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種令人壓抑得有些窒息的氣氛,沈可文一直沉默不語。他看着崔鶯鶯,他想看看這個千變萬化的女人到底還想耍什麼花招!
面對着沈可文的凝神注視,崔鶯鶯嬌羞一笑,衝他嗔道:“你幹什麼呢,老看人家——下班回來也沒洗手,快點去洗了手再來吃飯吧。”
巴不得立刻從這樣的餐桌上離開,沈可文隨即轉過身子,衝衛生間的方向走去。而在他剛轉過身子的時候,只聽崔鶯鶯盈盈一笑:“我們家可文總是這麼沒正經的,你看了別笑話啊。”
那口音,彷彿她和沈可文依舊是兩個多月前那對恩愛的讓周邊人羨慕的小夫妻一樣。若是兩個月前,沈可文一笑了之;然而現在,這樣的聲音讓他只覺得瞠目,讓他總覺得有些噁心。
回頭看着鶯鶯對宋明月一副格外熱情的樣子,他不覺有種懷疑鶯鶯今天是不是吃錯藥的感覺。
氣氛是這樣的和諧。
沈可文在衛生間洗着手,崔鶯鶯和宋明月在屋子裡聊着家長裡短的。那樣一副將自己當做女主人的樣子,沈可文每聽一句,心中的不痛快就會增加一分。
洗完手回來,看着鶯鶯還在嘮嘮叨叨地秀着她和自己的那份恩愛,沈可文不禁反感萬分:這個女人,自己和他之間早已經走到了盡頭了,她居然有臉睜眼說瞎話!
“如果吃飽了就請出去吧,你噪音一大堆,讓別人怎麼吃?”沈可文道。
這是他進屋子以來,和崔鶯鶯說的第二句話。在他剛說完着話的時候,他隨即將原本擺放在崔鶯鶯旁邊屬於自己的碗筷拿到了宋明月的身邊。
碗裡,有崔鶯鶯放的好幾個菜。剛在衛生間的時候,沈可文就聽到崔鶯鶯衝宋明月說着:“這樣菜是我家可文最喜歡吃的,不知道你吃得慣吃不慣。”在她的口中,桌子上的每一樣菜,都會和自己牽扯一樣典故。沈可文聽着,只覺得很討厭。
他將碗筷放到宋明月的身邊,打破了崔鶯鶯坐在他和宋明月中間的格局,因爲沈可文看到坐在自己身邊的崔鶯鶯就覺得厭煩。而對沈可文的這種動作,崔鶯鶯並沒有顯示絲毫不愉快的神色。在她看來,彷彿沈可文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個很正常的動作。
“可文,你上次說要吃這個炸雞翅,我總覺得這種油炸食品不健康,所以就沒給你弄了。不過偶爾嚐嚐,也還不錯,你嚐嚐看!”在沈可文剛在宋明月的身邊坐下的時候,崔鶯鶯伸出筷子,夾着兩隻雞中翅跨過宋明月面前的碗,向沈可文這邊送來。
沈可文早料到她會這麼着,在她剛將雞翅遞過來的時候,可文馬上將碗拿開,隨即皺眉:“你筷子上都不知道沾了你多少的口水和鼻涕,你好意思拿那種髒兮兮的東西夾東西給我麼?”
其實崔鶯鶯的筷子根本就沒用過,但不知爲何,沈可文只要看到一切和崔鶯鶯有關的東西,都覺得格外骯髒:她筷子上的雞翅,自己碗裡的那些飯菜。甚至眼前桌子上的那些飯菜——沈可文自覺得,此時滿桌的飯菜,都沾染了崔鶯鶯和那些野男人的口水。望着飯菜,甚至是聞着飯菜的味道,沈可文便覺得大倒胃口!
他這樣說着崔鶯鶯,坐在身邊的宋明月回過頭來,用一種不大相信的眼神看着他。彷彿在這一瞬間的功夫,她已經不認識坐在自己身邊的這個沈可文了。
“可文,鶯鶯姐……對你也是好意,你怎麼能這樣呢?”她說着。雖然語氣中顯得格外的艱難,但她的表情卻依舊堅挺地顯示着她女人維護女人的神情。
在宋明月露出這樣的神色時,崔鶯鶯隨即“哦”的一聲笑着,伸出雙手輕輕地扶在宋明月的肩膀上,帶着一絲親密咬着宋明月的耳朵笑道:“他就是這個樣子,你不用理他。”那口氣,彷彿她對沈可文非常瞭解一樣。
隨即,她以更爲誇張的表情摟着宋明月的肩膀,腦袋貼在宋明月的肩頭,眼睛直溜溜地看着沈可文,一臉的曖昧:“可文啊,我不在的這幾天裡都是明月妹妹照顧你的,你可千萬不能以對我的口氣對明月妹妹啊!趁着吃飯時間,我覺得你是不是對明月妹妹表示感謝呢?”
“哦,不用了。”在沈可文還沒來得及說話的時候,宋明月已經挪開了肩膀上崔鶯鶯的手,隨即重新站了起來,臉上堆着笑容——事實上她已經是神色不定了。
她努力地笑着:“我來做家政是收費的,所以不需要什麼感謝。”說着,她隨即從餐桌上離開,避開沈可文的目光衝崔鶯鶯笑着鞠躬:“謝謝你的款待,我已經吃飽了。不過晚上我有幾個小姐妹要找我出去玩,所以我得先走了。”
說完這話,她隨即轉過身子,伸手抓起沙發上的包包便想外面跑去。自始至終,她看都沒看沈可文一眼。
事實上,對於她臉上的一切表情,沈可文早就看的清清楚楚。在她剛拿起包包向外跑去的時候,沈可文心中一動,不知是什麼樣的力量讓他頓時從餐桌上離開。
“等等,我和你一起出去!”一邊說着,沈可文大踏步向外跑去,緊追宋明月而去。
在他的身後,崔鶯鶯大聲叫喊着:“可文啊,明月妹妹走的那麼着急,你幫我送送啊,我懷着孩子走也不方便。”
在她叫喊的時候,沈可文已經跑出了家門,很快衝到電梯口,一把將電梯門撐着。望着站在電梯裡面默默流淚的宋明月,他再次強調了一聲:“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出去!”
“你這又是算什麼?你的妻子對你多好啊,你現在跟我出來又是怎麼一回事?”此時,沒有崔鶯鶯在身邊,宋明月隨即哭着道。
看來,她和沈可文一樣,也是忍到了現在了。哦不對,宋明月在那種氣氛的浸泡時間更長一些。所以現在,她只能用哭來稍稍釋放一下自己的心情。
她推搡着沈可文,讓他回去,然而沈可文此時怎麼可能會回去的。四號樓的下面,他緊緊地拉着宋明月的手,再不肯放她離開。
“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女人怎麼會出現在我家?她今天怎麼會有那麼古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