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之下,趙穎被一個偷襲的殺手給控制住了。玄元宗一向習慣於在行動前,制定下週密的計劃,把所有的可能性都給考慮進去。但顯然今天的情況屬於少有的脫離掌控,只能選擇這樣的方式擺脫困境。
“放開法王大人,我給她留一具全屍!”
蒙面殺手一開口,趙山河就聽出來根本不是兗州的口音。他只是想拖延時間罷了,可爲什麼要稱呼這個僧侶爲“法王”呢?看來還不能讓僧侶輕易的死掉。
趙山河把僧侶的魂魄從肉體中剝離出來,吸附囚禁在破龍棍上。那股龐大的元力只有僧侶魂魄才能感受到,完全無法抵抗!
“給我上……”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周圍的殺手們正要趁着趙山河投鼠忌器的工夫,一擁而上之時,卻看到控制住趙穎的蒙面殺手就像是被煮熟的麪條,軟綿綿地歪在一邊。
這是怎麼回事?
“小十!愣着幹什麼!”元神歸位的趙山河毫不畏懼,一棍子把距離他最近的殺手打了個**四射,厲聲把呆在原地的趙廣喊醒。
一方的部署被徹底打亂,另一方卻要拼命。局勢很快就往趙山河這邊倒了過來,咆哮的趙廣彷彿是殺神再世,偃月刀在他手中如臂指使,發揮出了乾坤刀決所有的威勢!
趙穎同樣不甘其後。從小到大,沒人敢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剛纔的屈辱化成了無盡的戰意,雖然不知道殺手爲什麼突然死了,但肯定是趙山河救了自己。她在心底裡不得不承認他比自己強,但好勝心極重的她,更不願意讓自己成爲別人的累贅。
“撤!”
當殺手們只剩下了最後兩個人的時候,他們終於發現今天失策的極其嚴重,立馬分頭逃開!
想走?趙山河知道殺手們的修爲普遍在二階武師,可他並非不能戰勝,向趙廣遞了個眼色便徑直衝到兩人跟前,止住他們的退路。
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兩個殺手也不得不拿出活命的底牌。用牙在袖口邊上一咬,一粒紅色的小丹藥就被嚥下肚子,短暫的幾息之間,實力居然暴漲了一倍以上!
這肯定是血靈丹的功效!之前在地宮,趙山河對這玩意的印象太深,倆殺手的實力加在一起也差不多相當於趙連志一半的實力了。他不再盲目的硬拼,反而主動拉開間距,做出一副被逼讓路的樣子來。
有機會活命,誰會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殺手只想趕緊逃走,把今天的情況及時彙報上去,並不戀戰,虛晃幾招便奪路而逃!
“嗖嗖……”
破軍箭的聲音就像毒蛇吐信,聲音不大但能置人於死地,狠狠穿透了兩人的胸口,把他們重重地紮在了地上!
不遠處,趙廣手持趙武弓又搭上兩支箭矢,怕他們不死,又補了兩箭,這才慢慢地警戒着走到跟前,關切地問道:“哥,沒事吧?”
“沒事,幹得漂亮!”趙山河沉思了一下,撿起一柄鋼刀,把這十具屍體的首級割了下來,用衣服包裹之後放進了小袋子,“回去後我得跟族長彙報,這十顆腦袋會有大用處!”
兩個女生從未命懸一線地死戰過,戰鬥一結束就開始搖搖欲墜,當看到這麼血腥的場面後,趙穎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上官鈺強忍着沒吐,只是望向趙山河的眼神變得很畏懼。每次跟他接觸後,以爲多瞭解了一些,可實際上卻更加看不透,她心裡直打鼓:這個比自己小一歲的男孩到底是不是人啊?看他這麼熟練的樣子,似乎不是第一次割人首級了?
趙山河很有些後悔,爲什麼不把鄭南峰給帶回族內,沒人比他更瞭解玄元宗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剛剛打掃完戰場,把屍體給掩埋起來,齊世傑就帶着趙振海和鄭南峰飛了過來,看到一地的血跡和坑裡的屍體,肅容道:“有弟子緊急向我彙報說,玄元宗的殺手今天在各個要道截殺你們三族弟子。玄元宗的手筆還真不小,還搞這麼大的陣仗?”
