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車

轉此大法。輪,救汝旱歲苦。

……

神機日夜運,甘澤高下普。

老農用不知,瞬息了千畝。

……

做個木質的水車還是竹製的筒車呢?

想着山中不遠處的竹林,林易有些猶豫着用竹製的筒車還是木製的水車。乾脆不想了,全部先做個模型再說。

拿着削好的木炭,林易再整潔的木板上開始作草圖,按着比例標記好尺寸。筆墨?紙張?自劉家老爹病逝,這東西也沒幾張了,省着吧。

劉月容不明所以的看了眼院子中的忙碌的三人,又是劈砍柴火又是小刀削木頭的,以爲是瞎胡鬧,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便也不多管。

從巳時到未時,經過一次又一次的修正比例,總算把2個簡易的模型做了出來。

林易望着兩個簡易的模型,看了又看,咧着嘴笑了起來。

“易哥,這真能行?”大牛很是懷疑的問道。

見小牛也一臉疑問的樣子。林易很是不滿的說道:“大牛你去打捅水,試試你們就知道了。”

大牛去打水的間隙,林易叫小牛一起挖了些土,壓實好,又挖了個溝,做成小河的樣子。

待着大牛從村中井口打來水,林易已經將模型固定好。

林易拿着瓢,不斷取水慢慢注入小溝中,待着小水流推動2個小水車,

林易指着木質的小水車介紹道:“看到沒有,只要把水車置於水中,水流衝擊刮板,水車就能動起來,水斗裝水,水就被帶到高出,到頂部的時候,水斗又傾斜下來,

咱們只要做個渡槽,再用劈開的竹子作引,就能把水源源不斷的送到田裡邊去。旁邊那個原理差不多,就不解釋了。”

大牛小牛目不轉睛的看着兩個不斷轉動的小水車,好一會總算看懂了。

見大牛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的光頭,林易有些詫異的摸了摸自己的頭,問道:“咋了?”

大牛嘿嘿笑道:“易哥,你這腦袋咋長的,真想劈開看看。”

小牛:“……”

“滾!”林易佯怒道。

等到劉月容看到小水車也是嘖嘖稱奇,待到解釋完也是淡淡的誇了一句:“不錯”。

林易有些無語的看了看這小妮子,你能不能別裝高冷,多誇幾句又不會少塊肉!

行吧,這事還得找你商量下,你當家你說了算。林易想着,便問道:“我打算把咱們村後山的那塊地都開荒了,你覺得怎麼樣?”

“那往少了說也能開墾五六十畝地,你自己開墾的完?還有這事還得問老村正他們。”劉月容反問道。

“別急啊,院子的菜塊種點平時吃的就成了。咱們跟村正談談,咱們交點錢,就要十畝地,咱們也不種,開荒好就按照下等田的一半租金租給村裡頭。”

劉月容着下等田的一半租金也不多,便不反對,道:“這事你和村正他們談吧,我沒意見。之前玉佩當掉除去藥錢,只有十幾兩銀子了。”

“那成。”見劉月容沒有意見,林易便和大牛小牛開始商量起來。

……

“易哥兒,你讓小牛找老朽可是有事?”剛剛入院子的劉老村正開口問道。

看着身後跟着小牛的老村正,林易趕忙上前迎去:“老村正,咱先進屋,再說。”

攙扶着老村正進屋,喝了口茶的老村正開口道:“易哥兒,有什麼事情說吧。”

“咱們村後山不是有塊荒地麼,我想買十畝,不知道需要多少銀子?”

“你說那塊破地啊,不值錢,若是真要,老朽替村裡頭做主,八兩銀子賣你了。”

老村長感覺不對,又說道:“易哥兒,你這身體還是多將養一陣子的好,可別勞作了。”

“再說了那地取水可不方便,十畝地若是沒有灌溉收成肯定不好的,那地不划算。”

“嘿嘿,您老當真八兩銀子賣我了,那咱可算說好了。”林易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自然當真,還能騙你個小娃子不成。”“可這地着實不好,易哥兒啊,你可想清楚了啊,再考慮考慮。要不老朽給你說下村裡的其他地,還是有比這好的。”

“不考慮了,不考慮了,就這塊地。您老稍等,我去找月容姐拿銀子。”林易說完又吩咐小牛:“去把紙筆拿來。”

劉月容聽林易說老村正來了,便也一同出來,問過好之後便把銀子交於老村正。

“易哥兒啊,你這急性子,那成,既然月容也同意那咱們就直接立個契。”老村正說完便和林易劉家立了契。

兩張地契,劉家五畝,林易五畝。原本劉月容都不想要,奈何林易和老村正說了,便也不矯情同意了。

看着地契,林易呵呵笑着,咱以後也是有地的人了。

“若是沒有其他事,那老頭子我就先回去了。”老村正說完便準備起身離去。

“老村正,您老別急着走啊,我還有事情和你說呢”林易見狀趕忙說道。

“哦,你小子,還有啥事,說吧。”老村正重新坐好開口問道。

“那塊地我們只買十畝,這不還有好幾十畝麼?我想着咱們村好地不是不多麼,剩下的地可以讓村裡頭都開墾起來。”

