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日,畢需將五十張照明符送來,厲同稍作準備,又命丁雲將金友光叫來。
“拜見厲公子。”金友光進了屋內,對着厲同彎腰行禮,笑着說道,“聽聞厲公子數日之前獨抗望宮蘇荼以及其黨羽,叫望宮蘇荼也無可奈何退去,真叫我也聽得心嚮往之,恨不能和厲公子並肩作戰!”
厲同微微點頭:“很好,你有這份心思,我也很高興。這樣吧,掌門和藍師叔商量過,準備派一些弟子去搜尋望宮蘇荼的蹤跡。你和我一起去,你看如何?”
金友光面色微變,眼睛轉了一圈,乾笑道:“那自然是極好!承蒙厲公子能夠看的起,我也十分願意和厲公子一起外出!”
“哦,那就好。”厲同淡淡說道,“我今日便去告知藍師叔。”
“厲公子且慢!”金友光叫道,“此次出行干係重大,依我看要準備周全纔好,不如暫緩幾日再說?”
厲同用玩味的目光看着他:“真的只要幾日?”
金友光下意識地舔了舔嘴脣,還沒回答出來,厲同便不屑地冷笑一聲,回過身去。
“也並未指望你和我並肩作戰,姑且一試罷了,你倒是回答的很有趣。”
金友光頓時恍然,連忙低頭:“厲公子請恕罪,我說的全都是真話,實在是有所不便。”
厲同不必回頭也知道他此時說的依舊是滿嘴謊言,不過今日厲同本來也不是特意要和他爲難的,因此也就輕輕放過,開口說道:“下不爲例,不要非等到我出手,才知道後悔。也不要以爲自己的修爲境界如何如何,你若是真的厲害,今日該有人稱呼你爲金公子了。”
金友光聽到這話,心知這件事情算是過去了,厲同這是在用話來敲打他。若不是知道厲同是得了師祖和師伯師叔們支持,金友光倒是很想趁着厲同如今實力不全的時候試一試他的實力,叫他不再以自己的主人自居,也可以免聽這些訓斥敲打的話。
不過,金友光也僅僅是在心中猶豫一下罷了,到底還是口中服了軟:“是,厲公子,我記得了。”
厲同微微點頭:“嗯,記得了就好。坐下吧,我有事情問你。”
金友光口中謙遜道:“厲公子面前,哪裡會有我的座位?”
說着話,他卻是自己找了個座椅坐下了。
厲同見他果然坐下,對這種口服心不服的所謂屬下又多了一層認識,若是不能夠像是畢需那樣聽從命令,這樣的屬下再多又有什麼意義,不過是如同烏雲一般,風來嘯聚風去消散罷了。
“江流鶴的元氣屬性是什麼?”厲同問道。
金友光再度遲疑了一下,直到厲同不滿的目光投過來,才急忙回答道:“江流鶴出手雖然不多,但是他的手下之前也常常吹噓此事,因此我倒是知道,他的屬性是影子。只要有影子,他就能夠無孔不入、無所不至,是極爲厲害的元氣屬性。”
倒也沒有說謊話,厲同微微頷首,又問道:“江流鶴有什麼很關係的人或者物品嗎?有什麼可以成爲他的弱點?”
金友光連忙搖頭:“這個我實在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江流鶴成爲內門弟子之後,行事變得有些高深莫測,這些東西旁人根本無從得知。”
厲同對這答案有些失望,不過也並沒有出於意料。
沉吟片刻之後,厲同開口說道:“我命你去江流鶴那裡一次。”
金友光面上頓時露出了爲難的神色:“厲公子,此事是不是有些……”
“我命你去江流鶴那裡一次。”厲同聲音變得冰冷起來,“你不去麼?”
金友光愕然吃驚,這才明白厲同不是和自己商議,而是對自己下命令。
厲同冷哼一聲,再次逼問:“我的命令,你不去?”
金友光低頭咬牙:“厲公子,請換一個……”
噌!
落微劍從厲同腰間彈跳出來,落在厲同手中。厲同冷冷看着金友光,一言不發。
金友光張大了嘴,無奈地低頭:“是,厲公子,我這就去!”
厲同這才微微點頭:“那就好,去吧!告訴江流鶴,明日收債!”
金友光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問道:“什麼?”
厲同卻不再多言,慢悠悠地收起落微劍,閉上眼睛開始閉目養神。
金友光有些尷尬地站了片刻,厲同淡淡說道:“還不去?”
“是,厲公子。”金友光這才應了一聲,面帶驚容、帶着一身狼狽離開了厲同小院。
厲同微微搖頭:這金友光,暫且也就只能這樣軟硬兼施着使用,根本不能放心。或許等到厲同築基境界之後,徹底的收服了他才能用上一用。
過了小半日,金友光回來稟報:“江流鶴雖然大怒,但是最後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叫我傳話回來,說是‘知道了’。”
厲同問道:“僅僅如此?”
金友光答道:“其他似乎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哦,江流鶴雖然不再有手下,但是倒像是挺快活。”
“嗯?”厲同皺起眉頭,“挺快活?你怎麼會這麼想?”
