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63章 安全藏身地
正月下旬,夜國北部的天氣依舊寒冷,風雪交加。尤其是夜國皇都錦城,很難得有不下雪的時候。
要麼是白天的時候,下着柳絮般的小雪,紛紛揚揚的似春日裡的濛濛小雨,要麼就是整晚的狂風暴雪,第二天清晨雪停了,地上,房屋上,樹上,堆滿厚厚的冰雪,爲出行帶來極大的不方便。
小雪是情致,呼啦啦的大雪就很讓人頭疼了,站在外面得半眯着眼,一不留神雪花就吹進了眼睛裡,酸酸澀澀的疼。不但如此,可見度還很低,讓人只想呆在暖融融的屋子裡,倒真是哪裡也去不了。
說也奇怪,自打那鬧得滿城風雨,人心惶惶的元宵晚宴之後,這雪下得有趣兒了。
白天陽光明媚,照得人暖洋洋的,不禁有些昏昏欲睡,一到了晚上就伴着猛烈的寒風,漫天都飛舞着鵝毛般的大雪,並且密度極大,能見度更是侷限於前方一兩米的距離。
索性,冬日裡本來就冷,大多數人也都在白天出行忙碌,晚上誰都喜歡窩在暖烘烘的被窩裡,沒幾個情願深更半夜的冒着寒風大雪外出的。
即便是如同敗家之犬一樣的伯昌候南榮昌,哪怕被夜皇下旨全國通輯,猶如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他也不喜歡躲在黑暗裡,而是站在明亮的日光下。
“主上,您該喝藥了。”
茂密的叢林深處,不時能聽到積雪從高高的樹梢墜落的聲響,或青翠,或形同枯木般的大樹,無一例外都披上了一件以白雪爲底的外衣,四周都是白茫茫的。
林間的雪地裡,踩滿了腳印,略微泛着白的太陽高懸在天空之中,透過斑駁的樹影,仰着頭看得並不真切,卻能感覺到它所帶來的溫度。
很暖,真的很暖,能夠驅散寒氣,溫暖整個人。
陽光下,地面上的冰雪在悄然融化,泛着清透的水光,彷彿還着朦朧的色彩。
“咳咳、、、、”南榮昌面色陰沉,神情疲憊,雙眼佈滿駭人的血絲,一手捂住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明知不可小瞧夜絕塵的本事,結果他還是小瞧了他,以至於一敗塗地,狼狽的逃躥至此。
那天晚上,他本就被夜絕塵打成重傷,受了極爲嚴重的內傷,眼看着就要死在夜絕塵的手裡,卻不想張秀琴會拼死救下他,讓他得了一線生機。
而那個陪伴了他大半輩子的女人,最後竟是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
他很憤怒,他很不甘心,卻也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耐心的思考,精心的籌謀,不允許自己衝動莽撞的行事,只因那有可能帶來的後果,是他萬萬不能再承受的。
夜絕塵,伊心染,這對夫妻他發誓,一個都不會放過。
在他尚不曾發現家族秘密的時候,南榮昌是真心愛着妻子張秀琴的,兩人的感情一直很好,還生下了女兒南榮淺語。雖說那時候,他的身邊就已經有了妾室,但他對張秀琴的心卻是從未變過。
後來,他發現了家族歷代傳承下來的秘密,知道了子嗣對他將來發展的重要性,他的心態開始變了。
他依然跟張秀琴纏綿,但她的肚子不爭氣,慢慢的他便對她失去了信心,開始不斷的納妾,有時候候府中稍瞧得上眼的丫鬟,他也扔上牀玩弄,就盼着能多個一男半女。
