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開往喬萬東在帝都大學的新房子,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韓承毅先下了車,走過去拉開車後座的門,先扶着樂雪薇下來,正準備轉身去抱兩個小傢伙,樂雪薇卻叫住了他。“你……這裡是你安排的,對吧?”
韓承毅猛的一震,回頭看向樂雪薇,努力猜測着她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樂雪薇卻沒有繼續說下去,看他這反應,一定是這樣沒錯了,不怎麼驚訝,卻是有些歡喜的。“我去開門,你把孩子抱起來吧!”
“小雪。”樂雪薇轉身之際,韓承毅倏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生怕將她絆倒,急忙又將人整個接在懷裡,憋了一晚上的話終於說出來了,“小雪,到此爲止不行嗎?我受到懲罰了,我每天想你想的只能靠酒精才能睡着。求求你,別折磨我了,求求你了。”
樂雪薇早已呆了,這麼多天了,他都沒有來看過她,她還以爲他已經放棄她了!
“……”樂雪薇擡起手慢慢搭在他的胳膊上,太多的話堵在嗓子眼。
這麼簡單的肢體接觸,韓承毅卻好似受到了莫大的鼓舞,試探着扳過她的肩膀,低頭看着她,“杭家當初害的韓家一敗塗地,我父親和大哥沒了,我……我就做到這裡不行嗎?小雪,我不做了,就這樣了,也不行嗎?”
“……”樂雪薇驀地擡起頭看向他,錯愕的不敢相信。他剛纔說什麼?要停手了?爲了……她嗎?
四目相視,兩個人都有很多的無奈。
“咳咳……”院門突然打開了,喬萬東從裡面走了出來,一陣輕咳聲打斷了正默默相視的兩人。喬萬東本來是出來看看女兒怎麼還不回來的,女兒只是打了個電話說晚上要帶大寶小寶在外面吃,時間太晚了,他不放心所以就出來看看。
沒想到,這一開門,就看到女兒女婿這個樣子。
“爸。”樂雪薇急忙推開了韓承毅,韓承毅懷裡一空,悵然若失的看向喬萬東,低下頭,“爸。”
喬萬東繃着臉,點了點頭,沒有看韓承毅,對着樂雪薇說,“吃個飯這麼晚?這都幾點了?孩子呢?”
“在車上,睡着了,我這就抱他們進去。”韓承毅連忙答應了,轉身去抱大寶小寶。
女婿是這麼誠惶誠恐,喬萬東又看了看女兒,分明是一副害羞不好意思的的樣子。心裡不免嘆息,這是鬧什麼鬧?還好,女婿還知道要來陪陪女兒,看來兩個人是散不了。
“進去吧!”
喬萬東推開院門,招呼韓承毅往裡走。
樂雪薇帶着大寶小寶進房睡覺,喬萬東便和韓承毅在樓下說話。
“你是怎麼打算的?”喬萬東開門見山的問女婿。
韓承毅對喬萬東是很敬重的,從四年前他和小雪結婚開始,他在他心裡就是長輩。回答的態度也很恭敬,“爸,我不想和小雪分開。但是,我做了讓小雪爲難的事。”
“嗯。”喬萬東滿意的點點頭,“你能這麼想就好,其他的,慢慢來吧!你們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也不能怪她,但凡有點良心的,也都只能這麼選擇,畢竟是她的父母,對不對?”
“是,我知道,我怎麼會怪她?”韓承毅低下頭,他心疼她還不及,怎麼捨得怪她?
喬萬東不知道說什麼了,兩個孩子互相自責、互相爲難,造成了這種局面。“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可是……”韓承毅眼巴巴的看着樓上,他好容易才見小雪一次,他還捨不得走。
喬萬東好笑的催着他,“可是什麼?走吧!你不是想三兩句話就把人哄回去吧?世上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不管你爲了什麼,你也確實把人杭澤鎬弄的那麼慘,這是事實吧?”
韓承毅不說話了,沒錯,這就是他和小雪之間的癥結所在。
“回去吧!她現在跟着我在這裡,你要來看她也方便,雪薇心軟,你來看看孩子有什麼問題?”喬萬東暗示性的提醒着韓承毅。
韓承毅一聽,岳父這是站在他這邊的。頓時又覺得很對不起岳父,他爲了對付杭澤鎬,甚至不惜拿樂慈去刺激岳父。可是現在,岳父不但不跟他計較,還幫着他。
“爸,承毅對不起您。”
喬萬東不在意的揮揮手,笑到:“不關你的事,你不說,我也遲早會知道的。我想你本意也不是爲了刺激我,你這麼疼雪薇,怎麼可能想刺激我?我不要緊,這一關總要過。”
“爸……承毅慚愧。”一番話說的韓承毅越發不好意思了。
“行了,今天就先回去吧!以後啊,不管多忙,都要多抽點時間過來,你和雪薇啊,散不了。”喬萬東伸手拍了拍女婿的肩膀。
“爸,謝謝您。”韓承毅頓時受到了鼓舞,這一晚上的收穫果然是不少,已經遠遠超出了他所預期的了。“那,那我就先走了,改天我再過來看您。”
“呵呵,好。”喬萬東失笑,“是來看我嗎?是看老婆孩子吧?”