“峰主,那其他人沒什麼事吧?”趙山河擔心族內的其他弟子受到過大傷害,憂心如焚地問道。
齊世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當真以爲我青葉門是泥塑的不成?趙峰主已經在新陽城外 幹掉二十幾個了。他玄元宗敢在我青葉門的地盤大開殺戒,就要有被徹底摧毀的覺悟!”
趙山河一點都不覺得這是在吹牛。對青葉門越瞭解,就越會敬畏。那隱藏的實力強大到近乎深不可測的地步,齊世傑說,爲了解決這次危機,五大峰門的峰主、五個武聖都派了出來。
“齊峰主,今天在山門發生的事情……也有我的不對,還請不要太過責罰魏衍師兄啊。”趙山河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人家主動來幫自己收拾殘局,自己還把他的門下弟子給打傷,似乎有些不地道。
齊世傑壓根就沒當回事:“什麼事情?我不知道!該低調的時候就得低調,該出手的時候也不需要客氣,只要你有那個本事!”
爲了保護他們幾個人的安全,齊世傑主動開口讓趙振海和鄭南峰留在他的身邊。誰也不曉得玄元宗還有沒有後手,會派出什麼實力的強者?實力相差不遠就應該迎頭而上,可要是差的太遠,那就跟找死沒什麼區別了。
“山河師兄,你……以前是不是經常殺人呀?”趙穎已經從身心裡被折服了,以前沒親眼看過趙山河殺人,她一直都很有自信,但現在再也沒有這種想法。
趙山河咧嘴一笑:“你當我是殺人狂啊?這不是沒了辦法麼,你不殺他們,那你就死定了!”
趙穎臉色一紅,繼續問道:“剛纔你是怎麼把挾持我的傢伙幹掉的?”
趙山河呆了呆,當然不會說出自己的秘密:“我曾經學過一招精神攻擊,挺有用的,就是從來沒用過。剛纔的情況太緊張,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管用,只好試試嘍!”
“那萬一不管用怎麼辦?”趙穎臉色頓時煞白,後怕不已地道,“我豈不是就……”
“怎麼會呢,你現在不是安然無恙嘛!”趙山河眨巴了幾下眼睛,決定忽悠幾把,“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保證讓你平安無事的。你也不想想,沒有一定的把握,我敢那麼幹麼?”
“哦,”趙穎還想再說什麼,卻沒有開口,反常地悶頭趕路,再也沒了活蹦亂跳的興致。上官鈺雖然心裡也不平靜,可依然什麼也沒說,忽閃着眼神不時朝趙山河看過去。
之後的路程表面上看平靜了許多,平靜下究竟隱藏着什麼樣的危險,沒人知道。趙山河等人加快了趕路的速度,他隱約覺得,這次的事情不是偶爾爲之,估計玄元宗已經策劃了很久。
難道是公孫家再度勾結了玄元宗?可是按照齊世傑的說法,三族都有人喪命,公孫家總不會害自己的弟子吧?不過那血靈丹的霸道功效,讓趙山河印象太深刻了。兗州能夠獨立煉丹的世家不多,如果不是公孫家提供了丹藥,又怎麼會成爲殺手的標準配備呢?
帶着滿腹疑問,幾個人漸漸地接近了義陽城。就在距離義陽城還剩下幾十裡地的時候,殺手的蹤跡再度出現在深山老林裡。
“左邊二十丈,兩個遊俠兒,應該是玄元宗的人,”趙振海忽然開口提醒道,他和鄭南峰一前一後,把四個年輕人保護在中間,神情十分冷漠,“都是大武師,不是你們能對付的。但他們不打算動手?”
