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純良如顧辭兮,自然不知道如今的rose在想什麼。
既然答應了rose,那麼就不能夠拒絕了。
只不過,這一次的安排很突然,不想上一次的酒會,還給她提前準備的時間。
那麼,就只有唯一的一種可能。
顧辭兮坐在飯桌前,手裡拿着勺子,攪拌着碗中的粥,雙眸略微失神。
這一次的安排,大概率是薄初山做的。
“辭兮姐,快吃啊,粥一會兒涼了。”小唐看她心不在焉,上前提醒她。
聽到小唐的聲音,顧辭兮纔回過神,微微點了點頭。
看來,週末註定是不太平了。
她深深嘆息了一口氣,一時之間有些食髓知味。
晚一些時候,叢鬱的電話打了過來。
“辭兮,你回國幾天了。”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低沉,語氣明知故問,顯然在壓抑着怒意。
這兩天一直在忙緋聞的事情,顧辭兮都快忘了之前答應叢鬱的事,神情略微怔忪,隨後尷尬的笑笑,語氣裡帶着歉意:“不好意思啊,鬱哥哥,回國事情太多,我給忘了。”
“確實,你這幾天大紅大紫的,我都不敢聯繫你了。”叢鬱語氣淡淡,不過話語中明顯帶着幾分責備:“熱搜的事情到底怎麼回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顧辭兮一雙秀麗的眉毛蹙起,她捏了捏眉心,自知理虧,聲音柔和軟糯:“好啦,這段時間事情很多,我週末還有一個應酬,我保證,等週末過去之後,肯定去醫院找你。”
“熱搜的事情,你打算怎麼和我解釋?”叢鬱皺眉,顯然不想被顧辭兮這麼輕而易舉的打發。
看到那些照片的時候,叢鬱第一反應是觸目驚心,不過更多的,他是心疼。
表面上雲淡風輕的顧辭兮,這幾年到底受到了怎樣非人的對待!
想到這一切,叢鬱的目光突然變得凌厲,嘴脣抿成一條直線,垂在身側的右手也緊緊握起,衣袖下露出條條青筋。
顧辭兮微微發愣,想起這三年的荒唐,她扯了扯脣,屈辱感和無力感遍佈全身。
從何說起呢?又該如何陳述這三年的變化和滄桑?
良久,她咬了咬牙,輕聲道:“鬱哥哥,別逼我了,有些事情說出來,也是一種痛苦。”
聽到她艱澀的話語,叢鬱心口一顫,身體僵硬,血液幾乎都快凝固了。
他忽然想起來,他和顧辭兮重逢的那天晚上,她情緒失控的一面。
叢鬱是醫生,在心理學方面也略有涉獵,他隱隱猜測到她可能有些輕微抑鬱,但是現在,他差不多可以確定了。
“好,辭兮,我不逼你,但是你要知道,舊疾會致死,心病也一樣。”
叢鬱是在暗示顧辭兮,不要再隱忍下去。
一次又一次的捂住嘴巴,換來的只會是一波又一波更加洶涌的刺痛和絕望。
“我知道,謝謝。”顧辭兮聲音沙啞,面容有些蒼白,倉皇的掛斷了電話。
小唐坐在她的對面,看着顧辭兮接完電話臉色慘白,似乎是談論到了什麼可怕的話題一般,額間還掛着冷汗,整個人像是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泥沼。
看到這樣反常的顧辭兮,小唐難免有些擔憂:“辭兮姐,你沒事吧?”
顧辭兮搖了搖頭,抿脣不語,努力平復自己的心。
這三年,她像是被一隻拴住了腿的金絲雀,如今好不容易飛離了那張恐怖的魔爪,可是逃出去以後卻發現,曾經的控制好像沒有任何的改變!
顧辭兮眼瞳微顫,閉上眼睛,兩行清淚沿着眼角,滑落下來。
她逃不掉的。
週末,顧辭兮起了個大早,換上一條爆款的奶白色毛衣裙,挎着一款最新代言的包包,畫了個淺淡的妝容,就下了樓。
按照rose的通知,公司的車會來接她,然後把她送到薄家老宅的門口,和薄景遇匯合。
所以,在樓下看到薄景遇那輛漆黑的車子時,她有些訝異。
“上車。”車窗搖下來,男人頭都沒擡一下,低沉的命令。
看到他俊美逼人的側臉流露出的冷漠和冰冷,顧辭兮眸光復雜,垂首走到了車子另一側,拉開了後排的車門。
她不想離薄景遇太近。
“坐前面。”她擡腳,還沒邁進車內,就收到了第二道命令。
無可奈何之下,她坐在了副駕駛,乖巧的繫上安全帶,隨後啓脣,聲音平淡無波:“走吧。”
薄景遇也寡言少語,踩下油門,駛離了明雅。
一路上,車內很安靜。
顧辭兮不想去面對薄景遇冰冷的面孔,索性轉頭看向了窗外。
車子開得很快,如水一般穿過高樓大廈,在道路上穿梭,擦肩而過的,是數不盡的路人。
看到不遠處的廣告牌上自己恰到好處的笑臉,還有那雙閃着光的眼眸,她有些恍惚。
那個笑的燦爛的人,真的是自己嗎?
那些爲了效果而擠出的笑容,真的發自內心嗎?
她垂眸,忍不住苦笑一聲,只覺得荒唐可笑。
握着方向盤的薄景遇注意到身側人兒的神情變化,也同樣擡眼看了一眼廣告牌上的顧辭兮,雙手倏地用力收緊,視線也猛的鋒利。
“等下回到家裡,見到長輩,注意你的儀態和禮儀,不要拿出你平常媚笑的嘴臉。”
聞言,顧辭兮顫慄,喉嚨不由自主的發緊。
原來在他眼裡,自己拼命賺錢的模樣,不過是爲了魅惑人心的作嘔嘴臉而已。
她呼吸急促,胸前跟着呼吸不停的起伏着,彷彿在做着巨大的隱忍,隨時都有可能對他的誤解和羞辱做出反擊。
罵啊,你罵啊!
薄景遇不動聲色,屏住了呼吸,他期待顧辭兮會有所反抗,會怒斥自己對她努力的無視。
顧辭兮那麼心高氣傲的一個人,怎麼能夠接受別人一次又一次的無視她的努力!
可是最終,顧辭兮緩緩的鬆開了雙手,臉色慘白,微微扯了扯脣,像是在自嘲:“好,我儘量。”
剎那間,薄景遇胸口鬱結,彷彿胸腔中滯留了一團濁氣,讓他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
“最好如此。”他冷聲,隨後再無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