉上的苦笑就變成了無奈。
鄭雨桐看的好笑,立刻離開位置,讓地方給鄭戎,鄭戎硬着頭皮坐過去,跟鄭伯安打商量:“爺爺,在妹妹面前,能不能給我留幾分面子?”
“哼哼,早幹什麼去了。”
鄭伯安被孫女崇拜,正是要大殺四方,可就苦了鄭戎,原本只是過來探望,卻被硬拉着虐了一場。
鄭伯安喜歡下快棋,他思路清晰,殺伐果斷,下棋風格有些像是衝鋒陷陣的將領,但有勇有謀,滴水不漏。
鄭戎則下慢棋,雖然不會很慢,但下之前會思量,一步一個陷阱,一不留神就要掉進陷阱被他殺的片甲不留。
鄭雨桐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看着棋盤上飛沙走石,暗月無光,非常過癮。
結果自
然是鄭戎大敗,他所有的陷阱都被鄭伯安識破,並且將計就計,也給他挖了坑,鄭戎儘管想要自救,卻終究爲時已晚。
“你小子,想跟我鬥,還嫩着呢。”鄭伯安將手裡的黑子放回去,悠閒的喝着茶水。
鄭雨桐剛學了功夫茶,見他喝完,又給他添了一杯。
鄭戎略微撒嬌:“跟爺爺相比,我當然很嫩。”
“咳咳。”鄭伯安沒想到鄭戎會這麼說,猝不及防險些嗆着,鄭雨桐連忙給他輕拍後背,鄭伯安哭笑不得,讓鄭戎滾了。
鄭戎抓緊時間看了鄭雨桐一眼,發現她眼裡的恨意已經慢慢被完美隱藏,不像之前那麼陰鬱了,精神也好了些,便放下心來,順勢滾了。
“雨桐,來來,我們繼續。”鄭伯安繼續教她。
鄭雨桐笑了起來:“好。”
她流產的消息一直瞞着王若楠,一方面怕她擔心,另一方面又怕她太沖動告訴顧西弦影響她的計劃。
她如今對顧西弦所有的愛都轉化爲恨意,所以容不得一點閃失。
一月二十就在鄭雨桐天天下棋看書中到來了,鄭雨桐提前一天回了洛城,鄭戎原本要陪着她,但是鄭雨桐卻拒絕了。
她不能總是依賴別人,要學會真正的強大,首先要自立。
她的腿傷因爲沒了孩子,可以用藥,鄭伯安特意跟老朋友要到了祖傳的秘方,用過之後,她的腿基本上已經好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再次回到洛城,鄭雨桐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她最近跟鄭伯安在一起呆的久了,氣質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仇恨被完美隱藏,整個人猶如蛻變了一般,優雅而高貴。
不過這種情緒並沒有維持太久,鄭戎安排了人在機場接她,一路順利的到了菲格豪林,顧西弦舉辦訂婚宴的地點,正是這裡。
她下了車子,保鏢在後面給她提着行李,保駕護航,她穿着高級定製的衣服,小羊皮靴,臉上畫着淡妝,如同女王一般奪目。
她的房間已經辦理好,可以直接入住,但是在經過前臺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一個熟人。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許久不見的鄭雨薇。
鄭雨薇身邊還有一個禿頂的中年男人,正伸手摟着她纖細的腰肢,手還一直不老實的在亂摸,想要做什麼,一目瞭然。
鄭雨桐淡淡收回視線,轉身要走,但他們剛好辦完入住手續,鄭雨薇一轉身,就看到了鄭雨桐。
“你是……鄭雨桐?”鄭雨薇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蛻變了的鄭雨桐。
既然被發現了,打個招呼也好,鄭雨桐輕鬆笑着,跟她寒暄:“姐姐,很久不見,你一切可好?”
鄭雨薇如同見了鬼一樣看着她。
多日不見,鄭雨桐怎麼變成這樣了?
鄭雨桐走過去,對她道:“姐姐,旁邊的是新姐夫?姐夫你好。”
鄭雨薇完全被鄭雨桐的轉變給嚇傻了,旁邊的中年男人倒是有些羞窘:“鄭……鄭小姐好,我,我不是。”
宴會上,鄭雨桐的樣貌流傳了出去,所以基本上大家都知道她如今是京城鄭家的小姐。
鄭雨桐含笑點頭,轉而繼續問鄭雨薇:“姐姐,你怎麼不說話,是看到我太高興所以呆住了嗎?”
“鄭雨桐,你……”鄭雨薇反應過來,但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突然有些恐慌,鄭雨桐變化太大了,卻讓她覺得非常危險,“你最近怎麼樣?”