“那地估摸着,確實還能開個七十來畝,可那破地取水不便,不會有好收成的。村裡大夥可不會跟着你瞎胡鬧。”老村正看着林易笑着說道。

“您老別急啊,咱們到院子去,我給您老看樣好東西。”林易起身攙扶老村正一起往院子去。

……

剛剛聽完林易講解小水車的運作原理,老村正眼見確實如此,興奮的說道:“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林易隨手拿起小水車模型放到老村正手裡。

“你小子輕點,別弄壞了。”老村正小心翼翼接過小水車,如獲至寶,仔細打量起來。

壞就壞唄,大不了再做一個,看您老這激動的心,顫抖的手,要不請我喝杯酒?林易滿不在乎的心想。

“寶貝啊!這是寶貝啊!……”過了好一陣,老村正終於平復了激動的心情,說道:“呵呵,你個小滑頭,怪不得急着立契,這是怕老頭子我反悔啊!”

林易見之前小心思被說出,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

“這東西可是無價之寶啊,老朽可不會反悔!”老村正見林易略帶尷尬便說道。

“那你老看,讓村裡人把那地都開墾了能成不?”

“當然成!”老村正肯定道。

“咱還有件事。”

“你小子事還真多,不過都是好事,老朽我倒是樂得你多點事情,說吧。”老村正此時心中正歡着呢。

“你看我這身子不是還沒養好,這大牛小牛事也多,我們想着等這十畝地開墾完了,按照下等田的一半租金租出去。您看成不?”

“那地老朽以前看過,若是真開墾完至少也是中等田,當真下等田的一半租金租出去?”

“自然是真的。”

“那成,大夥肯定樂意。”

“這事呢,宜早不宜遲,大牛小牛,你們去把咱們村的耆老都請過來,就說老朽有重要的事找他們商量。易哥兒,你再仔細說道說道。”

……

待到劉家村七個耆老都到了,已是酉時,晚霞映天。

林易感嘆着,劉家村還真是適合養老,近百戶人家就有八個耆老,其中竟有一個八十來歲了,還有一個身體不便,自然不便請來。這年頭能活到六七十的可算是長壽之人。

演示一遍過後,林易和老村正坐在院中石板上,看着七個老頭子在地上樂此不疲的一次次試着小水車,口裡嘖嘖稱奇。不知道的還以爲一大把年紀了,童心未泯在玩泥巴。

可惜沒煙啊!要不點根菸,看幾個老人家玩泥巴,真有成就感!林易壞壞的想着。

衆人玩夠‘泥巴’,林易便把諸位老爺子請進屋商量起來。

待着老村正把開墾荒地和林易買地租地的事情一說,衆老自然沒意見,單這開墾出來多的地還有低價租的地,村裡可算是佔了大便宜。

“這木質的,只要木頭選好一些,十分耐用,有刮板動能更好,這竹筒車以竹筒作爲葉輪,製作相對簡單成本更低,不過水流需要湍急一些,當然也能筒車上裝一些木板來解決……”

詳細介紹完後,林易問道:“諸位老爺子們,你們要用哪個?”

好幾位耆老都是聽着雲裡霧裡的,有些不知道取捨。

“咱們也不知道那個好,兩個都做吧!你們誰有不同意見?”老村正大手往桌子一拍,不容置疑的問道。

“成!”“這個好!”“我贊同!”……

林易有些無奈的看着老村正心想,“行吧,您老這叫找耆老商量,合着也就通知下您老的決定。”

見決定後,林易便拿着桌上的茶杯茶壺等舉例着,給各位老爺子們講解具體的實施方案。

“那成,咱們說說具體的,這說是河呢,反倒不如說是小溪差不多,水流有點慢了,可以的話還是把河道弄窄一些,讓水流稍微湍急一些,這樣汲水更快……”

“還有這要是遇到暴雨,說不得會把水車沖走,咱們還得考慮一年到頭的水位高低問題,所以得建結實了。這地在左岸,水車自然在左邊,咱們把右邊的河牀擡高一點,這樣左邊的水流就快一些,汲水更快……”

……

衆耆老聽林易講的頭頭是道,不過多數都是一臉懵逼的樣子。

老村正拍案決定:“好,這事就按照你說的來,村裡頭懂木工的,再多挑些有力氣的,讓大夥明天就跟着你幹,他們家中田裡的活,讓其他人幫着先幹了。”

“甚好!”“不錯!”“就該如此”……

林易:“……”

見衆人商量好,本以爲應該散會了。八十多歲的最年邁的老爺子開口說道:“村正啊!這地在咱們村後山那邊,不去的人也不會知道。老頭子我覺得能瞞着幾年是幾年,大夥兒也少交一份租,也能多些收入貼補家用。”

其他衆人皆是贊同的點着頭。

老村正點頭笑道:“這是自然,二狗那潑皮也不會沒事跑到後山那去。回頭我就讓小根每家每戶都通知下,肯定不會說漏嘴。”

林易見着明目張膽的偷稅漏稅,有些擔憂的問道:“這要是被發現會不會很嚴重?”

