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態度這麼堅決,趙連志只好罷休,但隨即黑着臉對趙山河道:“有兩個武尊貼身保護,你是不是覺得高枕無憂了?是不是覺得可以不用再那麼努力了?是不是覺得這天下沒人殺得了你了?”
趙山河悚然而驚,繼而冷汗直流。這段日子確實太過順遂了,以至於他從思想上都有些放鬆,修爲一直停留在武師一階,聽到趙連志點破這層,羞愧不已。
“哼,”趙連志冷哼一聲,武聖初階的氣勢猛然爆發出來,令趙山河無法呼吸,“從明天開始,你的訓練加倍!要記住,誰也靠不住,只有不斷提升的修爲才能靠得住!你弟弟也是一樣,你們兩個分開修煉!”
青葉門弟子一般情況下的修煉日程,是白天鍛鍊武技,晚上冥想鍛鍊修爲。但趙山河在白天的時候要武技和修爲一塊煉,晚上還得修煉元神。
因爲趙連志本身也是個修元者。他有一本殘本的修元秘籍,雖然遠遠比不上魂天變,不過至少沒有魂天變要求那麼苛刻,所以他已經是魂士的級別了。
趙山河的悲慘生活並沒有結束,反而剛剛開始。而且由峰主親自指導的消息傳出之後,衆人看他的眼神也很不對勁。大家在青葉門這麼多年,憑什麼你一個剛入門的弟子,就能得到峰主指導?
看到每天他都被趙連志折磨的體無完膚,多少也讓大家的心情舒服了一點:這就對了嘛,既然享受那麼高的待遇,就要付出雙倍的代價!
“擋、躲!退!”
在峰主獨立的修練場上,趙連志和趙振海分別操控着死士俑,從不同角度攻擊着趙山河。十字戟那恐怖的黑色戟尖,無數次地差點把他的小命給帶走。
“啪!”
躲過了戟尖,卻沒躲過十字戟尾部,一記橫掃把他重重地擊飛出老遠!趙山河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吐出胸中的悶血,地上立刻暗紅一片。他搖搖欲墜地站起身,更加握緊了破龍棍,不服輸的逼視着越靠越近的死士俑。
四具死士俑彷彿是四具收命的閻王爺,永不停歇、永不會累,趙山河已經快到臨界點了。他已經無路可退,十字戟在視線裡也越來越明顯——
猛地往地上一趴,一個驢打滾,姿勢雖然很不好看,卻很快脫離了險境。
趙連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還真沒這麼認真地操練過弟子,也真沒見過這麼狼狽的捱打。對趙振海使了個眼色,趙振海馬上放棄控制死士俑,親身飛到了場上。
在不能動用元神的情況下,趙山河已經把修爲提升到最高、維持了不知道多久,始終處於捱打的境地。死士俑似乎是修煉者的天敵,它們不怕威壓、不會疼痛、不會累、不會受傷——相對於趙山河的實力而言。
“呀!”
再一次撥開幾把十字戟,趙山河的靈力徹底耗盡,體力和精力也到了極限,瘋狂地貼近一具死士俑,一腳把他踹開幾丈遠,拄着破龍棍堅持不讓自己倒下。卻又看到趙振海撲了過來!
媽的,拼了!
趙山河顧不得內視枯竭的丹田,緊盯着他捉摸不定的路線,盡力壓榨出哪怕一點點的靈力,灌注到破龍棍上,瞅準那劈來的眉尖刀,全力甩了出去!
“時間到!今天不錯,能撐一個時辰!”趙連志非常滿意。兩個多月以來,他一直都想試探出這個小傢伙的極限究竟在哪裡。作爲一個一階武師,趙山河的靈力和經驗已經足以對付三四個相同實力的武師,不落下風還能反敗爲勝。
終於撐到了時間。趙山河還是苦苦等着,待最後一炷香燃盡,望着兩個老變態走向趙廣,開心地倒在了場上:小破孩,讓你嘲笑老子,馬上就該你倒黴了!
等到晚上醒來,也不管是什麼時辰,趙山河盤膝而坐開始修煉起魂天變。如今的他對於掌控三魂合一吸收自然元力,已經非常熟稔,儘管更加痛苦。
第二鏡第二層馬上就要突破,他卻找不到突破的途徑。上一次的能突破是因爲吸收了四個武尊的魂魄,可是這並不是正確的方法。
趙連志告訴他,如果僅僅依靠吸收活人魂魄的話,早晚有一天會完蛋。而且趙連志也親眼見過一個修元者,在吞噬了一頭妖獸的元神後,瞬間爆炸。從元神到肉體被徹底毀滅。
但那突破的關卡,究竟在哪裡呢?