金友光答道:“江流鶴的居處是一座小宮殿,以前沒有什麼草木,很是乾淨。今日我去的時候,宮殿門口栽了兩樹花。不知道是什麼花,很是芬芳。”
這種小事自然無足輕重,厲同揮手示意金友光離開,自己慢慢思索起來自己應該如何對付江流鶴,江流鶴除了那詭異莫測的陰影屬性、威力不凡的圓筒之外,還會有什麼底牌和手段……
不知不覺思考到夜裡,厲同在自己房內來回踱步,倒並不如往常一樣修煉自己的《紫煙九竅決》或者進入第二層、第六層中去修煉。
不知道了幾更天,窗戶忽地晃動了一下,發出一聲輕響。
厲同停下腳步,淡淡說道:“恭候多時了。”
房間內黑影搖曳幾下,江流鶴從黑影中慢慢走出來,面色瑩白如玉、眉目如畫,細聲道:“你倒是膽大,明知我會來還敢故意說出那樣的話來。”
厲同微微皺眉,見了江流鶴這模樣作態只感覺頭皮微微有些發麻:上一次見時,江流鶴面目陰冷,聲音總透着一股不懷好意,倒是比現在更叫厲同看的順眼一點。
如今算是什麼模樣……倒像是塗脂抹粉、特意打扮了一般。
再細細一聞,房間內居然多了一股花香味道,厲同更是感覺說不出的古怪:江流鶴居然像是女子一般,用花瓣的香氣薰衣服麼?
或者說,看江流鶴這模樣,竟然是真心想要做個女子麼?這未免也太詭異、太匪夷所思。
定了定神,拋去心中的不適,厲同更明白自己此時需要做的事情:“考慮好了嗎?看你深夜前來,似乎並不準備和我化解恩怨?”
“之前的事情便都過去,這不是很好嗎?你爲何又要偏偏提起?”江流鶴面上帶着微笑,對厲同細聲問道。
厲同平靜地看着他,將他的種種異態視之不見:“隨你怎麼想,之前你害得我險些喪命,如今只要你五千靈石算是便宜了你。要不是我現在要用到靈石,等我修煉到築基境界,你猜我會不會親手殺了你?”
江流鶴面有異色:“好狠的心,一開口就要五千靈石,我哪裡有這麼多靈石?”
“那就沒有辦法了,明日我去討債。”厲同冷冷說道。
江流鶴聽到這裡,也終於聲音一冷:“只怕也等不到明日了呢!你身上的寶物,我也十分想要,不如今日你將性命連同寶物就一併都給了我吧!”
厲同默不作聲,手掌握住了數張符籙,冷冷看着他:“請吧,既然你不想等到明日,我又何嘗想要等到明日?今晚我就把那一筆債討回來吧!”
便在此時,江流鶴忽地扭身回頭,捂嘴一笑:“你這人還真是不經逗!我說了一定要和你打個你死我活嗎?”
厲同皺眉:“要打就打,不打就乖乖把靈石給我!少來這些奇怪模樣!”
江流鶴笑着說道:“厲同,我們怎麼說也算是一起對抗過敵人的,你這樣一開口就是五千靈石,是不是有些太狠了?”
“嗯?我們什麼時候一起對抗過敵人?”厲同冷冷反問。
江流鶴尷尬一笑,又說道:“做買賣也要有個商量,俗話說的好漫天開價、坐地還錢,五千靈石這個價格,是不是有些太過多了一點。”
厲同淡淡說道:“五千靈石太多?那就六千靈石吧,否則就打一場。我死在你手裡,自然什麼也得不到。你死在我手裡,我就把你的靈石全部收歸己有。”
江流鶴面色再度微微一變:“怎麼又六千靈石了?厲同,你這人無聲無賴啊!”
厲同神色平靜:“我就是如此,如今的價格就是六千靈石,你再多說,我就再增加。直到你根本付不起,只能和我拼命爲止。你現在和我拼死大戰一次,一切不都解決了麼?”
“打打殺殺的有什麼好?”
江流鶴不以爲然地說了一聲,看到厲同神情堅決,絕不是他三言兩語能夠說服的,居然有些扭捏地擺了一下手,“哎呀,不和你說了,我這次來本來已經帶了五千靈石,沒想到你還想獅子大開口要更多,你再要我也沒有了。你說怎麼辦纔好?”
厲同頓時怔了一下,沒想到江流鶴居然是來給自己送靈石的。
“既然已開始你就帶來了五千靈石,那就五千靈石吧。”厲同稍作沉吟,開口說道。
江流鶴聞言,頓時笑了一聲:“算你還有點良心!”
擡手在腰間的儲物袋上按了一下,十口大箱子便出現在他的腳下:“行了,靈石給你了,你看我今晚的衣服漂亮嗎?”
厲同只感覺頭皮發麻,看了一眼江流鶴的武者服上居然繡着一朵淡白色的月夜流香牡丹花,頓時更覺得古怪莫名,隨口應付一聲“漂亮”將這古里古怪的江流鶴打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