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驟雨
舒展的腦袋,假若有緣與那黑黝黝的青磚牆壁親密地接吻,定然會落到一個腦殼破裂,腦漿四濺的下場。
是畢玉及時的出手,讓他失去這樣轟轟烈烈,而又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機會。
就在舒展身體快要接近牆壁的時刻,畢玉象是一隻受到驚嚇而飛舞起來的蝴蝶,不失時機地在那電光火石的一剎那間,輕鬆地抓住了舒展的身體,一個旋卷,將舒展放在地面上。
舒展雖然從來沒有經lì 過這樣的場面,也是嚇得個半死,但是,他的思維和反應,比起一般人來說,確實是靈敏許多。
畢玉將他一放在地面上,他沒有絲毫猶豫地,象狗一樣地爬在地面上,一個緊接着一個地叩着頭,一聲緊一聲地叫喊着饒命。
儘管這些表現在眼下是多餘的舉動,但是,能在分秒之間一氣呵成地,將這些看來還有一定技術含量動作,完成如此淋漓盡致,不得不承認,是他在平時經過反覆演練的結果。
“武藏雄,現在不是殺他的時候,他也不敢違抗我的指令,他的家人還在我的手中。”畢玉說得說得很直白,也很明瞭。
舒展早就聽明白了畢玉的指令,只是,此時畢玉再次說起,給他留下的印象更深刻,接受得也更果duàn 和爽快。不待畢玉的吩咐和交待,急忙接過那包藥物,似幽靈一般溜出了倉庫。
“我們現在開始分頭行動。”畢玉說話之時,朝着站立在倉庫中的人揮了揮手,人們立即集合在畢玉的周圍。
畢玉從身邊諜報員松下惠的手中,拿過一張白蟒山寨地圖,將人員分派到指定的地點。最後對松下惠說道:“馬上給酒井發報,申報他起動第二套方案,武力圍剿白蟒山寨。”
松下惠臉上掠過一幕疑惑的神色,口中沒有將內心的想法說出來。
她認爲,畢玉是在謊報軍情,沒有按照酒井原定的計劃行動。
酒井是要在收編計劃失敗的前提下,才以戰火奪取白蟒山寨。眼前,連白蟒山寨寨主的影子都沒有會見到,是不應該謊報收編計劃的失敗。松下惠就是因此而遲疑,她畢竟是跟隨酒井來到中國,直接聽命於酒井。酒井讓她跟隨畢玉上山,在某種程度上講,也算得上是酒井安插在畢玉身邊,監督畢玉行動的耳目。
“按照我的指示發報!酒井沒有與這些土匪打過交道,根本不清楚土匪的頑固和狡猾。別說與他們談論收編的事情,就是我們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不知是否能活着喘氣。”
畢玉朝着松下惠瞪了一眼,語氣加重了許多。
“酒井大佐一旦追查起來,我怎麼交待?!”松下惠暗中揣着尚方寶劍,在關鍵時刻還是不會讓步的。她原以爲,自己的舉動會引起畢玉的察覺,改變自己獨斷專行的決定,沒有想到給她一個臉面,居然還蹬上了自己的鼻子。因此,松下惠也有些按捺不住,說話的語氣也帶着濃濃的火藥味。
松下惠實在是太不瞭解畢玉的個性了,在軍校中就享有霸王花之稱的畢玉,把不少沒有戰績指揮官根本就不放在眼裡,何況是應該聽命於她的松下惠?
松下惠大不敬的言行,頓時讓她火冒三丈。她跨前一步,沒有半點猶豫地抽了松下惠幾耳光,同時將槍口抵着松下惠的腦門子,惡狠狠地說道:“再敢於遲疑一秒鐘行動,我就打碎你的腦袋。
松下惠嚇得是魂飛魄散,沒有吭聲,更沒有猶豫,轉身走向倉庫角落的一張貨架前,架起發報機,按照畢玉的指令給酒井發報。
畢玉不知是因爲松下惠剛纔的舉動激起她的憤nù ,還是對酒井作出的決定原本存zài 腹誹,氣呼呼地又接着說道:
“戰爭,就是血與火寫成的文字。爲了自己的利益,闖進了別人的家園,就是強盜,有什麼忸怩作態的。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就是最大的贏家,就是強者!”
站在畢玉身邊的人,沒有發出一聲半句的稱讚和反駁,十幾雙眼睛中,也沒有流露出驚訝和興奮的神色。
有些空曠的倉庫內,仍然只有畢玉的聲音在其中飄蕩:“你們都按照我剛纔的吩咐展開行動吧,這裡不能久留。一旦被土匪們發xiàn ,我們就成了甕中之鱉。不論行動成功與否,天黑前,我們在剛纔指定的地點集結。”
畢玉的猜測沒有半點偏差。假若他們遲離開倉庫半個小時,他們真的成了網中之魚!