結果,換來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正妻懷不上孩子,就連那麼多的妾室也懷不上孩子,漸漸的南榮昌也死心了。
然而,也正因爲如此,他的心態也就越發的偏激,人也變得越來越陰邪,每天帶着不同的面具,遊走在衆人之間,表面上謙卑懦弱,暗地裡血腥嗜殺。
“主上,回去喝藥吧。”
“目前,皇城裡有何動靜?”劇烈的咳嗽之後,讓得南榮昌的嗓音沙啞得厲害,吐出來的字都破了音似的,很是有些刺耳。
他站在小院裡,眺望着錦城的方向,在那裡他幾乎失去了多年來隱藏佈署的一切。
饒是不甘心又能怎樣,他是不會輕易被打敗的,失去的他會一一親手翻倍的奪回來。
妻子張秀琴的仇,還等着他去報,他又怎能讓夜絕塵跟伊心染活得太逍遙。
既然夜絕塵讓他承受了失妻之痛,那他便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就算殺不了伊心染,也要重傷她,讓他知道知道,他南榮昌不是好惹的。
哪怕是同歸於盡,他也斷然不會便宜了他。
“回主上的話,皇城堅守得很是嚴密,咱們的人混不進去,也只能在城外打聽一些消息。”
而且,打聽回來的那些消息是真還是假,尚且都不能確定。畢竟,對手不一樣,哪怕他們都是刀尖上舔血過生活的人,也不得不多留一個心眼,以防萬一。
若能活着,誰會想死。
“四個城門現在是由誰在看守。”以往,東南西北四大城門,皆是由兵部出身的將領看守,直接受命於夜皇。
然,經他一事,看守城門的將領只怕全都重新換了人,也難怪他的人再混不進去。
四城門,其中西南兩門曾經都掌握在他的手裡,看守的將領亦是他的人,南榮昌腦子轉得不比任何人慢,夜絕塵在前往伯昌候府準備緝拿他的時候,就已經下令將四城門也同時接收。
他能成功的從城裡逃到城外,還得多虧了他以前埋下的暗哨,否則縱使他長了翅膀,也很難在夜絕塵那般嚴密的監控下,帶着重傷成功的逃出城。
這些年,他不聲不響的在朝中埋下了很多他的人,如今,只怕也全都被夜絕塵一一清理了個乾淨。
夜絕塵是個難尋的對手,不然,他對他的感情,也就不會那麼矛盾,那麼複雜。
他只恨,那樣一個風采無雙,驚才絕豔之人,爲何不是他的兒子,爲何要與他站在對立面。很多時候,之於夜絕塵,心底總是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回主上的話,東門由二皇子看守,南門由三皇子看守,西門由四皇子看守,北門由五皇子看守,全都是夜皇的兒子,咱們根本無從下手。”
“他們可有限制百姓出入城?”
“沒有。”
“既然如此,明天找幾個不會武功的女人混進城,然後去人多的地方打探城中的情況。”
“是。”
夜皇的七個兒子,個個武功都不弱,哪怕是七皇子夜悅辰都不能小覷,那小子以前不怎麼樣,可自打跟着伊心染學習箭術之後,腦子似乎也都變得好使了。
有那四個皇子親自堅守城門,他的人想混進去,可能性幾乎爲零。
他們不曾限制普通百姓出入城,但對於那些會武功的人卻是會格外的關注,如此他便讓不會武功的混進去,甚至讓女人混進去,必定能讓他們鬆於防範。
滴答!
滴答!
