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同!”
看着那匹雪白的駿馬從下方街道馳過,宴賓樓的臨窗口處的一席酒宴上,本來正盯着外面走神的穿着黑色長袍的少年公子起身開口叫道。
雪白的駿馬微微一停,隨後便又邁開馬蹄,朝着城門的方向疾馳而去。
“厲同?”
在他身旁,文都青探出身來看了一眼:“武公子,那名騎手是個女人……”
武狂風重新坐回座位上,看着滿座的冀州府各大家族的公子,說道:“他在那女子的懷裡,我看他臉色蒼白,似乎是受了傷。”
忽然反應過來,武狂風有些面色不善地看向文都青:“你怎麼知道我喊的厲同是個男人?你和厲同很熟悉?”
文都青咬牙切齒地說道:“此人與我有些淵源,曾經壞我好事,我和他交情不多,結下的樑子卻不小!”
武狂風的神色稍稍緩和:“你是他仇家?”
“算是仇家,這次算他好運氣,我不知道他來了三水郡城,早晚要和他算賬!”文都青咬牙切齒地說道,“至於武公子說他臉色蒼白,躺在女人懷裡,顯而易見是那小子縱慾過度!”
武狂風訝然:“是麼?縱慾過度……若是縱慾過度到了這種地步,怕是已經傷了身體根本。這小子該不會是得意忘形了吧?”
文都青恨恨說道:“正是得意忘形!他便是一個得意忘形的陰險小人!”
武狂風悠然端起酒杯,懶洋洋地靠在窗邊,帶着自己獨有的狂放不羈:“哦?看上去你對他很瞭解?和我說說他以前的事情。”
語氣並非請求,而是直接命令。
文都青和其餘的家族公子卻已經習以爲常,這位爺來自豫州府的大家族武家,家中靠山十分硬。除此之外,他本人的本事又比他們這些人高,在練武場試手的時候,一人擊敗連同文都青在內的數人,戰力十分驚人。
如此這般,幾天相處下來,就算不想習慣也得習慣他這種不把人放在眼中的狂妄了。
文都青沉吟了一下,開口道:“這厲同和我初相識,是在兩個多月前。那一日我在冀寶閣遇上他,對他頗爲賞識,便帶他回了文府。”
武狂風飲了一口酒:“冀寶閣就是今天傻兒子娶媳婦的那個冀寶閣?”
“對對對,冀寶閣的東家就是韓家……”
文都青剛剛說到這裡,武狂風便放下酒杯,手臂一揮:“你說謊了!”
“啊?”文都青愕然,“武公子,我說的可是千真萬確,絕對沒有半點謊言!”
“你賞識厲同我相信,但要讓我相信厲同因爲你的賞識而跟你去了文府,這話我不信。”武狂風冷笑着說道,“莫要忘了我也認識他,你再敢這樣說謊,信不信我把你**踢斷、把我這杯沒喝完的酒澆在上面?”
文都青的額頭上冒出幾滴冷汗——信不信?他太信了!
和武狂風這個無所顧忌的混蛋比起來,在場的所有家族公子都成了不入流的紈絝。文都青很確定,自己要是敢說一聲“不信”,武狂風肯定會說到做到!
如果再說謊話被武狂風聽出來,武狂風也肯定會這樣做!
張了張口,文都青對武狂風輕聲道:“這件事,不如等稍後再說。”
武狂風冷哼一聲,端起剛剛喝了一口那杯酒,站起身來:“文都青,你是沒聽見我的話嗎?說!”
文都青頓時神色一苦,看向了其餘家族的子弟,那些家族的公子都嘻嘻哈哈地笑着,沒有一個想要開口。很明顯,他們對於觸怒武狂風毫無興趣,對於聽聽文都青不堪回首的往事倒是興趣十足。
“操你們所有人的媽!就知道指望不上你們!”
再一次被這些家族弟子在關鍵時刻坑一把,文都青心中簡直罵翻了天。
但是他也知道不能罵出聲,只能在心中暗罵一番這些混賬東西,嘴脣囁嚅幾下。
武狂風面色不善地端着酒杯:“快說!”
文都青乾巴巴地說道:“那時候我和一個叫囂人屠的惡賊打鬥,他出手幫了我,我就邀請他去文府……”
“嘖嘖……”武狂風端着酒杯坐下去,“你也真是個賤人,還有臉指責厲同?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算不上救命恩人,就是小小地幫了一下忙……”
武狂風冷笑:“又不說實話了?”