“很好啊。”鄭雨桐笑起來,“不打擾姐姐辦事了,我先回房間。”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進到房間,鄭雨桐便吩咐保鏢,將剛剛鄭雨薇旁邊的男人查出來。
保鏢迅速領命去了,不用十分鐘,就查到了。
這個男人叫做宋原山,做房地產生意,在山西還有幾個煤礦,是個典型的暴發戶,家裡有老婆有孩子,但是在外面一直沒停止獵豔。
鄭雨桐感慨鄭雨薇真是越來越不挑了,這樣的男人以前鄭雨薇都是不屑一顧的,現在竟然也下得去手,一邊閒閒讓保鏢找到宋原山妻子的電話,給她打了過去,並安排車子過去接她,保證她能快速到達這裡。
宋原山的妻子張豔豔是個河東獅,跟着宋原山白手起家,行事潑辣豪放,對宋原山的尋花問柳很惱怒,卻爲了孩子不得不忍讓。
張豔豔早就知道鄭雨薇的存在,也對她恨得咬牙切齒,但是她早就麻木了,也沒有動作,不過她最近在家裡查賬,莫名發現少了五百萬,她就覺得不對,順藤摸瓜查到宋原山竟然給了鄭雨薇這個賤人,還有他們幾處價值幾百萬的房產,都已經過戶到鄭雨薇名下。
而今天恰好又得知他們竟然在菲格豪林開房,頓時就找了姐妹,坐着鄭雨桐安排的車子殺了過來。
鄭雨桐早就找了關係疏通了這裡的保全,並調試了監控,確定能夠完整清晰的錄出來捉姦的畫面,之後也安排了保鏢過去拍現場。
她住的是頂層的總統套,跟鄭雨薇不在一個樓層,約莫着時間差不多了,便乘坐電梯下了樓。
一出電梯,就聽到一聲慘叫,接着是扇巴掌的聲音,十分清晰,她順着聲音走過去,就看到鄭雨薇竟然被張豔豔拖了出來,正按在地上扇巴掌。
鄭雨薇身上衣不蔽體,姣好的身材完全顯露出來,卻完全無法遮擋。
“救命……救!啊!”鄭雨薇朝一旁的保安呼救,但是迅速就被一個巴掌扇的沒了聲音。
張豔豔是個普通的四十來歲婦女,因爲早年的經歷身體異常強健,鄭雨薇怎麼會是她的對手!
宋原山在一旁急的團團轉,他的下身倒是圍着浴巾,但是面對盛怒的張豔豔,他理虧完全不敢摻手。
張豔豔扇了鄭雨薇幾巴掌之後,鄭雨薇的臉就腫了起來,嘴角還帶着血跡,吐出一顆牙來,被打的實在悽慘。
她讓自己的姐妹接上扇她,自己則起身,擡腿一腳揣在宋原山的下身上。
在場的男同胞頓時雙腿一夾,覺得非常痛。
宋原山也疼的大叫,捂住那裡痛苦的跪在地上,臉上煞白。
張豔豔又氣又傷心,大聲道:“宋原山,我嫁給你這麼多年,自認爲對得起你,結果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我之前還爲了孩子忍讓你,但是我看我再忍下去你就要把家產搬空了!你竟然給了這個賤人一千多萬的東西,你可真他媽的大方啊,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了,宋原山,我不讓你一無所有,我就不是張豔豔!”
說完,帶着她的姐妹轉身離開。
鄭雨桐在心中叫了聲好,張豔豔這種女人,其實是不多見的。
大部分女人在發現自己老公出軌的時候,都會朝着小三使勁兒,但其實出軌這件事,一個巴掌拍不響,兩個人都有問題。張豔豔能夠認清這點,在懲治鄭雨薇之後還找宋原山算賬,已經是非常理智了。
只是有些可悲,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沒有真愛。
希望張豔豔可以堅持自己的想法,然後讓宋原山身敗名裂,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
宋原山在疼痛緩和了之後,立刻就回房間穿了衣服,一瘸一拐的跑了出去,在路過門口,看見被打的起不了身的鄭雨薇時,有些糾結,但是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迅速離開了,連管都不管鄭雨薇了。
酒店保全因爲得了吩咐,一直都在旁邊,沒有靠過來,人都散了之後,一個人請示鄭雨桐,是否要善後。
鄭雨桐點點頭,示意稍後。
她走上前,用小羊皮靴尖頭輕輕碰了碰鄭雨薇,低低道:“姐姐,人都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你這樣,我可是很心疼啊。”
“是你……”鄭雨薇睜開腫脹的眼皮,露出吃人的恨意,“鄭雨桐!”
但是鄭雨桐如今完全不怕她,冷冷笑了起來:“是我又如何,姐姐,你在當初那樣對我的時候,可想過我有一天會報復回來?”
鄭雨薇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這樣的表情成功取悅了鄭雨桐,她笑笑,轉身離開,留下了一句話:“姐姐,這事情,還沒完哦。”
鄭雨薇震驚恐懼的看着鄭雨桐的背影,心裡漸漸瀰漫上絕望。
但是她此時的絕望,可有鄭雨桐當年的多?
鄭雨桐回到房間,也有些不敢置信,她竟然這麼輕鬆,就收拾掉了鄭雨薇,怎麼會這麼輕易?
她之前怎麼會覺得,鄭雨薇是一個永遠都無法驅散的噩夢?
果然經歷變了,有了權勢之後,從前看起來永遠無法做到的事情,此時就非常簡單了。
那麼顧西弦,你做好準備了嗎?
我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