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虎口
王鐵暗地一驚,雙眼盯着來人的同時,步子行進得更快。王鐵既不能看清來人的面目,但是,他能斷定,來人並沒有發現他們。
火狐顯然也看見了眼前突然出現的情況,暗地裡驚出一身冷汗。他不敢有絲毫的遲疑,也難以考慮隨後將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急忙奔跑到圍牆下,手腳利索地將繩索的一端系在秋實的腰間,用手抖動着繩索,向圍牆外的李玉剛發出了接應的信號。
翻越過圍牆的繩索,頓時繃緊,並且速度極快地向圍牆的頂部上升。火狐伸手抓着繩索,兩腿交換着點擊着圍牆的牆面,搶先飛躍到了圍牆的頂部。
火狐剛要伸手抓着秋實身體的時候,秋實的肩膀撞在覆蓋圍牆頂部的瓦片上,兩片瓦片跌落在地面上。擔心發生的事情,偏偏在這結骨眼上發生了。
不是在這樣死寂的深夜,這點聲響,是不會引起一般人的注意,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又遇上了非同一般的人,當然就讓火狐和王鐵他們行蹤敗露了。
已經趕到審訊室門口的特工,發現洞開的門口時,心中就涌起疑團,正在這個時候,又傳來了瓦片擊碎的聲響。他不用過多地思考,也能斷定出眼前已經發生了什麼情況。他在扭轉身子的同時,手中的槍,就朝着聲響發出的方向連續地射出了幾槍。
秋實此時是沒有能力躲避過沖向他而來的子彈,火狐剛剛抓着秋實,雖然有所防範,但是,沒有想到特工在一轉身之時就開槍出擊了,頓時,自己也成爲特工射擊的目標。不是王鐵機警並且動作迅速,別說是秋實難逃一死,就是火狐也會落到非死即傷的地步。
王鐵在看見特工右手伸向後背的動作時,手中的槍搶先在一秒鐘前開了火,同時,身子飛越起來,擋住飛向秋實的彈雨。
特工肩膀上中了一顆子彈,卻沒有太多的慌亂,手中槍支依然對着秋實和火狐開了幾槍。雖然,有幾顆子彈射在圍牆的牆壁上,但是,仍然有兩顆子彈擊中了飛躍而起的王鐵的胸脯。
王鐵剛抓着圍牆邊緣的手頓時放開,身子墜落在地。與此同時,火狐已經將秋實拉上了圍牆,一手將秋實丟下圍牆,一手朝着特工連開了兩槍。
特工顧此失彼,確實不想迎接火狐的子彈,可是更沒有機會能躲避過火狐的子彈。在王鐵跌落在地的同時,特工手中的槍脫手飛出,身子極不甘心地在場地挺了幾挺,最終還是倒了下去。
這時,不遠處的營地裡沸騰起來,在一陣子的叫喊聲中,一個個的窗口閃亮出燈火,一簇簇的士兵,衣帽不整地提着槍支衝出營地。
警笛在鳴叫,探照燈的光柱同時投向圍牆前的場地,場地上頓時如同白晝一般的光亮。士兵們在探照燈光輝的引導下,潮水樣地涌向圍牆前的場地,密集的彈雨向圍牆上傾泄。
火狐心如刀絞,朝着士兵們射出了一陣子的子彈,望了一眼成大字形仰躺在地的王鐵,用力地甩了一下腦袋,從呼嘯的彈雨中飛下了圍牆。
火狐飄落在街道邊的三輪車邊,坐在三輪車前的李玉剛,兩腳踩在三輪車的踏板上,扭頭望着圍牆的上方,半天沒有踩動三輪車,急急地問道:“王鐵同志怎麼還沒有出來?!”
火狐張開巴掌捂住自己的雙眼,聲音有些哽咽地說道:“他犧牲了,趕快離開這裡。我們已經犧牲了一名同志,再不能因爲這件事情,而讓啓明星同志暴露了。她是我們潛伏在赤水城日寇高層領導內的唯一的同志,你是取用緊急聯絡暗號與她聯繫的?”
