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家。
春日的午後,二樓的長廊上。
兩個肉呼呼的棉花團子跌跌撞撞往一扇門前跑,嘴裡含含糊糊的叫着,“媽媽、媽媽……”
“小少爺、小小姐,慢點……”
身後,一羣傭人跟着,生怕小主子磕着碰着。
驀地,兩個小棉花團子停住了。兩小隻齊齊擡頭,看着眼前擋住他們的……像山一樣高大、挺拔的……自然是他們的父親。
“爹地……”
頭髮短一點的歡歡沒說話,瞪着父親。
頭髮長一點的樂樂立即一把抱住父親,奶聲奶氣的叫着,那聲音直能把人給融化了。
樑雋邦抱起軟軟糯糯的女兒,朝她比了個手勢,“噓……我們不吵,媽媽還在睡覺……”
歡歡一皺眉,似乎是不能理解,媽媽爲什麼這個時間還在睡覺?
樑雋邦揉揉兒子的腦袋,“媽媽昨天很忙,一整夜都沒睡……我們下樓,爹地陪你們玩,好不好?”
樂樂立即拍手,“好哇!”
歡歡皺了皺眉,勉強同意了,點點頭。“嗯。”
“走咯!”樑雋邦一手一個,將兩個小東西抱在懷裡,下了樓。
房間裡,早早睡的正沉。她昨天和喬萬東、榮祁修一起,忙了24小時,外加等着寧黛從手術室取出芯片來的時間,她的確是操勞……所有的事情結束,自然是要好好補眠。
一覺醒過來,已經是夕陽西下。
早早掀開被子下牀,稍微收拾了一下,綰了下頭髮,下了樓。
這會兒,樑雋邦已經帶着孩子們從玩具房出來,餐廳裡在準備開飯了。
早早一看到兩個孩子,立即揚脣笑了。挽着袖子走過去,“歡歡樂樂,今天乖不乖啊?”
“媽媽!”
兩個小東西一見到母親,立即不要父親,都朝着母親撲了過去。
“嗯,好乖……”早早抱住兩個孩子,看向丈夫。“爸媽呢?”
樑雋邦一癟嘴,“爸去接媽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接來……”
樑斯文和崔立屏兩個,這兩年關係稍稍緩和了些,但崔立屏個性強,她見到樑斯文還是從來不給好臉色。饒是如此,孫子都有了,崔立屏再怎麼酷,還是會時不時過來吃個飯,看看兩個小棉花團子。
早早笑了,“其實,以爸的性子,對媽……是有耐心的了。”
“嘁。”樑雋邦嗤笑,“誰讓他理虧呢?”
正說着話,玄關處傳來動靜……是樑斯文和崔立屏回來了。
“歡歡、樂樂……”
崔立屏一向雖然酷,但是見到小孫子,嘴巴就合不上了。兩個小東西也粘着祖母,軟乎乎的直往祖母懷裡鑽,“奶奶,奶奶……”
“乖……”
樑雋邦睨了一眼父親,低聲問道,“還沒和好啊?”
“嘖!”樑斯文臉色一沉,“開飯!一個男人,話這麼多!”
“嘁。”樑雋邦看不起父親,“你這速度,難怪當年追我岳母輸了……連自己老婆,你都要追這麼多年!”
樑斯文急眼了,“你個臭小子……”
樑雋邦卻聳聳肩,招呼管家,“開飯了!”
“哎,是。”
飯桌上,崔立屏問早早,“早早啊,最近……沒有什麼動靜嗎?”
“……”早早微怔,知道婆婆問的是什麼。
但她這一向挺忙的,要做學術,也要顧家……何況已經有了歡歡、樂樂,再要孩子的事情,她真的不怎麼着急。問過雋邦,雋邦也是一樣的意思。
樑雋邦這時忙插話,“媽,我和早早都年輕,等這兩個長大一點吧!不然帶着真累……”
“哎……”崔立屏聽了這話,只好嘆息着點頭,“我也不是催,只是覺得孩子還是多點好,你和早早都這麼棒,孩子少了怎麼繼承?這雖然是兩個,但其實是一胎啊!”
說着,又去給早早夾菜。
“來,早早……嚐嚐鮑汁鵝掌。”
崔立屏打量着兒媳婦,“你還是太瘦了,多吃點。”
“嗯。”早早笑着接過,正要往嘴裡塞,突然皺眉。“嗯……”
她伸手捂住了嘴巴,有點噁心。
“怎麼了?”樑雋邦忙問道,“不舒服?”
“這個……”早早搖搖頭,“有點噁心,想吐!”
樑雋邦急了,“怎麼會想吐?食材是很新鮮的啊!是不是還沒睡夠?那不要吃了,先上去睡吧!”
這裡面,除了早早本人以外,就是崔立屏最敏感了。她一把推開傻兒子,“讓開!睡什麼睡?”
她關切的拉着早早問,“那你想吃什麼?馬上讓廚房準備……”
早早蹙眉,想了想,“我突然想吃蔬菜三明治。”
“蔬菜三明治?”崔立屏笑笑,挽起了袖子,“是上次在我那兒,我給你做的那個吧?好,媽現在就給你做……等着啊!很快就有的吃了。”
樑斯文和樑雋邦面面相覷,這怎麼回事?
說好的聚餐,怎麼變成婆婆下廚了?