老村正解釋道:“不會,就說剛剛開墾的,大不了就補繳點糧就成了。”

林易突然想到,這水車其他地方也許有,也有可能地方不夠重視,朝廷也沒有推廣。

這可是推動地方農業的發展,若是拿去縣衙說不定會有賞賜,便問道:“老村正,諸位老爺子,你看着水車還是挺有用的吧?若是送到縣衙裡頭會不會有賞?”

一個老爺子確是臉色大變,嚴肅的說道:“易哥兒啊,你可別,若是在其他縣我們肯定不反對,說不定封賞還不錯。”

“咱們縣你還是算了,可莫要惹禍上身才好!”又一個老頭子回過神說道。

……

諸位老爺子和村長都是一臉無奈的樣子,林易見說的如此嚴重,心中都有點害怕起來。

最先開口的老爺子望了望院子,見此時並無旁人,便轉頭對着老村正說道:“村正啊,這事還是你給說道說道吧。”

老村正嘆了口氣說道:“行吧,今日之事出我口,入你們耳,可莫要聲張。”

“自然!自然!我們懂!”“絕對不會亂說!”……

此時也就林易大小牛和劉月容四人一臉好奇的側耳等着村正訴說。

“這事易哥兒你不知道,你們可還記得咱們鄰村的關家村關澤田一家?”老村正有些傷感的對劉月容大小牛問道。

“當然記得啊,他們家可是關家村的首富啊!以前在縣城開的酒樓生意可好了,做的菜相當好吃,特別那燒鴨蒸魚的,據說還是獨家秘方所制,關叔以前給我們帶過,有幸吃過。”大牛接着又說道:“不過前不久不是因爲勾結山賊被流放了麼?聽說流放路上病死了。他獨生女最後也上吊自盡了!”

老村正望望四周,小聲說道:“咱們縣城原來有兩家酒樓生意最好,一家是姜縣令婆娘的,也就是姜縣令的,一家就是關澤田的。關家那娃子確實爭氣,出去外面學藝多年,後面自己研究菜譜做出秘方,這酒樓也是一年比一年紅火。”

林易心想,你老近六十歲了,叫聲娃子確實合適。

老村正接着又道:“我們村和關家村沒有啥子土地糾紛的,關係一直都挺好,時常互通有無,有件事也是那邊的村正告訴咱們的。”

“當初咱們縣太爺曾讓人託媒娶關澤田的獨女做妾,那姜縣令都已經四五十的人了,而且都已經有四房小妾。關家自然不願意,雖然拒絕了,但是給姜縣令送了大禮致歉,此事拂了姜縣令的面子,自然也不敢聲張。”

“那後來呢?”大牛有些急切的問道。

“後來嘛,縣裡頭抓到一個山賊,指供關澤田勾結山賊,關澤田就被抓還判了刺配流放。”

“這關澤田的婆娘想去郡城喊冤,結果半路上遇到山賊被殺了。”

“這後面剛大牛也說了,關澤田路上病死,獨生女自盡。”

“哎!”衆老嘆了口氣。老村又低聲說道:“現在這關家的獨家秘方就在姜縣令的酒樓裡。”

此時反應過來的劉月容幾人都是滿臉不可置信!林易卻是嚇得臉色蒼白!這單是貪其錢財就是殺人全家,這水車可算是功勞啊。

還好多嘴問了一句,要不然自己說不定就屁顛屁顛的跑去縣衙領賞,然後莫名其妙的領了盒飯……

“多謝多謝!小子不懂事,多謝各位老爺子指點。”林易心中拔涼拔涼的,趕緊又說道:“小子剛剛說錯話,這水車乃是路過的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人憐憫咱們,幫咱們建的,你們看,是這樣吧?”

“孺子可教!”“正是如此!”……見諸位老爺子點頭贊同,林易總算鬆了口氣。

送走老爺子們,心有餘悸的林易和劉月容幾人頗爲無奈的對視一眼。林易感嘆道“這世道真是人命如草芥啊!縱然有千方萬法能發大財,卻也不敢!……”

“去考功名吧!”劉月容建議道。

“不要,打死不去!”林易堅定的回絕,換來小妮子憤憤不滿,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