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把樑雋邦問住了。
是的,對他來說,帶走早早顯然更容易。可是,帶走之後呢?
他現在這個情況,帶走之後,他們又該怎麼辦?他是無論在哪裡、用什麼方式都能生存,但是早早不一樣,她沒有吃過苦,不只沒有,她擁有的都是世上最好的。
並不需要太多言語,龍騰便明白了他的顧慮。
“嘁!”龍騰輕笑,“樑雋邦,除了信我,你別無選擇。”
“住口!”
樑雋邦單臂伸直,槍口又緊了幾分。但是,他不敢扣動扳機。他之所以遲遲沒有動龍騰,正是因爲舍不下!縱然是恨龍騰對早早的心思,但正如他所說,他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你沒有太多的時間考慮了,內廷會議馬上就要結束!”
龍騰突然着急起來,煩躁不安。
正僵持着,那邊卻傳來了動靜。
樑雋邦走到窗口往下看,之間內廷門口衆人蜂擁而出。
“怎麼了?”龍騰警醒的問到。
“散了。”樑雋邦眉頭一皺,淡淡說到。
“什麼?”龍騰大驚,急問,“看到誰了?有沒有看到龍勝?”
“嗯。”樑雋邦點點頭。
“啊……”龍騰輕嘆着,很是惱怒,“你看看你乾的好事!樑雋邦,你不是頭腦最清醒、最睿智嗎?你一個人號稱裝着總統的大腦,竟然做出這種判斷,你會後悔的!”
樑雋邦回頭瞪他一眼,“你閉嘴!輪不到你來教訓我!我效忠的,從來不是你們龍家!”
內廷門口,早早終於等到他們出來,忙上前尋找着宣梟。
“爸、爸。”
宣梟握住女兒的手,“芷菁,怎麼來了?怎麼不好好休息?”
明白她的心思,卻是愛莫能助,只能搖頭嘆息。今天龍騰一缺席,被龍勝有機可乘,問題又變得複雜了。
“宣司令。”
龍勝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走過來,笑的得意,“晚輩還有很多不懂的,以後需要您多多指教。”
“好說。”宣梟扯扯嘴角,心下對龍勝並不滿意。
恰好一個小時過去,鐘樓再次敲響。
這麼普通的事情,並沒有人在意。
“啊……”早早卻突然捂住了耳朵,抱住了腦袋。
“怎麼了?”宣梟忙攬住女兒,“頭疼嗎?快告訴爸爸!”
早早皺着眉,耳朵裡似乎有嗡嗡聲,使勁晃了晃,“爸,有什麼聲音?我好像聽到什麼聲音!頭……疼,腦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鑽動。”
宣梟忙安撫着,“沒事,是鐘樓的聲音,沒事啊,爸送你回去休息。”
鐘樓?
龍勝往鐘樓的方向瞥了一眼,懶洋洋的吩咐身邊的人,“來人。”
“是。”
“去把鐘樓的聲音消了,宣四小姐的病還沒有康復,怎麼經受得住這麼大的音頻?快去!”
“是!”
鐘樓上,樑雋邦猛的往後退了一大步,眸底浮現出驚慌之色。
“有人來了?”龍騰敏銳的注意到了,急道,“你快走!”
樑雋邦疑惑的回頭看了他一眼,“你……不準備呼救嗎?”
“你能不能不吃醋了?現在是時候嗎?我是喜歡早早沒錯,可是,我龍騰爲了兄弟……一樣可以赴湯蹈火!”龍騰急的不行,奈何他手腳被綁,眼睛被蒙。
“可是……”
樑雋邦難得露出頹喪的神情來,“他們從四面圍過來了。”
“那你還能跑不出去嗎?”龍騰急的要罵人了。
“跑出去了又怎麼樣?我已經是四面楚歌。”樑雋邦沉着臉,雙拳緊握,“我現在不知道該相信誰,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
“你……”龍騰氣結。
驀地,從鐘盤的位置竄出來一道身影。這身影靈活自如,不仔細看甚至會讓人誤以爲是一縷飄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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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別吵吵了!”
這抹纖細靈活的身影穩穩落在地上,單從外形上看……是個女人?
“你?”樑雋邦驚異,她是什麼時候來的?他甚至都沒有察覺到。
“哼!”女人淡淡一笑,笑聲幾乎聽不見,“你,跟我走!”
樑雋邦和龍騰齊齊脫口問到,“你是誰?”
總統府鐘樓裡,竟然出現個身份不明的女子,怎麼能叫人不驚奇?
“哼。”女人依舊冷笑並不回答,“要想和韓希瑤回家,就跟我走!”
韓希瑤!她竟然知道早早的身份。
樓下那些人已經逼近了,女人根本懶得再廢話,上來扣住樑雋邦的肩膀,低吼道,“快走!”
臨了,看了看龍騰,“二爺,麻煩你,拖延些時間!”
“喂,你誰啊!”