李玉剛發泄解恨般地蹬着三輪車,氣呼呼地說道:“她現在應該在南城門前的巷子口等着我們。”
李玉剛只說出這句話,再也沒有吭聲。儘管他很相信火狐,但是,對於火狐堅定要營救秋實的決定,他開始就存在想法,而今,爲了營救一個國民黨的特工,而犧牲了王鐵,更是激起了他的憤慨和不滿。
假若在火狐將秋實從圍牆上丟下來之前,李玉剛得知了王鐵犧牲消息,也許,他不會騰空接着秋實的。
李玉剛此時還不清楚,秋實是火狐的親侄子,也不清楚秋實的底細,不然,他也不會將內心中的不滿的情緒,表現得如此地直白。
火狐很理解李玉剛的心情,想說出的話語最終也沒有說出來。他也感覺到自己這次行動,不僅有些獨斷專行,而且,在某種程度上講,確有出於私心的嫌疑。
李玉剛一口氣蹬着三輪車來到了南城門前的巷子前。也不出李玉剛所料,一輛黑色的轎車已經停在巷子的出口旁邊。這時,正衝着三輪車閃動着燈光。
李玉剛跳下了三輪車,火狐抱着秋實衝向轎車邊。轎車的車門迅速地打開,一位穿着旗袍的姑娘從轎車裡跳了下來,打開轎車的後備廂,幫助着火狐將秋實放進後備廂內。
“啓明星同志,是我擅自取用了緊急聯絡暗號,通知你配合這次行動,我會向組織上申請處分的。在這樣的深夜,我們想將受傷的人帶出赤水城,沒有你的幫助,肯定是功敗垂成。”火狐鑽進車內的第一句話,就是這麼說。
火狐是第一次與代號爲啓明星的地下黨同志見面,也是在來榕城執行這次任務時,組織上才向他告訴了啓明星的大概資料,和與啓明星聯絡的兩套聯絡暗語。剛纔讓李玉剛去辦理的事情,就是去租賃三輪車和聯絡啓明星,護送他們離開赤水城。
啓明星是地下黨潛伏在赤水城,日寇上層領導內部的特工。她目前的公開身份,是渡邊的機要秘書。
“營救自己的同志,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假若我知道了這個情報,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我也會想方設法地去營救。營救出了自己的同志,說明我們又在日寇面前打了一次勝仗。”啓明星熟練地駕駛着轎車,語氣歡暢地說道。
就在這時,一陣震天地動地的轟響,從轎車對面的方向傳來,幾束燈光左右不定地晃盪,很快地聚集在南城門前。五六輛摩托車載着持槍的日寇官兵,堵住了南城門的門口。
伴隨着一陣子剌耳的剎車聲,摩托車在原地抖了幾抖,持槍的日寇士兵紛紛跳下了摩托車,如臨大敵地平舉起槍支,對準着緩緩向前行駛過來的黑色轎車。
火狐和李玉剛同時拔出了槍支,作好了戰鬥的準備。
“收起槍支,不要輕舉妄動。”
啓明星減緩了車速,一邊向火狐和李玉剛說,一邊若無其事地將轎車開往南城門前。
兩束手電的光柱照耀在轎車前的玻璃窗上,一名日寇士兵站在道路的中間,用力地揮舞着雙臂,口中發出停車的叫喊。
啓明星停下了車,卻沒有按照士兵的口令走下車。雙手抓着方向盤,臉上顯露出慍怒的神色。
啓明星的舉動,讓站立在前面的日寇感到有些意外。一名士官將手電的光柱移向轎車前的牌照上,晃了幾晃,馬上就奔跑了過來。站立在轎車的旁邊,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當士官看清坐在車內的三人時,頓時又打開了手中的手電,照耀着火狐他們,心中頓時泛起了疑團,語氣也強硬起來:“證件!你們是什麼人?此時出城幹什麼?你們不清楚剛纔有亂黨偷襲了審訊室,救出了他們的同黨嗎?!”
啓明星臉上露出鄙夷不屑的神色,沒有吭聲,有些傲慢地掏出證件,目不斜視地將證件從窗口中遞了出去。
士官舉着手電,看一眼證件上的照片,望一眼啓明星相貌,反覆幾次的打量後,遞過證件的同時,又將手電光照了照火狐和李玉剛。兇巴巴地問道:“你們的證件?!”
火狐與李玉剛裝出掏證件的樣子,伸手抓住了剛剛別在腰間的槍支。
“他們是我的堂兄,是來赤水城向我轉告家父病危的消息!”啓明星知道火狐他們準備幹什麼,因此,搶着說道。
“怎麼會是如此地湊巧,偏偏在這個時候要趕着出城?!誰能證明你所說出的話語是真實的?”日寇士官氣焰仍然十分囂張。在他看清轎車上的牌照時,心裡的確膽怯了一陣子,但是,看清車內坐着的都是中國人時,膽子突然變粗了。
“渡邊聯隊長清楚。沒有他的批准,我敢於駕駛他的車輛嗎?”啓明星聲音也提高了許多。
士官沉默了一會兒,片刻後,又高聲叫嚷道:“特殊時期,就有特殊的措施,他們拿不出證件,就得讓他們下來接受檢查!我也是奉命行事。既然你是渡邊聯隊長的機要秘書,不會阻擾我執行任務吧,這也是例行公事。”
火狐和李玉剛頓時不知所措,握住槍支的掌心溼轆轆的,一時不知是不是該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