趙山河忽然想起了那副畫卷。山間的蜿蜒曲徑,漸漸地出現在腳下,不刻意地控制元神,任由元力在其中流動。彷彿是在一個氣球裡灌滿了水,只需要一個小小的破洞,便能傾瀉而出。
那個小洞終於出現在精魄和英魄之間!
“呼!”
趙山河享受着突破一瞬間帶來的快感,全然沒看到他這小院子的上空,無數自然元力形成一股藍紫色的氣泡,把整個院子籠罩在其中,越聚越濃。
“……到底他修煉的是什麼功法,沒聽說修元秘籍有這麼恐怖的呀!”另一間廂房內,趙連志被驚醒了。沒辦法,龐大的自然元力給他帶來的壓力是空前的,他甚至感覺到許久沒有進階的元神開始興奮起來。
“咦?!”
這股詭異的自然元力反而在不斷地進入趙連志的元神,自行消化起來!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天邊剛剛露出一縷白色,趙連志的狂笑傳了出來。
元神突破了,修爲竟然也突破了!從武尊開始,每一步的提升都會愈發艱難,停留在武聖初階已經十年,如今突破到中階,怎麼能不興奮?要知道就連門主席方圓,從武聖初階到中階也花了整整三十年!
趙山河感受着進階帶來的巨大舒暢,從牀底摸出一塊測量石,自己測了測。
是三階武師,竟然跨越了兩階!他樂得在牀上翻了個跟斗,這下再跟四個死士俑鬥就會輕鬆一些,至少可以多撐一段時間了!元神是武道的基礎,這句修元界的至理名言果然沒說錯。
就好比一個裝水的杯子,原本只能裝那麼多水;當杯子的容積增加之後,能裝的水會更多,也會更厚。武道靈力是水,元神就是杯子。
他蹭地從牀上跳起來,直接衝到趙連志的房間裡:“峰主,我進階了!”
趙連志跟他下過死命令,一年的時間,必須至少進階一層,否則不給假期,也別想休息。如今一年馬上就要過去,他還想着儘快進階然後回家看看呢!
“不錯不錯,兩層啊,不容易!”趙連志笑眯眯地望着他,自己也進階了,心情無比開懷地笑道,“給你們兄弟倆半個月假,時間夠了吧?”
“夠了夠了,多謝峰主!”趙山河虔誠地叩首。趙廣如今也是二階武師了,在那樣變態的環境下,想不進階都不可能。
一年進步一層,若是讓其他來遠峰弟子知曉,怕是要嫉妒的昏過去。多少人一輩子就困在那一層上!趙山河今年才十八歲而已。
帶着趙廣就要走出山門,再度回望,那副畫卷的小徑如同眼前的小路一樣,只是心態卻不一樣了。趙山河知足地背起行囊,擡腿便要往新陽城走去。
“我當是誰呢,這不是趙山河師弟嘛!”負責看守山門的一個弟子酸溜溜地說道,“一年都沒怎麼看見你,峰主給你假期了?”
趙山河衝他笑了笑,算是默認了。可另外一個弟子卻不依不饒地擋在面前,眼珠子都快凸了出來:“老子來了五年,看守山門、進山歷練,貢獻那麼多,還一天假期都沒有!你憑什麼?”
“算了算了!老史,史思敏!別跟他一般見識,人家是峰主眼前的紅人,咱們得罪不起,何必呢……”那弟子表面上是在勸架,話裡話外卻充滿着挑釁。
史思敏的確是被刺激到了。平日裡他們沒少談論這個無比幸運的小師弟,不過一直都沒看到人,漸漸地大家也不太把他當回事,可是今天好不容易看到趙山河,居然有假期。積攢的不平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不遭人妒是庸才。趙山河並未怎麼生氣,只是放下了背上的包裹:“我應該不應該有假期,我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得峰主說了算。你現在攔住我的路,是不是質疑峰主的決定?如果有意見,我建議你直接跟峰主提。”
史思敏一下被憋得說不出來話,憤怒之下拔出了佩刀:“你少拿峰主來壓老子!安琅山你別拉我,小子,今天咱倆比試比試,你要贏了,以後我每次見到你,都對你行弟子禮!你要是輸了,你得從老子褲襠下爬出山門!”
安琅山見他說的這麼狠,上下打量了一眼趙山河,有些心虛地低聲對史思敏道:“還是別太過分的好,他萬一要告訴封住了,那咱倆……”
“不用我哥上,我來!”一年的瘋狂被虐,趙廣並未顯得五大三粗,反而看樣子更加文弱,可誰要因此看輕他,必定會倒大黴,“你們倆一起上吧。我要求不高,輸了就從我褲襠裡爬進山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