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生共死

永安二二年八月十一日

路上一大一小兩倆車,不急不緩的向着北崤關趕去,再有幾天便能抵達北崤關。

關叔駕着馬車在前,車上大小牛正興致勃勃的認真聽着寧紹欽給二人講解那所謂的《孫氏兵法》。

小四趕着驢車跟在後頭,如今混熟了,大夥也都小四小四的叫着。

晝伏宵行經大漠,雲陰月黑風沙惡。哎,此時林易總算體驗了一把,嘴鼻蒙上紗巾,

動了動腦袋,找了個更舒適的地方,枕着自家小媳婦的大腿上繼續躺着。

劉月容紅着小臉,有些不滿,卻也沒有推開林易。

“那小子命真好啊!”林易看了眼前頭馬車上的寧紹欽,很是羨慕的說道。

“嗯……”

寧紹欽,靖州樂平縣人氏,年十八,其母早亡,其父原在北崤關從軍,征戰沙場,立功頗多,已升到了軍侯之職,手底下都有200來號人了。

可惜一次奮勇殺敵,不幸被砍掉一隻胳膊,腿又受了傷,只能退伍回鄉。

其父自覺已成廢人,終日酗酒,不僅把早年軍中賞賜以及退伍金全部花光,原本小有資產的家底亦是敗得一無所有,甚至還借了貸。

此後,有一次其父喝多了,催債之人王虎竟是將其父打得重傷不治。

寧紹欽匆匆爲父親辦理完後事,還穿着麻布喪服,便找王虎尋仇。事後便到縣衙投案自首。

剛上任不久的辛縣令得知前因後果,原本想輕判,寧紹欽卻自請流放崤關,刺配充軍。

辛縣令便也依其所請,判其充軍漠北。

“連臉上都沒給刺字!”想着那英俊的臉,林易心中更憤憤不平了。

當年其父還是軍侯之時,家中可是小有資產,邵欽自小便在私塾讀書。

“大牛小牛都去前頭聽寧紹欽講解兵法,我雖然不懂,不過多聽點總是沒壞處的。要不你也去吧!”

就哪?那本所謂的《孫氏兵法》林易看過一眼,乃是太祖時,大儒孫雅儒所著,辭藻華麗無比,但也僅此而已了,都是馬後炮品評幾句以前的經典戰例,還都是片面之語。

林易心想,若是把這本《孫氏兵法》燒給孫武,也不知道能不能按得住他老的棺材板?

“側耳過來!”林易招了招手示意,悄悄說道:“兵法我有啊!比那本好,那本垃圾不聽也罷。”

說完,林易竟是趁着自己小媳婦不注意,輕咬了下耳朵。

劉月容趕緊擡起頭,一手捂住耳朵,臉紅的轉過頭去,不去看那一臉壞笑的輕浮之人。

“待過了這個坡,前頭不遠便是忻南縣,然後再走幾日便……”

關叔指着前方的小坡介紹道。

“快!快!快!快轉頭,快跑!是匈奴騎兵。”

不用關叔多說,幾人亦是看到遠處的忻南縣城下的匈奴騎兵。

一千多匈奴騎兵竟是繞過北崤關,公然跑到忻南縣城下叫囂……

此時卻不是考慮這些的當口,遠遠便看到那些未來得及的進城之人死在匈奴騎兵的刀下。

小四見關叔直接調轉馬頭時,亦不多想,跟着把驢車往回趕。

忻南城下,有幾個匈奴騎兵瞧見了遠處的林易一行人,看着兩輛車,說不得所得財物還是不錯的,招呼了十幾匈奴騎兵便前去追趕。

如今那顧得了那大黑驢和馱馬吃不吃得消,關叔小四舉起鞭子便是一頓猛抽。

……

運糧路上,長孫德百無聊賴的半躺在最前頭的半載糧草車上。

騎馬?騎了沒幾天的胖子便忍受不住,讓着前頭的糧草車空出位置好讓自己舒舒服服的躺着。

“呦,看見運糧隊不讓路也就罷了,還敢橫衝直撞,朝自己趕來。”

胖子長孫德懶散的對着身邊的王副尉吩咐道:“等下給我攔下了,一人抽上幾鞭子!記得用力點!”

“小的遵……!”

“匈奴騎兵來了!”“匈奴騎兵來了!”“快戒備!”

未等王副尉回完話,便聽到遠處車上傳來的聲音。

胖子一個激靈,起身便把身邊的甲胃套上,邊穿邊喊:“快把我的馬牽來!”

又對着運糧隊下令道:“全軍後撤!快!快!快!”

待到來到運糧隊前,林易一行人總算鬆了口氣,回頭望了望後方的十幾個匈奴騎兵。

十幾個匈奴騎兵面對千來人的運糧隊伍,自是不敢衝擊,徘徊許久,仔細觀察一陣,便調轉馬頭而去。

長孫德鬆了一口氣,見到只有十幾個匈奴騎兵,來了又去,大罵道:“才十幾個匈奴騎兵,瞎咋呼什麼,嚇胖爺一跳。”

寧紹欽看到胖子身上甲胃,便上前回稟道:“校尉大人,前方忻南縣城下有近千匈奴騎兵,如今忻南縣被困,還請校尉大人速速前往救援!”

聽到有一千多人,胖子慌了,心想,當我胖爺我傻啊!讓我前去送死!

“王副尉,你領着運糧隊後撤,我先行一步去後方求援!”胖子說完便要翻身上馬!

衆人:“……”

寧紹欽上前阻止道:“如今匈奴騎兵已在忻南縣西城門外,不若我等繞道速速前往,從東門而入,據城而守!”

“守你MB!要送死你自己去!”林易忍無可忍大罵道,“別聽着二愣子胡說八道!”

胖子吃了一驚,不理會被罵得氣憤不已滿臉通紅的寧紹欽,問道:“這位仁兄所言甚是,不知有何高見?”

“咱們先……後撤,剛剛的十幾個匈奴騎兵徘徊許久,看到運糧隊,肯定回去報信了。咱們邊撤邊說!”

“對,對,對!先撤!”

後撤途中,林易又指着不遠處的“幾”字型河道建議道:“校尉大人,咱們這還押運着糧草,往回跑肯定已經來不及了,你看哪處。”

“咱們在那,將馱馬卸了,以車爲壘,據河而守,這河岸兩側多石子,匈奴騎兵亦無法迂迴至兩側。咱們亦有千人,守住此處還是沒有問題的!”

又怕胖子腦袋一熱,採納寧紹欽建議,林易接着道:“忻南縣據城而守,匈奴騎兵亦無攻城器械,此次繞過北崤關,必定只是劫掠周圍村莊。”

“有理,王副尉便依這位仁兄所言!”胖子說完,又吩咐道:“你等幾人隨我回去請求援軍!”

我去,兩軍還未交戰,你這主將就想着逃跑。胖子可不理會衆人鄙視的眼神,自己小命可是金貴得很!

如今楚國可沒多少養馬之地,胖子身下戰馬雖是好馬,可也算不上寶馬良駒。

林易心中鄙視,又小聲對着胖子說道:“校尉大人,你的馬可不一定跑得過匈奴的馬。”

“嗯?……額!”胖子臉色大變,乾咳兩聲道,“本校尉決定留下來據河而守,與兄弟們並肩作戰,同生共死,你們幾個速去請求援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