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71章 南國四皇子☆萬更
猶如一股狂風襲捲而過,隨着那一聲比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那圍住夜月渺主僕倆的七八人,竟是直接被凌空掀翻了出去,身體不受控制的倒飛數米之後,突然身體失重重重的砸在冰冷堅硬的地上,臉色瞬間慘白,捂着胸口吐出大口大口的血。
“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對小爺出手。”穿着藏青色袍子的男人壓在一個粗布青衣男人的肚子上,臉色慘白如紙,疼得額上冷汗直冒,心裡也就越是壓着一把火。
一手死死的壓住胸口,那裡翻江倒海的,火辣辣的疼得厲害。綠豆大的雙眼如同惡狼般死瞪着那突然擋在夜月渺主僕兩人前面的黑衣男人,猛然間對上黑衣男人那雙冷血無情,充滿殺氣的眸子時,身體一陣哆嗦,雙腿發軟。
即使面對氣勢凌厲的黑衣男人,他也怕得要命,可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偏執的想要找回場子。
要是今日就這麼放過眼前這三人,以後他還怎麼在這街面上混。不行,哪怕把事情鬧大,他也不能放他們三人離開。
陰沉着一張滿是橫肉的臉,吐出一句他自認爲非常有氣勢的話,然後扯到痛疼難受的胸口,頗爲狼狽的又吐出一大口血,那暗紅色的血水裡,更是混着兩顆森白的牙齒,頓時讓他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擡起頭瞪着面無表情的黑衣男人。
“公、、、公子,你能不能先下、、、下下來、、、”他這家奴才真是好生可憐,沒有被那黑衣人給打死,也會被他背上的主子給壓死。
“沒有的東西,廢物,混賬東西、、、、”眯着綠豆眼,垂眸掃了眼被他壓在身下的奴才,怒吼道:“能給小爺做墊背,那是你的福氣,別人想還想不來呢?”
苦不堪言的家奴訕笑着訥訥的點頭,連聲道:“公子說得對,能給公子墊背是奴才前世修來的福氣,呵呵。”
拜託,這種福氣,打死他,他都不想要啊?
靠,你丫的要是再不從我背上下來,我這條小命就要丟在這裡了。
“哼。”滿眼不屑的冷哼一聲,緊接着又是一聲尖嘯的怒吼,“沒死就給小爺全都爬起來。”
吼完,本就慘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說話聲音太大扯到胸口,又是疼得他面部一陣扭曲,連腰都直不起來。
“愣着做什麼,過來扶小爺起來。”伸出手,沒好氣的瞪着從地上爬起來的六七個家奴,“都TmD動作快點兒。”
mD,這頓打,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
“公子,那個黑衣人太厲害,要不咱們先回吧。”小心翼翼的扶着綠豆眼男人,爬起來的幾個家奴圍在他的身邊,懼怕的瞥了一眼對面一動也不動的黑衣人身上。
長眼睛的人都知道,憑他們這點兒三腳貓的功夫,想要在那黑衣人手裡找回場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是不想自取其辱的話,還是夾着尾巴逃吧。
“是啊,公子咱們回去多叫些人來,一定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服服貼貼的。”
“公子,走、、、、、”
幾個家奴你一言,我一語,壓根就沒注意到,聽完他們說的話之後,綠豆眼男人的臉色有多難看。
於是,最後開口的那個家奴很不幸的被綠豆眼男人,狠狠的煽了一巴掌。力道之大,只見那家奴嘴角立馬流出鮮血來。