趙山河的實力還不夠探測到這些人,可他忽然有了個奇怪的想法:既然戰鬥的時候元神能夠出竅,那在這種時候也應該能長時間地脫離軀體活動吧?或許可以嘗試下一心多用,控制軀體的基本行動、和掌握元神進行戰鬥。
想到這裡,他腳下趕路的速度不停,元神出竅往左側趙振海說的地方摸了過去。果然是兩個遊俠兒,只不過渾身的氣息隱藏到了最低的程度,不快不慢地吊在他們旁邊,似乎是在監視着他們的行動。
遊俠兒是在千年前就有的產物。當時極少數不願委身於高門大閥、名門大派的一些修煉者,爲了自己心中的理想而行走於修界,行俠仗義打抱不平,自稱“遊俠兒”。
可是經過這麼多年的變化,遊俠兒這個職業完好地保留了下來,行俠仗義見義勇爲的精神卻早就被拋棄,成了獨來獨往的刺客。他們可以爲了金銀、丹藥、兵器或者秘籍,幹掉任何值錢的目標。
但就是因爲這樣,他們越來越受到各個門閥家族乃至門派的青睞,不惜重金禮聘。沒有他們的存在,兩個小家族甚至連一場上規模的血腥爭鬥都打不起來。
由於門閥氏族以及門派掌握了絕大多數的修煉者資源,連年損耗巨大的遊俠兒數量急劇下降,近百年來出現了嚴重的青黃不接的局面。物以稀爲貴,他們接受僱傭的價格也越來越高昂,一般的小家族已經請不起了。
玄元宗到底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怕七個堂主損失了六個,竟然還能通過大批僱傭遊俠兒來彌補。這些都是平日裡趙連志敘說的常識,在趙山河看來,反而更加說明玄元宗難以爲繼。
只有兩個遊俠兒,是不是可以幹上一票?
趙山河好戰的眼神望向了趙振海。趙振海微微一愣,又望了望鄭南峰,心有靈犀地彎了彎嘴角。
當破龍棍砸在其中一個遊俠兒的腦袋上時,他還在猶豫着是不是先撤回去彙報?或者聯繫其他人幹掉這六個人?
以趙山河元神現在的實力,並不能對大武師構成太大的威脅,但製造一些麻煩還是沒問題的。遊俠兒知道着了對方的道,不急於報仇反而放慢了腳步,擔心過早刺激到目標。
腳步稍微一緩,趙振海和鄭南峰就風馳電掣般飛了過來。兩個遊俠兒對望一眼,同時出手想要退走。趙振海迅速放出武尊頂階的全部氣勢,緊緊逼迫住他們,令他們動彈不得。
不要指望能生擒遊俠兒,他們是出了名的嘴硬,有着十分良好的職業道德,這也是敢於提高價碼的籌碼之一。鄭南峰遊刃有餘地輕鬆解決,一掌在地上拍出個大坑,割下腦袋後把屍體踢了進去,又仔細地掩埋好。
三族已經提前得到了消息,大爲緊張,高手盡出,不斷派人在義陽城四周十里範圍內巡邏,很快就有幾個供奉發現了趙山河一行。
“來者可是十長老的弟子?”其中一個供奉客氣地開口道,“還請拿出腰牌!”
非常時期當用非常手段,趙山河自然不會覺得麻煩,順從地遞過腰牌詢問道:“請問我趙家的其他三十個弟子都回來了麼?”
“還沒有,但是十長老已經去接他們了。”那供奉覈實確認無誤後,對他恭敬地說道,“之前有消息傳回來,死了三個,傷了六七個……”
趙山河的表情有些黯然。當初一起出來的三十個兄弟,一小會兒的工夫,就損失了三分之一!可想而知族長的心情有多麼憤怒了!
“你還是快回去吧!聽說族長已經在發飆了,千叮嚀萬囑咐我們一定要親手把你們送進族門的。”供奉讓開道路,擺了個請的手勢。
趙氏族堂,趙雲飛黑着臉,身邊的茶水涼了又熱、熱了又涼,他卻一口都喝不進去。三張老趙博已經近乎爆發的邊緣:“族長啊,這件事情肯定跟公孫家有關係!咱們不能再忍了!反正上官家已經站在咱們這邊,您就下令吧!我就不相信,憑藉兩家合作的實力,滅不了他一個小小的公孫家!”
“三長老你消消氣,哪有這麼簡單?”六長老趙彬拉住了他,“你這晃來晃去的我眼睛都花了……還是等小傢伙們都平安回來再說吧!”
正說着,下人來報說趙山河一行已經先期到達。趙雲飛蹭地一下站了起來:“趕快讓他們進來!”
趙山河一走進族堂,就發現十幾雙眼睛生生盯着自己,令他全身不舒服。對衆人行禮之後,也不多言,從小袋子裡拿出一大堆首級,趙雲飛目眶欲裂,指着首級道:“……能確認是玄元宗的人嗎?”
“十個殺手、兩個遊俠兒,都在這兒了。”趙山河這纔開口道,“多虧了青葉門及時出手,不然恐怕弟子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