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對坐了很久,從清晨時分到傭人們把早餐都端上了桌子,麥可卿都沒吐出一個字來。
氣氛僵的有些可怕,整個宅子的人都不敢大喘氣一聲,不僅僅是那些傭人,連楠楠也是這樣。
“媽媽,吃早餐。”
楠楠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大大的眼睛朝着沙發這邊巴巴的望着,嘴巴上頭叼着小勺子,明明已經餓的不行,卻不敢先動手吃早餐。
看着女兒的樣子,麥可卿心口一軟,剛要起身,就瞧見坐在對面的卓皓霆先站了起來,直接走到了楠楠的身邊,有些生硬的給她剝着雞蛋,遞着牛奶。
麥可卿放在雙膝上的手緊緊握攏在一起,又緩緩的鬆開,這才起身坐到了女兒的另外一邊去。
“爸爸媽媽一會兒帶我出去玩兒吧,我想去兒童遊樂園。”
小孩子也會審時度勢,越是這種時候,小人精就越懂得賣乖取巧。卓皓霆那邊自然是沒有什麼意見的,楠楠乾脆的就磨上了麥可卿。
“媽媽,你帶我去吧。不能去幼兒園,就帶我出去玩玩吧,我每天一個人在家,沒人跟我玩兒。”
楠楠說的可憐兮兮,可也都是實話,麥可卿差一點兒心軟就要答應了。
“爸爸忙,等過了這兩天在帶你出去玩兒好不好?”
楠楠有些失望的垂下了腦袋,卻意外的乖巧,沒有耍性子。看着這樣的女兒,麥可卿的心裡越發的難受。擡眼看了一眼卓皓霆,見他正灼灼的盯着自己,麥可卿像是魔怔了一樣,乾啞的從嗓子裡發出了一個音。
“好。”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吃過早餐,楠楠就吵着鬧着的要去玩兒去了。
卓皓霆之前就收購了那家兒童遊樂場,有他的授意,今天偌大的遊樂場,就只有楠楠一個孩子。
楠楠懂事,自己跑過去玩兒,把空間留給了兩個大人。麥可卿在之前沒有說出來的話,現在倒是有了時間和契機。
“可哲的事情,謝謝你。”
卓皓霆淡淡的應了一聲,並沒有
提昨天被她誤會的事情。
他沒說,不代表麥可卿不會去想。她就是這樣,在某些事情上做不到這麼的豁達,可是要她張口說出來,又覺得有些困難不易。
其實就是矯情。
又沉默了一陣之後,麥可卿才說:“我們之間的事情,無關楠楠跟可哲,我希望卓先生你也是這麼想的。”
“你現在就要把我們之間分的那麼清楚嗎?”
卓皓霆的語氣裡有着再明顯不過的失落,麥可卿心口一窒,只當是自己沒察覺出來。雙眼凝視着玩兒的沒心沒肺的女兒,她的眼底又散開了一些冷漠,多了幾分溫柔。
“是,楠楠捨不得你,我也捨不得楠楠。昨晚可哲也跟我說了很多可是卓皓霆,我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
他原本還微微上翹的嘴角突然間又回到了原來的弧度,勢在必得般的心情瞬間跌落谷底。
久久的,他才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你的心裡,一向都有很多事。”
“所以卓先生……”
“這麼多人都爲了我們而努力,你爲什麼就是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可卿,就算你再恨我,可是女兒是無辜的。我剛剛纔學會做一個丈夫,學會做一個父親,難道你就願意活生生的把這兩樣東西給搶走嗎?”
麥可卿眉心一跳,剛要說話,又被他給截住了話頭。“我知道那些錯事給你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如果再有一次機會,我願意那會兒死的是我。我以爲這輩子我就只能活成這樣了,是你讓我覺得活着還有些意思。”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醇厚,好聽的要命。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說的很慢很慢,明明是很殘忍的一句話,聽在了麥可卿的耳朵裡,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靜。
麥可卿的心神猛地顫了顫,她突然感到驚慌,覺得失措。
相比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再聽到父親死亡的事實時,竟然會顯得這麼的平靜。就好像,她的潛意識裡已經這樣接受父親已經死亡了好多年的事實,就算是現在知道了其中事情的真相,她也只是
想着,人死不能復生,人還是要直面往前走的道理一樣。
越是這麼想,麥可卿的心裡就越發的慌張。一顆心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麼味道都有。越是想要去探究其中的那些情緒,她就越是心虛和愧疚。
卓皓霆一直都在看着她,見她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臉色越來越差,沒有微微皺起,擡手把她的臉給捧了起來。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麥可卿像是受了驚嚇一樣的猛地把他的手被打開,眼底全是驚慌。像是經歷了一場噩夢,她全身的毛孔都張開,寒氣侵入身體,整個人都冷得抖了起來。
“別碰我!”
她慌慌張張的往後退,到了最後乾脆狼狽的轉身就跑了出去。
卓皓霆先是愕然,隨後又是一謊。剛要擡起步子朝着外頭追去,就聽見一個人安靜玩耍的楠楠突然大聲哭了起來。
回頭看過去,只見楠楠坐在原地,手裡還捏着兩個玩具,睜着那雙滿是淚水的眼睛,巴巴的望着麥可卿奪門而逃的方向。
“媽媽不要我了!”
楠楠聲聲的哭着,喊停的就只有卓皓霆想要往外頭追的步子。他覺得麥可卿一定是跑遠了,纔沒有聽見女兒這麼難過的哭聲。
他會哄女人,卻從來沒有哄過自己的女兒,更加不懂得怎麼去處理這樣的情況,只知道女兒這會兒應該是極其沒有安全感的。
高大的身子上去把女兒抱在懷裡,緊緊的護着。
“她不會,她不敢!”
雖然嘴裡是這麼說的,可是從來都不可一世,孑然高傲的卓皓霆,心裡也有些慌了。他根本就拿不準,剛纔的麥可卿是怎麼了!
衝出了遊樂場的麥可卿,順着馬路跌跌撞撞,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很遠的距離。
面前的櫥窗裡映出她蒼白的臉色,一路瘋瘋癲癲的樣子,又顯出幾分狼狽。誰能想到,這會是堂堂的卓夫人!
櫥窗對面突然貼上了一張臉,精美的臉上帶着誇張的笑,“卓太太,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