“爸,您就別逗我了。”韓承毅訕訕的笑笑,告別了喬萬東。
送走了韓承毅,喬萬東一上樓,便看到女兒站在樓梯口。
“怎麼了?還不休息?”喬萬東故意不去說韓承毅。
樂雪薇支支吾吾的,想問又不敢問,剛纔承毅和父親在樓下說了半天的話,不知道都說了什麼?父親會不會狠狠的教訓了承毅?要不是承毅,父親也不會腦出血病倒。
“爸……”
“什麼事?”喬萬東揹着手,要回房,“沒什麼事,就早點休息吧!帶着孩子,你的肚子又都這麼大了,下次不該鬧到這麼晚。”
下次?樂雪薇敏銳的捕捉到這兩個字,擡頭看着父親脣邊那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嗔到:“爸!”
“呵呵,怎麼了?”喬萬東終於忍不住笑出聲,“傻孩子,放心,爸沒有怪承毅,這只是個意外,是時機的問題,不是承毅的問題,你也不要怪他。至於你父母那邊,爸不參與也不發表意見,你自己看承毅的表現吧!
對你姐姐,你都能一次次的給她機會、原諒她,更何況,這個人還是你三個孩子的父親,你說是不是?”
父親如此寬容大度,樂雪薇更是慚愧。“爸,我……我可以這麼做嗎?”
喬萬東未知可否,只是說道:“那你心裡真的想好了嗎?和他分開,以後只是定時不定時的讓他看看孩子,然後他會有他的妻子,也可能會有別的孩子……”
“爸!”樂雪薇嘟着嘴打斷了喬萬東,聽到這話,心裡酸澀的要命,“你別說了。”
“哈哈……”喬萬東大笑,“我就是隨口說說,你都受不了,看看你這樣,要是他真和別人怎麼樣了,你怎麼辦?他不是說了到此爲止嗎?他要是真的停手了,就算了吧!杭家欠韓家那麼多,他這就算很仁慈了。爸是覺得,要不是爲了你,承毅也不會就這樣算了,他對你的這份心,實在難能可貴,不要辜負啊!”
說完,繞過女兒回房了。話他說到這裡,剩下的就要孩子們自己解決了。
樂雪薇若有所思的回了房,躺在牀上腦子裡一直停不下來。韓承毅剛纔苦苦哀求她的樣子,一直在她眼前揮之不去。他現在到家了沒有?他說每天都要靠酒精才能睡着,那他回去之後,是不是又會喝很多酒?
越想腦子越清醒,有種衝動便是想要馬上見到他!
手機卻在牀頭櫃上震動起來,樂雪薇想的出神,嚇了一跳,拿起來一看,是韓承毅。頓時,心更慌了,顫抖着指尖滑下接聽鍵,低低的應着:“喂,是我。”
“……”韓承毅那邊,靜默了片刻,嘆息似的一聲輕喚,“小雪。”
“嗯。”樂雪薇啞着嗓子答應。
“小雪,剛纔我說的話,你……好好考慮考慮行嗎?”韓承毅不放心,他是來爲自己討個肯定答案的,今天晚上這麼好的時機,錯過了就太可惜了。
樂雪薇想着他的話,又想着父親喬萬東的話,如果韓承毅真的能到此爲止,那麼不管杭家如何沒落,至少父母還好好的。就想着,這樣也許是可以的。
她還沒說話,便聽見對面‘咕咚’一聲,這是喝水的聲音,但樂雪薇馬上反應過來,韓承毅一定是在喝酒。
“你幹什麼呢?”樂雪薇語氣嚴厲起來,“你在喝什麼?”
韓承毅自嘲的笑笑,“睡不着,喝點酒,再抽兩根菸……”
什麼喝點酒,抽兩根菸,樂雪薇急的站了起來,她雖然看不到,可是也能想象到,他那邊一定是空酒瓶堆積、滿屋子都是煙味!
“你少喝點酒,煙更是不要抽!”樂雪薇朝裡面低吼着。
“呵呵……”裡面傳來韓承毅的輕笑聲。
樂雪薇惱了,“你笑什麼笑?不聽我的話嗎?”
韓承毅馬上收住笑,“我怎麼敢?小雪,你答應我,答應我我馬上聽你的話,嗯?”
這個人,虧她今天還覺得他收斂、迂迴了,其實骨子裡還是一樣!樂雪薇握着手機嗔到:“你給我馬上洗洗睡!聽不聽隨便你!”說完,切斷了電話,可是兩邊臉頰卻早已滾燙。
捂着臉頰,樂雪薇很沒有自信,她這樣子,真的狠下心來和他分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