文都青無奈,只好說道:“那一下只能說碰巧在關鍵時候,他並沒有能夠對囂人屠形成傷害。”
武狂風盯着他:“你小子還真是夠無恥的,別人救了你,你小子還挑三揀四,人家不出手,你可就死翹翹了,還有機會在這裡跟我吹牛?”
文都青臉色尷尬,看了看周圍,其餘家族公子毫無例外地面帶笑意,很高興聽到冀州府最天才的公子還有這種醜事。
文都青再一次在心中問候了這幫公子的母親之後,武狂風又問道:“既然你請他去文府,說明你也有點好心,那你們又是如何鬧翻的?”
文都青低聲道:“我想讓他在我家做個護衛……”
武狂風怔住了,張大了口,過了片刻才說出一句髒話:“我艹,你他媽真讓開了眼界……把恩人請回家裡,居然讓他給你當奴才?”
文都青辯解道:“我看他修爲低下……”
“那就幫他提升修爲作爲報恩。”武狂風說道。
“他孤身一人,生活想必也不是太好。”文都青又道。
武狂風繼續說道:“那就給他良妻美妾,給他金銀財寶。對於你們文家來說這並不算太難吧?”
文都青啞口無言。
武狂風冷冷看了他一眼:“我本來呢,還希望能從你嘴裡聽到一點不同的消息,想要知道知道厲同的往事,沒想到倒是看到了你這個冀州府的天才公子的不堪模樣……罷了,正好也要結束遊歷了,今日就離了你們那骯髒不堪的文府吧。”
“竟然妄圖把恩人當做奴才用,你們文府傳到你這一輩,算是完了。”
文都青臉色煞白:“武公子……這……這並非我的本意!厲同那人心高氣傲,一言不合便就此離開,而且頗爲陰險……”
“夠了!”武狂風不耐煩地喝道,“他心高氣傲有他自己心高氣傲的原因,你又算得上什麼東西,也配對他指指點點?!”
一名家族公子開口說道:“武公子且息怒,文府在冀州府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家族,就算偶爾有些不妥,也不至於就此結束。”
武狂風淡淡問道:“你聽說過厲同的事情嗎?”
那名家族公子輕聲道:“的確聽說過,丹霞派偶爾有消息傳出,前一段時間的消息說他後天五層之時擊敗了後天八層的謝一水,靠着偷襲擊敗了後天九層的謝一山,是百年不遇的刀法奇才,戰力極強。”
“呵呵,偷襲?他用得着偷襲?”武狂風淡淡說道,“謝一山在他刀下走不過十招。”
文都青和在座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什麼?!”
丹霞第一公子謝一山在厲同的刀下竟然走不過十招?
這未免太荒謬了吧?畢竟一個是後天五層一個是後天九層啊!
“武公子,他僅僅是後天五層……這樣說是不是太不可思議了?”
“他已經後天六層了。”武狂風說着話,指了指自己:“我剛從丹霞派過來,敗在了他手下,兵器被他奪走了。”
“嘶——!”
“嘶——!”
滿屋子倒抽冷氣的聲音,文都青渾身一抖,直接將自己面前的酒壺打碎在地,頓時整個屋內都是濃郁的酒味。
武狂風,也敗給他了?
怎麼可能!
武狂風究竟有多強,他們都是親身體會過的!
而厲同,不過是後天六層!
“懷疑我說的話?”武狂風不悅地問道。
文都青等人連忙搖頭,連道不敢。
“明白他究竟是怎樣的天才了吧?這樣的天才,難道不足以自高自傲嗎?他和你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的未來,也不是你們這些人可以揣測的!”武狂風冷冷說道。
文都青依舊目瞪口呆,難以相信自己親耳聽到的事實。
武狂風望着他們這麼呆若木雞的模樣,不由地有些想笑。他一貫想笑便笑,便立刻笑出了聲來:“哈哈哈哈,你們先不要急着吃驚,我剛剛怎麼說來着?文家完了……現在你們想想,得罪了這樣一個潛力無窮的天才,只要再過十年,這天才成長到什麼地步?文家是不是完了?”
文都青頓時呆了,頭腦發懵——不會吧?不是吧?文府竟會因爲這件事而面臨存亡危機?
其餘家族公子面面相覷,互相傳遞着眼色,神色都變的有些詭異起來。
武狂風看着文都青這模樣,心中不由暗暗冷笑:“厲同啊厲同,我可給你找了個好朋友,接下來半年,你可安生不了了,而半年後,晉級先天高手的我會親手斬殺你這個天才!”
樓內一片詭異的平靜,樓外鑼鼓喧天,人聲鼎沸。
北門的方向,有人高聲喊叫:“新娘子來嘍!”
“快看大紅花轎!”
喜慶的婚事,依舊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