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深秋與初冬交接的時日,山中的風最爲陰涼。比不得夏風般炎熱乾燥,也比不得冬日的寒風般酷寒,這時候的風陰冷,直透心內。
這是天台山其他地方的風,卻吹不到六大門派之中去。
六大門派之內那個不是四季如春?早就沒有這種風吹雨打、四時變幻的苦惱。
青玄門的外門弟子居處中,雜役老丁從自家院子出來,輕輕掩上門來到厲同小院的門口,對門內輕輕叫了一聲,丁晴便從裡面打開了院門。
“爹?你怎麼還沒睡?”
老丁微微點頭,說道:“年紀大了便有些睡不着,你回去歇着吧,下半夜我來守。”
丁晴搖了搖頭,輕聲道:“爹,你就不要想辦法讓我休息了。我雖然的確應該花費更多時間在修煉上面,這一晚上也不會怎麼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老丁看了她一眼,輕聲道:“你那點心思,爹不是不知道,但是你也要知道公子是什麼人,不是我們可以……”
“行了行了,爹,你不要多說了。翻來覆去不就是公子如何如何厲害,連築基境界的畢需都甘心做他手下嗎?”丁晴輕輕咬着嘴脣,開口說道,“公子親口說過的,我的天賦不錯,以後成爲築基境界很有可能!”
“你啊你!這想法你儘管丟了!你哥哥雖然做事情不靠譜,但是我好歹放心。你若是抱着這個念頭,整日守着公子,我只怕你要有大禍臨頭!”老丁語重心長地說道。
丁晴心中微微一顫,知道自己父親說的話的確也是事實,不過她心內總是有些不甘,開口道:“有什麼大禍臨頭?爹就會危言聳聽……”
話未說完,忽地屋內一聲輕響。房門打開,一隻小兔子跑了出來。
丁晴頓時顧不上其他,伸手去抓那小兔子:“這深更半夜的,你怎麼跑出來了?若是公子醒來,定然要感到不高興。”
那小兔子卻一動不動,望向了小院的屋頂。
丁晴和老丁兩人下意識地順着小兔子昂起的頭看過去,頓時身上微微一震:月光之下,三個黑影沉默地站在房頂之上,一動不動,宛若沒有生命的雕像。
丁晴和老丁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暗暗打鼓:這三個人無聲無息地到來此處,丁晴和老丁兩人居然都對三人的氣息毫無察覺,顯然這三人都並非常人,只怕最少也有築基境界!
而深更半夜前來厲同這裡,更是絕對不懷好意!
這下糟了!是有人決心要破壞規矩,寧可遭受懲罰,也要對付厲同嗎?
老丁心中一動,張口便想要喊叫,想要引來更多人,將對方的計劃打亂。
便在這時候,屋內傳來厲同的聲音:“屋頂上的三位,你們準備待到什麼時候?”
老丁和丁晴頓時一喜,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一起朝着屋內看去。
“交出那東西,給你留全屍!”
說話的是個男人,但是聲音陰冷之餘卻頗爲尖細,如同深宮怨婦一般,叫人不寒而慄!
厲同在屋內淡淡說道:“聽聲音,你似乎是已經當了太監的江流鶴。看你做的事,卻又似乎不是。什麼時候,你江流鶴也甘心當他人的手下了?不妨進來一談吧。”
是江流鶴?居然是內門弟子江流鶴?!
更令人吃驚的是,江流鶴如今似乎居然當了別人的手下……
聽到這樣的消息,老丁和丁晴心中都大爲震撼,一時半刻之間不知如何消化這驚人的消息纔好。
三道黑影從屋頂上躍下來,悄然無聲地落在院子之中。老丁和丁晴兩人在月色下看的也頗爲分明,當中一個人,面色陰冷蒼白,果然就是那位內門弟子江流鶴。
江流鶴手掌舉起,對準了老丁,準備動手。另外兩人中的一個,也舉起手來朝着丁晴打去。
“你若是想要得到那東西,最好對我客氣一點,對我的手下也客氣一點。”厲同在屋內淡淡說道。
“搞什麼鬼,給我滾出來!”江流鶴冷聲喝道。
厲同冷笑一聲:“你確定我站到院子中和你說話,讓其他人都明白你的事情?都明白那東西究竟是怎樣的東西?”
江流鶴冷哼一聲,帶着兩人直接闖進門去。
厲同慢悠悠地起身,開口吩咐道:“老丁,點上燈,丁晴,給三位客人上點茶水。”
“不必了!”江流鶴冷聲喝道,“交出那東西來,給你留個全屍,若是交不出那東西,我教你生不如死!”
“就如同你如今的身體一樣?”厲同帶着冷笑說道。
江流鶴咬牙,手掌一亮,出現一柄圓形的長筒,將長筒的口子對準了厲同:“厲同,給你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把那東西交給我,說不定我會放過你!”
厲同卻不慌不忙,擡手點上了屋內油燈,將他面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這可真是有趣了,我還以爲你如今不是江流鶴,沒想到你原來居然還是江流鶴?難道他沒動手嗎?”
“廢話少說,交出東西來!”江流鶴咬着牙,用陰森奸細的聲音叫道。
厲同卻哈哈笑了一聲,擡手拿出一疊符籙來:“江流鶴,你明明不是那麼愚蠢的人,爲何這一次居然敢相信自家敵人的話?難道你不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嗎?”
江流鶴怔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你居然知道了?你怎麼知道的!”
“很簡單,現在對我手上的那件東西感興趣的,說來說去,其實就只有那麼一個人。你若不是和那個人有了聯繫,怎麼會幫他來要東西,來觸犯門規殺我?那個人和你重歸於好了?應該也不是吧?能夠打動你的,應該是那個人許諾給你的利益。”
厲同淡淡說道:“是什麼利益,能夠讓你們這兩個生死仇敵能夠聯手?是什麼利益,能夠讓你無法拒絕?仔細想想,你是不是真的被騙了……”
“胡說八道!”
江流鶴越聽越感覺心煩意亂,根本不等厲同說完便大吼一聲,手中圓筒便猛然一亮,朝着厲同照射過去。
厲同卻比他更快,在他想要動手的時候,手中的符籙就已經拋飛出去,化作厚厚實實的水波,遮擋住了那圓筒照射出的光芒,並且朝着江流鶴鋪天蓋地地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