耳畔響起水滴的聲音,南榮昌伸出手,正好接住那從樹梢上滴落下來的水滴,用力的一握。
水滴,頓時化爲蒸汽徹底的消散在他的掌心。
殺妻之仇,他非報不可。
縱使,代價是同歸於盡,那又如何。
以他如今這殘敗之軀,若能多拉幾個墊背的一同下地獄,他求之不得。
“以夜絕塵的個性,他不會保持沉默,定然會主動出擊,可有關於他的消息。”
“回主上的話,屬下在城外只聽說,戰王妃生辰當天,夜皇在宮中設宴,沒有宴請皇室宗親,也沒有宴請文武百官,只有帝后跟戰王的幾個兄長參加,但卻舉辦得異常的隆重,該有的所有儀式一個都沒少。”
“以夜皇對她的寵愛,這並不讓本主覺得意外。”
伊心染的出現,擊敗了他的女兒南榮淺語,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夜絕塵就已經察覺到了些什麼。
只是當時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發生,讓得他一時沒抽出時間,一拖就拖到了他佈下那連環計。
否則,如何能解釋,夜絕塵在那麼短的時間就查到他那麼多的事情。
除非,從很早的時候,他就對他起了疑心,有派人出去專門的調查他。
“屬下還打聽到一個消息,但不確定是真還是假。”
“說。”南榮昌轉身朝着林間的木屋走去,一步一步踩得很用力,在雪地裡留下一連串的腳印。
他跟夜絕塵比拼內力,消耗太大又反被夜絕塵所傷,導致內傷極重,想要徹底的恢復,至少需靜養兩三月之久。
只可惜,他最沒有的便是時間。
血月城城主東方霧還未離開,他是在等夜絕塵跟伊心染,而夜絕塵若是不把他連根拔掉,又怎能安心去血月城。
因此,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他必須讓自己儘快的好起來,強大起來,否則就要淪爲魚肉,任他擺佈。
伊心染生辰已過,夜絕塵便有了大把的時間專門對付他,這個臨時的藏身之處,也不能呆太久,早晚都會被他找到。
這片樹林其實就在雁不歸的旁邊,而雁不歸地底下幽冥堂的地宮被夜絕塵查抄之後,並沒有徹底的廢棄掉,而是被夜絕塵利用了起來。
南榮昌之所以選擇雁不歸旁邊的樹林作爲藏身之地,也是基於考慮到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個因素。
現在的他,根本沒有能力與夜絕塵硬拼,只能選擇隱忍,躲避,再伺機而動。
“說是戰王妃生辰當天晚上,戰王在晚宴之後就帶着戰王妃離開,至今尚未回到宮中,夜皇跟太子的人都正在找他們。”
“消息如何得來的。”
“從百姓口中聽來的,都說是戰王太過於疼愛戰王妃,不喜歡有別人打擾,要跟戰王妃單獨過一個特別的生辰。”
戰王夜絕塵獨寵戰王妃一人,在夜國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只怕是整個飄渺大陸的人都知道。
要說,夜絕塵帶着伊心染離開至今未歸,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就怕這個消息是有人故意傳出來的。
目的不外乎就爲了引他們主動上鉤,自投羅網。
“戰王府那邊可有消息?”南榮昌略微一捉磨就知道自家手下在擔憂什麼,他的心裡同樣有那樣的懷疑。
不怕別的,就怕這是夜絕塵故意佈下的一個陷阱,就等着他自己送上門去。
其實,南榮昌這次是真的想多了,某王這幾天都只顧着跟某王妃纏纏綿綿滾牀單,哪兒還記得他是哪根草。
要說這是一個專門爲了他佈下的局,倒也的確是真的。
只是布這個局的人,不是夜絕塵,而是夜修傑故意吩咐人散播出去的罷了。
“戰王跟戰王妃並不在府中。”
戰王的府邸真不愧是戰王的府邸,各種防守真不是一般的嚴密,他們的人根本不敢靠近得太近,稍不留神就會暴露。
想要將眼線神馬的安插進戰王府,那就更是天方夜譚了。
“傳本主令,傳所有在外面的人都召集回來,聽候指示。”
“屬下明白。”
“把藥端上來吧。”
“是。”
原本這樹林中住着一戶獵戶,南榮昌帶着殘餘的那一部分勢力逃到這裡的時候,就將那獵戶給殺了,然後在林中佈置一番,便安心住了下來。
他一直都以爲自己做事不留痕跡,怎知關鍵時刻處處被夜絕塵拿捏住,伯昌候府暗道中整整一千暗衛,盡數折於伊心染之後。
散佈在皇城四個方向的隱密勢力也被夜絕塵掌握了線索,佈置一番之後,直接就讓二皇子等人一鍋給端了。
他又氣又惱又怒,但那些人全都死了,只有少部分的人逃脫,還未能與他會合就也被盡數斬殺,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顯然,夜絕塵也是知道從那些人口中問不出關於他的任何情報,也就沒想過要留下那些人的性命。
直接下令,一個不留。
多年籌謀,一朝散盡,兩方面的打擊,讓得他傷上加傷,越發的不甘心,只想瘋狂的報復。
“繼續尋找大小姐的下落,行事要小心謹慎,知道嗎?”
