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
一聲小小的聲音從胸口響起,厲同走到角落,轉過身去,胸口處露出一對長長的兔耳朵。
“怎麼了?”厲同輕聲問道。
一個雪白的兔子頭掙扎了一下探出頭來,眯着眼睛搖了搖頭。
沒什麼,很舒服……
厲同領會了它的意思,輕聲說道:“再稍等一會兒,稍後我要登山路,你再忍一會兒。”
那毛色雪白的兔子有些不滿地哼叫了一聲,縮了縮身體便要縮進厲同衣服裡面去。
“等一等。”
厲同忽然想起之前的想象,叫住了它。
小兔子疑惑地停下動作,歪着頭看着他。
“你現在是什麼修爲境界?應該快要化形了吧?”厲同輕聲問道。
小兔子的紅眼睛盯着他看了看,三瓣嘴咧開,露出一個似乎是笑容的模樣,又縮回了厲同胸口。
厲同有些莫名其妙:這是什麼意思?笑話我?
這小兔子還真是心思複雜,聰明靈慧之處恐怕不比那人形的快電鳥差吧?
心內正想着小兔子的事情,周圍的人忽地都寂靜下來,厲同便連忙轉頭看去。
衆人的目光都看向山上,厲同的目光便也跟着衆人的目光看去。
一個身穿黃衣寬袍、揹着巨劍的中年人帶領着十多個青玄門弟子踏空而來。
那中年人腳下並未有多少動作,身形便徑直向前飛,十分隨意瀟灑。跟在他身後的那十多個青玄門弟子則是過不多時便要腳下一緩,腳下濺出紅黃黑藍綠等不同的顏色,便又向前飛行。
厲同看得心中暗暗好奇,對比自己使用先天氣芒在空中滯留的情形,那些青玄門弟子們的威勢倒是大了許多,也多了幾分圓轉如意的模樣。
嶽青雲這個築基境界一層的武者在青玄門內屬於受欺負的,那些人自然也都是築基境界的武者,只是不知道都到了幾層。
他們用的應當就是築基境界的飛行方式,的確比先天氣芒更加隨心所欲了一些,其餘之外差別倒也不算太大。
幾個呼吸的功夫,那中年人便帶着青玄門弟子來到山門前。
之前出去接待選弟子的二三十名青玄門弟子俱都上前躬身行禮,口稱:“見過郭師伯!”
那中年人粗眉大眼,身負一柄近八尺長的粗寬巨劍,一身黃衣寬袍在下落帶起的一陣風中獵獵作響,氣勢十分驚人!
這自然就是青玄門弟子們之前說的郭嵩陽郭師伯了。
緩緩點頭,郭嵩陽對衆人說道:“青玄門衆弟子都到我身後來,待選弟子們站好,我對你們說一下接下來的登山路。”
那二三十名青玄門弟子連忙站到郭嵩陽身後去,和那十多名弟子站到一起。
厲同、越國三王子勾別等待選弟子也都屏氣凝神,在郭嵩陽面前站好,聽他吩咐。
“自從進入青玄門山門開始,無論你們是否願意,你們都必須要走登山路。這是最早的一個規則,你們現在自然是巴不得要走登山路成爲青玄門的弟子。”
“但是你們大概不知道這登山路代表的含義。”
郭嵩陽揹負雙手,雙目盯着衆人,凌厲如鷹隼叫人不敢對視。
衆待選弟子本來也都是靜靜聽從,也無人真的去擡起頭來打量他的模樣。
“登山路會死人,會死很多人,你們這些人,大概會死一半。”
郭嵩陽說到這裡,待選弟子們全都愕然起來,三王子勾別吃了一驚,喃喃說道:“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郭嵩陽冷笑一聲:“勾理的弟弟?你可知道你大哥讓你來,爲的就是要用登山路害死你?”
三王子勾別駭然,臉色蒼白地看向跟着郭嵩陽下山的十多名青玄門弟子之一,那弟子對他笑了笑,似乎不懷好意,三王子頓時咬緊了牙關。
那正是三王子勾別的大哥勾理……他的真實目的竟然是要害死三王子?
所有的待選弟子全部沉默下去,再也不敢多說什麼——事實俱在眼前,登山路果真要死很多人!
“就算是你們中的一半能夠通過登山路,依舊要有一半不能成爲青玄門的弟子,只能夠成爲最普通的雜役,終日爲青玄門的弟子奔波操勞,打點雜物……”
“這樣,你們中四個頂多只有一個可以成爲青玄門的弟子。然而你們能夠成爲的也只能是青玄門的外門弟子,外門弟子中,每隔幾年,還會有不少人被貶爲雜役,一輩子留在青玄門,連外出都做不到!”
郭嵩陽看着震驚的待選弟子們,冷冷笑着說道。
“你們真的做好了登上登山路的準備嗎?”