因爲他們的行蹤早就被山寨的一名土匪發xiàn 了,並且及時向呂飄香報gào 了。
呂飄香得到土匪報gào 的時刻,秋實帶領的人剛好趕到呂飄香那裡。
土匪氣喘吁吁地趕到呂飄香的臥室,看見秋實他們正與呂飄香談得火熱,一時是插不進嘴,也不敢貿然地插嘴。他不知dào 剛纔發xiàn 的那批形跡可疑的人,是不是秋實帶上山的人馬。
秋實掃視了一眼突然間闖進呂飄香臥室,又顯得神色慌張的土匪,頓時停住了話頭,向呂飄香丟了一個眼色。
呂飄香扭轉身,望了一眼身後的土匪,若無其事地問道:“有什麼事情,直說無妨。”
土匪擡起手臂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將自己剛剛發xiàn 的不同尋常的情況述說了一遍。
“那是一個閒置的倉庫,是不是哪些弟兄又偷偷地進入到那裡賭錢去了?”
土匪的情報並沒有引起呂飄香的警惕。在山寨,閒得無聊的土匪,就是好的賭錢這一口,況且,在那個倉庫裡賭錢的事情,也不是發生第一次了。
“呂寨主,看來我們的判斷沒有錯,日本人已經行動了,我敢斷定,進入到倉庫內的那批人,就是日寇的特工,或是日寇的先遣分隊。”
秋實暗地裡大吃一驚,也暗地裡感到一陣子慶幸,不是洪流當機立斷,命令他們火速趕往白蟒山寨,真的讓日寇調虎離山的陰謀得逞了。
“他們是日寇?他們是怎麼混入進了山寨?山寨的門樓上沒有傳來發xiàn 敵情報gào ,更沒有發射號炮?”
呂飄香嘴裡雖然接連不斷地提出着疑問,但是,自己已經離開了座位,急忙從牆壁上取下了武器。
“山寨中是有不少身手了得的兄弟,但是,從這位兄弟剛纔的陳述中,我們不難看出,進入到倉庫內的人,個個行動敏捷,況且,還有兩位姑娘。其中一位姑娘背上揹着一個帶有支架的箱子,那就是發報機。這足以說明,他們就是日寇。”
秋實在說話的同時,向李玉剛他們使出了眼色,發出了行動的暗號。
“集合隊伍,包圍倉庫。他姐姐的個疤子!這些小日本也是活膩了,想找死,老子讓他們死個痛快!”呂飄香向身邊的土匪發出作戰的命令。
“慢!呂寨主,不要打草驚蛇。他們目前不知dào 自己的行蹤已經被我們發xiàn ,況且已經在我們的控zhì 之中,消滅他們是很容易的事情。我們必須留下幾個活口,查明他們行動的目的。”
呂飄香沉默了片刻,揮手製止住準bèi 離去的土匪的行動,與秋實商量了一番,按照秋實的意頭,陪同着秋實帶領的同志們一起,悄悄地來到了那間倉庫。
李玉剛和幾名同志順着倉庫的牆根,溜到倉庫周圍的窗口下,呂飄香帶領幾名土匪潛伏在倉庫左右的制高點上,槍口瞄準着倉庫的屋頂。
秋實環視了一眼四周,一揮右臂,身邊的四名同志同時衝向倉庫的大門,四條有力的大腿,不約而同地踹向門板。
門板象是疾風中的樹葉,飛騰而入,掀起一股塵浪。
“不許去,舉起手來!”跟隨秋實發出的叫喊聲響遏行雲。
秋實他們龍騰虎躍一般跳進倉庫,五支槍口分別指向倉庫的不同方位。
倉庫裡的情形,出乎秋實他們的意料之外:空曠的倉庫裡,空無一人。只有地面上雜亂的腳印,和幾個菸蒂,證明剛纔土匪情報的屬實。
“他們到哪裡去了?!”從外面走進倉庫內的呂飄香,速度很快地在倉庫裡轉動了一圈,用腳踩着一個菸蒂問道。
“他們肯定分散潛入進山寨。情況十分緊急,我們目前仍不清楚他們的動向和動機,只有立即展開搜捕,防止意wài 情況的發生。”
秋實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和應對方案向呂飄香作了簡短的陳述,一邊吩咐李玉剛帶領同志們和土匪,按照他的計劃展開搜捕。一邊與呂飄香風風火火地趕到向天笑的住處。
秋實是要將這個突發的敵情向向天笑報gào ,同時,將支隊的意向傳達給他,讓他在危機四伏的時刻,作出明智的選擇,配合自己的行動,粉碎日寇的陰謀。
秋實當然不會想到,向天笑此時正在興致勃勃地品嚐着,舒展送給他的注下了藥物的雪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