龍騰當然得不到回答,耳邊已經安靜了下來,他們就這麼走了?可是,下面的人已經在往上來了!怎麼辦?想着那女人最後的囑咐,他得爲樑雋邦拖延時間,無論如何,他回來的事情不能被抓住把柄。
可是,要怎麼做纔好?
情急中,思緒飛速運轉。
“有了!”
龍騰挪動着身子,憑着印象慢慢朝着樓梯口滾動。這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自然是閉着眼都熟悉。靠在樓梯口,龍騰做了幾次深呼吸,“上帝啊,保佑我不要斷手斷腳!”
心一橫,龍騰朝着樓梯下狠狠滾落!
“呃!”
滾落中難免撞擊,龍騰咬着牙低聲咒罵,“我靠……”
“二爺!”
“是二爺嗎?”
龍騰疼的直罵,“全是瞎子啊!不是小爺,是誰?”
“二爺,您怎麼會在這裡?”
“反了你們了!這麼多問題?還不快來扶我?是要小爺求你們嗎?難道我還必須回答了你們的問題才能獲救?”龍騰一路罵罵咧咧,“快特麼給我扶起來!”
門外,龍澄帶着人趕了過來。
“龍騰!在哪兒呢?沒事兒吧?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龍騰眼睛上的布條被拿走,總算是看見了。他很少被父親這樣關心,很是不習慣,視線不由自主的往人羣裡瞟,遠遠看見早早被宣梟抱着站在那裡。
“芷菁。”
早早聽不見,宣梟拉拉她的手。
兒子受傷了,龍澄這個做父親的立即皺了眉,朝早早招招手,“宣四小姐,小兒要見你,麻煩你過來一下。”
“我……”
早早感受到宣梟在掌心比劃的信息,詫異到,“小龍受傷了?”
“唔。”龍澄沉聲嘆息着,“來人,去把宣四小姐扶過來……另外,快去找擔架,通知醫生,都廢物一樣站着做什麼?”
早早被攙扶着到了龍騰身邊,龍騰怕她擔心,拉住她的手比劃着……我沒事。
“小龍,雋……”早早張了張嘴,卻被龍騰緊握着了手、在掌心捏了捏。
早早立時止住了話頭,她明白龍騰動作裡的暗示,這裡並不適合談起。
擔架和醫生一起到了,醫生給龍騰做了初步檢查,“傷到一些組織,筋骨還不好說,先擡走吧!”
一行人圍着龍騰,鬧哄哄的從鐘樓裡出來。
才脫離了險境的樑雋邦並沒有走遠,還能看到龍騰和早早手握着手走出來,瞬時間眼神又變得不一樣了。
“哼。”一旁,那女人笑了,“你有這麼大的死穴,真是讓人難以想象。”
“你懂什麼?”樑雋邦回頭瞪她一眼,有暴走的趨勢。
女人聳聳肩,跳到樑雋邦身邊,擡起手拍拍他的肩膀,“我不是嘲笑你,是佩服你、也羨慕她……”
“……”樑雋邦一愣,訝異的低頭看着她。
她戴着帽子、口罩,樑雋邦根本看不見她的樣子,就連聲音也顯然是經過變音器處理的,可以說這女人身上充滿了神秘感。
可是此刻,樑雋邦卻聽出了她言語裡的憂傷。
“其實,你原本可以過很好的生活。樑家少總,要什麼沒有?即使是憑你自己,也照樣可以呼風喚雨,可是……一個韓希瑤卻能讓你拋棄所有的一切。”
說到這裡,揚起臉來頓了頓。
“這世上如果男人都像你,就不會有再有可憐的女人了。”
說完,迅速背過了身去。
樑雋邦視線追尋過去,看到她微微顫抖的肩膀,不由心生疑惑。她這是……哭了?
知道她絕不會透漏身份,樑雋邦沒有多問,也知道這樣的人根本不需要她安慰,所以他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等着她自己平靜下來。
“走吧!”
女人調整好情緒,回頭看着樑雋邦,“我帶你離開鳳城。”
樑雋邦擰眉,“離開鳳城?”
“嗯。”女人點點頭,“不然呢?你和龍家兩兄弟的事,我不想過問,我救你只因爲你是樑雋邦。我給你的建議是,你必須回長穗,臨章盛門的人還在,不是嗎?至於以後你要怎麼做,看你自己了。”
樑雋邦點點頭,她說的沒錯,他總歸不能將盛門的人留在長穗。
有了她的幫助,樑雋邦離開鳳城輕而易舉,這讓她的神秘色彩更加濃厚。
“走吧,到這裡暫時安全了。”女人朝樑雋邦揮揮手。
樑雋邦微一頷首,遲疑着問到,“你剛纔說,救我是因爲我是樑雋邦……請問,我們認識嗎?”
“嗯?”女人一愣,笑了,“呵呵,對,我認識你……但你,卻未必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