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這個……”本來見到沈可文回來,崔敏麗還滿心歡喜地以爲他總算願意回來參加這場定親宴會了,心裡正高興呢——雖說定親宴會沈可文在不在場都無所謂,但他在的話,總是好的,畢竟按照農村的規矩,崔家的人到沈來是爲了看沈可文這個準女婿的。
崔敏麗本來還高興呢,而見到沈可文板着臉的樣子,她馬上尷尬地笑着,一邊看着沈媽媽,一邊笑着:“我在幫媽洗碗呢,洗碗……”
“碗已經洗好了,你現在可以回去了。”沈可文道。
事實上在回來之前,他已經不住地在心裡想着,對這件事情他要好好地處理。然而當見到崔敏麗的那一瞬間的時候,他不自覺地就有一股氣上來了。
“可文,有你這麼說話的麼?”見沈可文對崔敏麗不懷好意,沈媽媽馬上就有些不滿起來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沈爸爸的臉突然出現在樓上的窗口上,此時衝正站在井井旁邊的沈可文叫着:“可文,你給我到樓上來一趟!”
本來看到崔敏麗在自己家,沈可文就有些生氣了:這個女人怎麼如癩皮狗一樣,怎麼甩都甩不掉。而見到父親氣沖沖地看着自己的時候,他微微思索了一下,隨即衝崔敏麗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便急匆匆地向樓上走去。
對於父親,沈可文是知道的:父親在家一向不會多話,而且也很少發火。他現在臉上既然顯出那樣生氣的神情,就代表自己做什麼真的不對的事情惹他生氣了。
“我問你,你和敏麗那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當沈可文走到樓上父親的房間後,父親馬上皺着眉頭問他。
剛纔見到沈可文的時候,他假裝身體不舒服,便將自己一個人鎖在屋子裡,實際上是要創造父子倆單獨說話的機會。
“爸我知道我錯了,所以趁着錯誤還沒有完全形成之前,我得趕緊回來結束這個錯誤。”沈可文道。
沈爸爸本來非常生氣,此時聽到沈可文這麼說,他的臉上馬上露出一抹十分驚訝的神情:“你的意思是……你回來要取消和敏麗之間的婚事?”
震驚了一陣子,沈爸爸突然皺眉罵着:“糊塗!”
“爸,我知道現在回來時間的確遲了一點,但是請你們諒解,我對敏麗一點意思都沒有,所以讓我和她在一起相處的話,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本來知道沈可文回來的目的是要悔婚,沈爸爸就已經驚怒不已。此時見沈可文這樣振振有詞地說話,他更是惱火到了極點,隨即呼的一下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着沈可文:“你多大了?做事情能不能動點腦子?你和鶯鶯兩個的婚事還沒有解除,你居然就禍害人家敏麗。既然和人家發生了關係了,又不要人家了。算我老糊塗了,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節奏!”
“爸,我和她根本就沒發生任何關係,那天楊律師已經告訴過你們了。”沈可文皺着眉頭,不由得感到有些着急。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和敏麗兩個在一起過了一個晚上,就算你們什麼都沒發生,一個大姑娘在你屋子裡住了一個晚上,在我們農村人眼裡又變成了什麼?”沈爸爸皺着眉頭,“就算你們倆真的什麼都沒發生,你以前又沒解釋,又同意定親,那在別人的眼中你們那天晚上就已經好上了。現在你又悔婚的話,別人會怎麼想?敏麗的名節還要不要了?”
“真好笑,我又沒對她做什麼。當初我和她說好的,只是對外宣稱我們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實際上我和他根本就沒什麼的。”沈可文不以爲然,“何況現在人在一起都是合則聚,不合則散,哪裡有以前人那麼多的規矩?”
“你這孩子,虧你白唸了那麼多年的書了——敏麗家走的是三媒六娉路子,你以爲悔婚和你們小年輕談戀愛一樣,說散就散那麼簡單麼?在我們鄉下,炮竹一響就等於新娘進門了,等同於你們家已經結婚了!你明白我意思麼?”
事實上對於沈爸爸所說的話,沈可文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如果不清楚的話,他也就不會想着趁着炮竹還沒有響起之前,趕緊回來將這門荒唐的婚事給取消掉了。而此時,聽到父親這麼一說,沈可文微微後悔自己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這個時候纔回來。
“他們家的人什麼時候到?”站在父親面前沉默了一會兒的功夫,沈可文突然問着。
“十點到,估計九點鐘他們家的人就要出門了。”沈爸爸道,微微感到吃驚,“可文,我跟你說,今天不管怎麼說,你可千萬不要犯傻,別瞎胡鬧。”
雖然沈可文在父親面前沒說什麼話,但這個老人家此時卻已經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兒子恐怕要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了。
然而沈爸爸已經老了,何況這又是孩子自己的事情,他即便想要阻攔,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此時,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沈可文,他帶着一絲吃驚問着:“你打算怎麼做?”
“現在八點鐘還不到,現在走的話,在他們家發車之前,我還是能趕到的。”盤算着時間,沈可文急匆匆地向外走去。當走到房門口的時候,他隨即回過頭來,看着屋子裡一臉擔心的父親,滿心愧疚地說了聲:“對不起。”
對於這場荒唐的訂婚宴會,他無論如何也都不會讓其成功舉辦的。
走出家門口的時候,當看到正站在家門口帶着一絲笑容看着自己的崔敏麗,再看着擺在家門口的那一串鮮紅的等待燃放的炮竹,沈可文只覺得那樣的紅竟是紅的那麼刺眼。那種刺眼,讓他終於忍不住從二媽家的兒媳婦手上將一盆洗了豬肉的水接過來,隨即將那盆帶着肉血的水,衝那串炮竹倒去。
“我看你怎麼響!”
“可文,你這是做什麼?”沈媽媽本來正在井邊勞作這,突然見到兒子如此,她立馬“哎呀”一聲,氣沖沖地衝兒子這走來。
對於媽媽,沈可文根本就將其當做一團空氣。沖毀了那一串象徵着喜慶的炮竹,他隨即“哐當”一聲將空臉盆丟在地上,向自己的車旁走去。
然而在他正要離開的時候,一直站在一旁的崔敏麗將手機揣到口袋裡,急匆匆地跑過來,一把將沈可文給拉住:“可文,你過來,聽我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