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的時候,醉醺醺的文都青被文府下人扶下了馬車。
他身體晃了晃,眼神恢復了明亮,步履穩健地邁步走入文府,再也沒有之前的醉態。
正廳之內,文府的有權人物都已經聚在一起,包括鐵布衣在內的兩名先天供奉。
文都青到達門口的時候,上茶的丫鬟們剛剛退下,茶水的香氣在整個廳堂內漸漸瀰漫開來。
文都青走入廳堂內,對爺爺、各位叔伯和家族供奉都行過禮,坐在了最末尾的那一座。
滿頭銀髮的文家家主正是文都青的爺爺,開口說道:“三派三家比賽,這次丹霞派要徹底壓過所有人了。”
文都青的三叔文遠成說道:“本以爲那謝一山就已經是十分難對付的對手,沒想到時明月出外遊歷一次,竟然也到達了後天九層,這樣一來,丹霞派就有了兩名後天九層。”
說到這裡,側眼看了一眼文都青,文遠成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他不說,但是目光卻被文都青看的清楚,心知這件事情絕對瞞不過爺爺,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當庭跪下:“都青之前意氣用事,放走一個天才,還請爺爺責罰。”
滿頭銀髮的文家家主擺了擺手:“我知道你說的是誰。就是今天在那樂居樓上將你一杯杯灌醉的厲同,他擊敗你一次,你便喝下一杯酒,硬生生將你灌下二十多杯酒。”
“在此期間,他只出一招,而你從未有反擊之力。”
文都青的面上漲得通紅,低下頭去,應了一聲“是”。
“厲同?後天六層的那個刀法天才?”在座衆人中有人不知此事,吃驚地說道,“他有這麼厲害?”
滿頭銀髮的文家家主道:“畢竟是後天層次的武者,比的是力量,氣勁修爲還不是必勝條件,而他是刀法奇才,出刀奇快,戰力遠超普通修爲的武者,也是正常。”
衆人這才瞭然,不過還是有人免不了嘀咕:“有這小子在,果然這一次丹霞派要徹底壓過所有人。”
聽到這話,文都青面色更紅,低頭道:“爺爺,這件事情是我處置不當,請爺爺責罰!”
整個大廳內靜了下來,一起看向滿頭銀髮的文家家主。
文家家主卻並未發怒,面上依舊帶着笑:“此事並不怪你。鐵供奉也和我說過,此人狼子野心,本來也不是我們文府留得住的。若是你當初留下他,說不定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之前武狂風追問出厲同和文府的關係,隨後便文都青和文府忘恩負義的事蹟便悄悄傳遍了整個冀州府城,文都青的名聲也幾乎在瞬間被毀於一旦,成了一個小人形象。
在座衆人也都聽聞過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因此聽到文家家主這麼說也有人心中奇怪:“將一個刀法天才逼成仇人難道還不是文都青的錯?”
只不過這時候衆目睽睽之下,不好貿然將這種疑惑說出來就是。
文家家主也看出了衆人疑惑,開口說道:“此人藉助我們文家的情報,搶先一步殺了囂人屠,叫都青這孩子丟了好大面子不說,也不知道他是否從囂人屠身上得到什麼好處。”
文都青眼中一亮:“爺爺,你也懷疑他?”
文家家主冷哼道:“不是懷疑,而是肯定是他!鐵供奉說過,這人專門去打聽了情報,後來被殺的四名文府屬下又是死在刀法好手手中,囂人屠也是死在刀法好手手中。”
“若是之前,我們也只是懷疑罷了,現如今知道他的戰力遠超平常修爲的武者,完全有可能殺死囂人屠,這層懷疑便是坐實了。”
說到這裡,他面上神色更冷:“這小子十分陰險,又和我們文家有了仇怨。不光不該留在我們文府,就是這世上也留他不得,一定要想個辦法將他殺死!”
文遠成聞言,微微一笑:“此事我已經有了把握。”
文家家主微微皺眉,又慢慢將眉頭舒展開來:“用那個人?”
文遠成點點頭:“武玄門這麼大的謀劃,我們文府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至於這厲同,便是順水推舟碾死的一隻小蝦米罷了。”
文都青聽得莫名其妙,輕聲說道:“爺爺、三叔,你們說的是?”
文家家主微微一笑:“都青,過不多久,你便是冀州府第一公子!”
文都青更加錯愕:“我?”
文遠成微微一笑:“給你一個詞,紅顏易老。”
文都青整個人微微一顫,眼中發亮:“紅顏易老,萬金不換?過夫人的無雙毒藥,紅顏易老?這是要……”
文遠成笑了起來,文都青頓時會意,也開心地笑了出來,笑的十分釋然。漸漸地,整個大廳內都充滿了笑聲……
——————————————————
“謝師兄,這一次還要多謝你顧全大局。”
賓客散去之後,宛若仙子的時明月輕聲說道。
謝一山輕輕嘆了一口氣:“我畢竟也是丹霞弟子,那種時候和厲同鬥氣又有什麼意思?有時候我倒是羨慕厲同,他行事毫無顧忌,考慮的事情永遠只是他自己的武道。或許也只有如此,他纔能有此成就吧?”
時明月輕輕一笑:“你也被他折服了嗎?”
謝一山苦笑着搖搖頭:“在後天這個層次上,他就是一個妖孽,不服不行……”
握了握拳頭,謝一山的眼中明亮:“不過,我並沒有心服。等到到達先天之後,定要讓他知道我的厲害,哈哈……”
時明月見他竟然如此光明正大的說出來,也知道他只是心存鬥氣的念頭,其餘的沒有別的心思,也就放下心來:“你這樣做我可有些看不過眼呢,若是我先成了先天,也叫你知道我的厲害,如何?”
謝一山怔了一下,看着巧笑嫣然的美人,眼神癡迷,不由自主地沉溺下去。
“明月……”
他像是做夢一樣,忘了之前時明月說的話到底是什麼,只感覺難以控制自己,聲音乾澀地說道:“等我們都成了先天……”
時明月已然知道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輕輕搖頭。
“謝師兄,若你的目標就只是先天,我們永遠也不可能在一起。”
謝一山如遭雷擊,渾身劇烈地顫抖一下:“什麼?”
“紅顏易老、韶華易逝……我的目標,可是築基……”
時明月輕嘆一聲,轉身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