“早早?”樑斯文看看女兒一樣的兒媳婦,討好的說,“突然想吃蔬菜三明治啊!你媽手藝行嗎?要不,找廚師來……”
話還沒有說完,腦袋上立即捱了一肘子。
崔立屏毫不留情的鄙視,“孕婦嘴巴叼,我做的好不好吃是其次,關鍵是……她就想念那個味道了!是不是,早早?”
“嗯。”早早抿嘴笑笑,點點頭。
“孕婦?”
樑斯文、樑雋邦父子倆異口同聲,半晌才反應過來,“啊!早早……你又有了啊!”
樑雋邦好奇的摸着早早的肚子,“哎呀,我媽神了啊!這還會透視呢?怎麼看出來的?”
“蠢!”崔立屏忍不住吐槽兒子,“自己媳婦突然噁心、想吐,都是你自己乾的好事!還問這麼弱智的問題……”
“媽!”
樑雋邦抱怨的看一眼母親,“我是親生的嗎?”
“現在不是了。”崔立屏笑笑,“現在我只疼早早生的……歡歡、樂樂,還有肚子裡的那個……”
樑雋邦也笑了,“早早,你成皇后了!”
早早看一眼丈夫,“想誇自己是皇上啊!”
樑雋邦激動的不行,“這是不是就能確定了啊?要做檢查吧?”
“要的。”崔立屏說到,“明天一早,你就陪早早去做檢查……不過我看,是八九不離十了。”
樑雋邦忙點頭,“嗯嗯,一早就去。”
第二天一早,樑雋邦就帶着早早去了醫院。
給他們看診的還是當年喬東霖的同學,婦產科專家。
專家看完檢查結果,面上帶着笑,“樑上將、夫人,恭喜了。”
樑雋邦和早早相視而笑,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不過。”專家推了推鏡框,補充道,“樑上將、夫人,這一胎,需要特別保重啊!聽說,您二位已經有了一對龍鳳胎?”
“是啊!”樑雋邦緊張起來,“這一胎怎麼了?不太穩嗎?”
“不是。”專家笑了笑,指了指報告,“我給您看,您也看不懂……我直接說結果吧!夫人這一胎,是三胞胎……”
“……”
樑雋邦和早早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這也太……尼瑪振奮人心了!
到底是樑雋邦先緩過勁來,興奮的嘴巴都合不上了,“醫生,真的啊?三胞胎啊?會不會出錯啊?”
“不會。”專家笑着搖頭,“有三個胚囊,而且都很健康……”
“啊!”樑雋邦興奮的站了起來,也顧不上這是什麼地方,捧着早早的臉頰、對着粉脣就吻了下去,“早早,你太棒了!你怎麼這麼會生孩子啊?三胞胎,聽到了嗎?三胞胎啊!”
可是,早早的反應卻和他不一樣。
“嗚嗚……”
早早眼皮一耷拉,竟然哭了起來。
“這怎麼了?”樑雋邦嚇了一跳,“怎麼哭了?”
“三個……”早早輕輕撫着肚子,“我怕……”
“怕什麼啊?”樑雋邦不解,“不是有我嗎?”
“你!”早早一把揪住他的頭髮,“有你有屁用?你痛快了,十月懷胎的是我!生孩子疼的死去活來的,還是我!你有什麼用?”
“哎呀!”樑雋邦嗷嗷求饒,“早早,頭髮拽掉了!”
從醫院出來,專家特意囑咐樑雋邦。
“孕婦本來心裡、生理就比較脆弱,夫人懷的是三胞胎,您要多費心。”
樑雋邦直點頭,“我會的。”
外面,陽光正好,早早擡起手,捂住眼睛。
“早早?”樑雋邦小心翼翼護住她,“抱着走嗎?”
早早嘴巴噘着,“嗯。”
“好。”樑雋邦把人抱起來,往停車場走。
溫聲說着,“早早,不要怕……我保證減少工作,多陪着你,你和三個孩子,都會好好的。”
“……”早早往樑雋邦懷裡一鑽,“小哥哥,你下次能不能不這麼使勁啊?爲什麼不是兩個、就是三個啊?”
樑雋邦誠懇認錯,“我錯了,下次一定輕點。”
……
早早三胞胎這件事,很快傳的都知道了。
樓下來了很多客人,樓上卻是靜悄悄的。
樑雋邦招待了客人,回到樓上,早早正在睡覺。在她身邊,兩隻小棉花團子一左一右也趴着睡的香香的。
樑雋邦眉眼柔和,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彎下腰看着妻子,小聲說着,“丫頭,睡飽了嗎?睡飽了就睜開眼……”
早早自然沒法理會他。
樑雋邦笑了,“你再不睜眼,我就親你了啊!”
他這口吻,一如五歲那年,他們的初次相逢……樑雋邦說,“你再哭,我就親你了啊!”
此刻,牀上的早早還是沒有睜眼,樑雋邦一勾嘴角,吻了上去……
樑雋邦,帝國最年輕的上將。總統親賜代號‘火狼’……在曾經的二十四年,他是一匹驕傲、且寂寞的孤狼,無父無母,直到那個驕縱的大小姐闖進他的生活。
從此,他不再孤單。
她把他帶進她的世界,然後,他的世界漸漸圓滿……
猶記得那一年,她對着他笑,喊着他,“小哥哥……”
樑雋邦揚脣,答應,“嗯。”
早早,謝謝你,來到我的世界,餘生……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