“是。”
“讓你們尋找的那些藥材,有着落了嗎?”
雖然夜絕塵將他在皇城中埋下的勢力幾乎肅清了三分之二,但仍就有他不知曉的,現如今他的身邊也只有這一部分人了。
其他那些如同暗棋一樣埋在其他的勢力,暫時他還不能調動,不然他只會死得更快。
意欲與高手過招,他自當做足萬全的準備。
“主上需要的那些藥材都很是名貴,從其他大城鎮買回來會多耽擱幾天。”
“嗯,你先下去忙吧。”
“是。”
端起木桌上,冒着熱氣的,黑乎乎散發着刺鼻味道藥,南榮昌皺着眉頭一飲而盡,本就陰沉的臉色越發的難得,眼中凝聚的殺氣也越發的濃烈。
欺他之人,都等着,他會捲土重來的。
隨手將藥碗扔到地上,南榮昌走到簡易的牀邊,連鞋都不脫就盤膝坐下,閉上雙眼,雙手結成奇異的結印,開始運功調養自己的內傷。
時間悄然流逝,天色也漸漸的暗了下去,南榮昌一直處於打座狀態未曾醒來,守在外面的人也不敢冒然出聲打擾他。
就怕一個小心碰怒了他,會性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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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樓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天空中又飄起零星的小雪,紛紛揚揚的,好似夜的精靈。
繁華的街道上,行人漸漸減少,偶有幾個走在路上的行人也是微彎着身子,死死的裹緊身上的衣服,雙手捂着嘴,不住的吹着熱氣溫暖自己冰冷的手掌,加快腳步往家裡趕。
此時此刻,燈火通明的酒樓裡還是非常熱鬧的,不少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喝着香淳的暖好的酒,品着色香味俱全的佳餚,天高海闊的閒聊着。
當軒轅思澈披着黑色的披風,着一襲月白色的錦袍出現時,不由得引起一聲聲驚歎。
他的五官本就生得精緻,氣質更是出塵,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不免被他所吸引。
“少主。”掌櫃看到軒轅思澈立馬放下手中的活兒,小跑到他的身邊恭敬的行了一禮。
天下第一樓是軒轅世家的產業,軒轅思澈的身份也根本就用不着隱藏,掌櫃說話也不用顧忌什麼。
“到樓上雅間談。”
“是。”
目不斜視的邁開步子,軒轅思澈無視各種目光,優雅的上了樓。掌櫃叫來幾個小二吩咐幾句,拿了賬薄快步跟上。
以軒轅思澈的家勢背景,想要嫁給他的女人,多的不說,至少也得從軒轅府排到城門外繞上兩圈了。
只可惜,縱有百家女子,愣是沒有能入得了人家眼的,不知暗碎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他近段時間有何舉動?”
“東方城主這段時間沒有離開過自己的房間,就連飯菜都是送到房間中去的。”
軒轅思澈翻看賬薄的手指一頓,又道:“他身邊的那兩個人呢?”
“那個黑衣好像受了傷,一直都呆在房中靜養,青衣倒是外出過幾次。”
“嗯。”
不多時,擺放在軒轅思澈跟前的賬薄就已經被他翻看完,雅間內陷入有些壓抑的寂靜,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吩咐下去,讓我們的人不要靠他們太近。”東方霧的武功深不可測,黑衣青衣的武功比起他手下的人都要強上一線,靠得太近純粹就是找死。
對方既然對他們沒有惡意,軒轅思澈做事也不能太絕,總是要留有退路的。
“少主放心,屬下省得。”
扣!扣!扣!
敲門聲響起,掌櫃一怔,擡頭看向劍眉微蹙的軒轅思澈,沒有動作。
半晌,纔出聲問道:“誰?”
“軒轅公子,我家城主想請您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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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得少一些,明天蕁要去醫院做檢查,可能要一整天,晚上會趕着把明天的一章碼出來,字數可能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