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副駕駛上偷偷打量着以安的神色，知兒莫若母，我預料到這小子就是吃軟不吃硬的。
“我要那個。”他推開了念念的手，指着他手上另外一個棒棒糖，聲音小小的，很稚嫩，帶着幾分不好意思。
我跟韓誠陽互換了一個眼神，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後座上是三個孩子聊天的聲音，天真無邪的模樣，讓我的心裡面一片安穩。
“我還以爲你會跟我一樣喜歡雪花呢！”念念的聲音很清脆，彷彿是山間的清泉一樣乾淨清澈。
他原本就是個被養在無菌室裡面的孩子，對外界的一切都不清楚，養成的脾氣或許有些怪異，只是心眼不壞，看人待物也是很純淨的。
“我喜歡宇宙，我以後我去那裡的。”以安的聲音很輕卻很穩重，遙遠的宇宙是他的夢想。
一般的小孩子在上幼兒園的年代，很少有樹立夢想的心態，以安似乎跟別人不太一樣。
是家族遺傳麼？程家是每一代都會出一個神童的家族，不管是人爲的還是先天的，程家的孩子的確都是天賦異稟，即便是現在成了植物人的那個程牧雲，他也曾經是世界頂級的鋼琴家，而程牧梵則是一手創建了皇封旗下目前盈利最高的度假村產業。
想到那個程牧梵我的心裡面又是一緊。
該做選擇？不得不選擇麼？
“我就喜歡凱蒂貓，我們家以前養過一隻貓很可愛的，就跟凱蒂貓好像，”煜歡的聲音很歡脫，從我的身後傳來，打斷了我的思緒。
“那你爲什麼喜歡雪人？”
“我媽媽喜歡，”念念的嘴裡塞着棒棒糖，說話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我媽媽喜歡所以我也喜歡。”
“你不是沒有媽媽麼？”煜歡幾乎是沒喲思考地就問了出來。
我從後視鏡裡面看到以安瞪了煜歡一眼，“怎麼可以問別人這種問題，煜歡。”
這麼一會兒，因爲一根棒棒糖，就成爲朋友了麼？
我笑了起來。
念念跟別的小孩子不太一樣，他好像並不是很在乎別人提到他媽媽。
“沒關係，”念念含糊道，“我爸爸說我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她會回來的。
”
我心裡面嘆了一口氣。
也就騙騙小孩子了，這種話。
要是念唸的母親還在的話爲什麼現在不回來呢？誰會忍心把孩子丟下？
這個話題很快就被蓋了過去，念念變魔術一樣從包裡掏出來一個魔方遞給以安，“聽說你會玩這個。”
以安是玩魔方的高手，念念手上的魔方到了他手上轉了兩下，不到一分鐘就恢復了原本的樣子。
念念驚呼了一聲，“你怎麼做到的？”
以安很有耐心地給念念看他玩魔術的方法，“這個往這邊轉，這個先把這一層都弄好，最後在這兒打散一下…….”
小孩子之間總會有各種各樣的話題，他們似乎從來不會冷場，哪怕是沒什麼理由也能一起笑作一團，可是大人的世界就不是這樣的。
越長大越害怕冷場，越害怕就越容易冷場。
幼兒園距離我家並不是很遠，很快就到了。
到家的時候，芸姐已經做好飯了，正在擺桌子，沒等我掏鑰匙她就圍着圍裙過來開門了，笑眯眯地把我們迎了進去。
看到念念的時候微微詫異了一會兒。
“是煜歡的同學。”韓誠陽解釋道。
芸姐端詳着念念，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地笑了笑，“我還以爲是林小姐的孩子呢，這眉眼長得真像。”
聽到這話，韓誠陽沒當真，拎着孩子們去洗手間洗手，而我在原地站了好幾秒，感覺自己的雙腿有些僵。
念念和我長得像麼？
我跟到了洗手間，看着念念站在小板凳上面洗手，又看了看鏡子裡面的自己，眉眼像麼？
“想什麼呢？”韓誠陽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吃飯了，洗個手。”
我訥訥地點了點頭，看着念念從我眼前走過，朝着我眨了眨眼睛，做了個鬼臉然後跑了。
鏡子裡面是我一張木然的臉。
洗手出來之後，迎面撞上韓誠陽。
“怎麼失魂落魄的？”韓誠陽扶着我的肩膀。
我搖搖頭，“沒事，你怎麼又回來了？”
剛剛明明看到他去陪着孩子們了。
“你手
機響了，怕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所以給你拿過來了。”
我從韓誠陽的手裡接過手機，未接來電兩個，
“僱主。”
韓誠陽唸了一遍來電顯示的名字，“這個備註未免也太直白了，怎麼，是念唸的家人？”
我點點頭，有些不自然地看了韓誠陽一眼，“我去接個電話，你們先吃飯。”
關上房門，我回撥了電話。
電話那邊響起一個懶散的聲音，“喂？”
他的尾音拖得有些長，根本聽不出着急的語氣。
“念念在我這裡，你不用擔心。”
“我沒有擔心。”
我微微一愣，“吃完晚飯我會送他回去。”
“不着急，這兩天我出差，他先在你家待一段時間吧。”
“什麼？”我怔了怔，“你知不知道我已經被辭退的事情？我不是你們家的…….”
“信號不好，我先掛了。”
電話那頭滴了一聲之後，阻斷了榮智良和我的通話，我不知道榮智良是故意的還是怎麼樣，突然之間就出差，這也太牽強了。
吃完飯我就會把念念送回去。
懷着這樣的想法，我憤憤地關了手機，打開房門出去吃了飯。
念念坐在以安的身邊，手裡依舊拿着那個魔方，似乎已經拼的有模有樣了。
他是個聰明的孩子。
“先吃飯，吃完飯再玩。”我看了念念一眼。
他擡頭看着我，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最終默默的放下了魔方。
芸姐給念念盛了飯，他消化不太好，我把飯接了過來，重新給他盛了一碗湯，“先喝湯。”
“哦。”念念悶着頭喝湯。
他家裡面教導的食不言寢不語，這一點倒是很貫徹執行。
與他相反的，煜歡就喜歡一邊吃飯一邊說話。
“媽咪，你今天晚上一直在家麼？可不可以做酒釀圓子，我想吃夜宵。”
“嗯，好，到時候留着你的小肚子吧，晚上可不能吃得太多。”我笑道。
“不行，你要跟我回家。”念念忽然放下了勺子，一本正經地看着我，神色很是嚴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