迴應他的是一片粗重的喘氣聲,待選弟子們中的大多數在心情緊張之下,都不由自主地呼吸變得粗重起來,甚至有人額頭上冒出一叢冷汗。
“我想回去……”一個低低的聲音從衆人之中傳來。
郭嵩陽神色冷厲一甩手,數個待選弟子不由自主地向着兩邊分開,讓出一道空隙,顯出了一個神色倉皇、臉色發白的年輕人來。
這年輕人身穿錦袍,身上配着瓔珞,渾身帶着淡淡的香氣,顯然出身極爲富貴。
郭嵩陽將手一擡,那年輕人便不由自主地朝他飛去,落在他的眼前。
“你是哪個地方的名額?”
那年輕人嚇得說不出話來,低着頭縮成一團。
“誰接的他?他是哪個地方的名額?”郭嵩陽再度開口問道。
青玄門弟子中走出一個粗矮的弟子,恭敬答道:“這人是呂國都城霍樑人,是呂國丞相之子。”
郭嵩陽絲毫不爲所動,冷冷道:“不必走登山路了,直接做雜役,終身不得出青玄門!”
那年輕人頓時慘叫一聲:“我……我要回去!我不在這裡做雜役!”
郭嵩陽冷哼一聲:“進了青玄門,生死還由得了你自己做主麼?”
手指一彈,這錦袍年輕人就此昏迷過去,那粗矮的青玄門弟子也不多言上前抓起他,對郭嵩陽稟報道:“郭師伯,我現在便將他送去雜役房?”
“霍樑共有幾個名額?”郭嵩陽不答反問。
“霍樑是呂國國都,本來便有有些優勢,因此共有五個名額。這一次,或許是那丞相動了私心,將自己兒子送來了。”那粗矮弟子恭敬答道。
“知會其他五個門派,無論誰去霍樑,永遠減去三個名額。另外告知呂國國君,先廢了丞相。若是再送這種廢物來,便另立國君。”郭嵩陽淡淡說道。
那粗矮弟子恭恭敬敬應了一聲:“是,弟子記得了,登山路之後便去做。”
郭嵩陽點點頭:“好了,將這廢物送去雜役房吧。”
那粗矮弟子提着那錦衣年輕人直接騰空而去,朝着山上飛去。
“還有誰不願意走登山路的?”
郭嵩陽雙目射出精光,盯着衆人問道。
衆待選弟子只感覺口舌發乾,緊張地說不出話來,就連厲同都不禁被他的行動所威懾——直接送入雜役房,萬里之外,一言便能廢去一國丞相,更不必說,國君的廢立他也只在他的一念之間!
這是何等的威勢?外面的那些國家國君、皇帝、國王的權勢如今在青玄門眼前、在這位武道金丹的強者郭嵩陽面前,簡直就如同紙糊的一樣!
而那登山路果然十分兇險,若不兇險,又何必這樣逼人去走?
衆待選弟子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發出,都等着郭嵩陽發話。
郭嵩陽指向那數十丈高的巨大青玉山門,開口說道:“去吧,越過山門,沿着階梯登上山頂,能做到的就是通過登山路!”
衆待選弟子聞言,都小心地朝着那青玉山門走去,唯恐稍有不對惹怒了他。
一句話便廢了丞相,更要威脅廢去國君,在外面的國家再富貴再有權勢,還能比得上國君嗎?就是被滅家滅門,也是郭嵩陽一個念頭一句話的事,誰又敢不小心翼翼?
走過那青玉所做的巨大山門,衆人俱都感覺到一股暖流從身上涌過,讓每一個人都精神一震,之前的緊張和小心翼翼都消失不見。
顯然,這是那青玉山門的功勞。玉能養人精神,溫潤心氣,這樣大一塊青玉所做山門有這樣作用,叫人稱奇卻又感覺理所當然。
衆人都不由自主地擡頭看看那青玉山門,有心急些的直接踏上了臺階朝着上面走去。
一個人走了上去,後續衆人也都紛紛走了上去。
厲同走在最後,在衆人踏上臺階向上走的時候,他反而停在了第一節臺階之前,並不急着跟衆人一起上前。
天台山一萬八千丈,怎麼看都不是趙全海隨口說出的虛言,極有可能是真的有一萬八千丈。此處是五千多丈的位置,也就是說要登山頂上去,還早得很,不必擔憂被別人領先。
另外一個原因是,厲同對這登山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昔日的荒丘秘境,那個許久之前的門派的上山之路,似乎也可以叫做登山路。
而有了那一次的經歷之後,厲同對這一次登山路便有了一些猜測。
若是這裡臺階上也有同樣讓待選弟子們互相殘殺的設置,那麼聚集的人越多,就只會越危險。越是感覺人多有安全感,就只會死得越快!
若真是如此,最好和其他人拉開一段安全距離纔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