“一羣廢物,小爺養你們有什麼用。”要他灰溜溜的夾着尾巴逃走,做不到。
管他這個黑衣男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壞了他的事情不說,竟敢出手打他,若是不好好教訓他一頓,他以後還怎麼在這條街上稱王稱霸。
“小姐,你沒受傷吧。”連翹拉着夜月渺的衣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細細的檢查一番,方纔拍着胸口鬆了一口氣。
不敢想象,要是公主殿下受了傷,出了事,她就算有一百條命,那也不夠賠的。
“我沒事。”搖了搖頭,夜月渺安撫似的拍了拍連翹的手背。清冷的眸光掠過擋在她前面的黑衣人,然後直接越過他,看向街對面的醉香樓。
最後停留在三樓一個敞開着窗戶,卻沒有人的房間,清澈的鳳眸帶着幾許疑惑,柳眉微蹙,隨即搖了搖頭。
不知道是她看錯了,還是感覺錯了。
在她要發信號叫侍衛,黑衣人出現之前的那一剎那,她感覺到那個窗口的位置,分明就有人在注視着她。
“好敏銳的洞察力。”待夜月渺將視線收回之後,那無人的窗口,墨袍男人再度出現在那裡,低喃出聲。
若非他躲得快,還真會與她來個四目相對。
“小姐,你真的沒事嗎?”連翹皺着眉頭,她都叫了好幾聲,都不回答她一下,哪像沒有事的模樣。
“真沒事,放心吧,傻丫頭。”即便沒有這個黑衣人,對面那羣混蛋也動不了她。
她帶出來的侍衛,可不是宮中普通的侍衛。從父皇給她那塊能隨意進出皇宮的令牌後,同時也撥了一隊訓練有素的侍衛給她。
當然,這件事情,除了她知,便只有夜皇知道。
否則,她擁有一支秘密侍衛隊伍的消息在宮中傳開,只怕會給她引來不小的麻煩。
畢竟,她雖貴爲公主,但也不能擁有過多的特權。夜國祖制,唯有封王離宮的親王,才能獨立的培養屬於自己的三千暗衛,公主是沒有這種權利的。
“小姐沒事就好。”拍着胸口,深吸一口氣,連翹的視線總算是落在了擋在她們前面的黑衣人身上,顫着聲道:“多謝大俠出手相救。”
前面的黑衣男人,腰間帶着一把長劍,氣息冷冽就跟那些行走江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俠一樣。因此,連翹並不覺得她這話哪裡有錯,反而覺得特別的有道理。
夜月渺聞言,憋着笑,將連翹拉到身後,眸色一冷掃向對面叫囂的綠豆男,冷聲道:“天子腳下,強搶民女,看來你後臺很硬,普通老百姓既然動不了你,本小姐倒也不介意替天行道一下。”
夜國江山,可容不得綠豆男這麼一粒老鼠屎來搞破壞。
既然,撞到她的槍口上,夜月渺也不怕麻煩,定要好好的查個清楚。不然,指不定這錦城裡,還有多少良家婦女要受他的迫害。
“看什麼看,都給小爺滾開。”耳中滿是圍觀百姓指指點點的聲音,聽得綠豆眼男人極其的不耐煩。
平日裡,這些人見了他,就跟見了貓的老鼠似的,有多遠就躲多遠。今個兒,這是要翻天了不成,竟然敢指着他的鼻子說三道四。
mD,這更肯定了綠豆眼男人要找回場子的決心,不然以後他都沒臉再出來混。雖說夜月渺舉手投足間都透着優雅的尊貴氣質,衣着光鮮亮麗,無非也就是個富家千金,想要跟他鬥,只怕還差些火候。
她若真是錦城裡那些堪比皇親國戚的貴族千金,出門怎麼也不可能只帶一個丫鬟在身邊伺候,怎麼着都會有護衛跟在身邊保護。
前思後想,綠豆眼男人盯着夜月渺,像是下了某種決定。
這個女人,他就不相信他動不了。
“小爺最是憐香惜玉了,只要你乖乖跟着小爺回府,小爺便不計較你的無禮了。”如此美人兒,棄之太可惜,綠豆眼男人滿眼淫光的緊盯着夜月渺豐盈的胸口,語氣下流。“小爺不管你是誰,在這個地面兒上,別招惹小爺,不然有你好看的。”
摞下狠話,綠豆眼朝着一個家奴使了個眼色,讓他快些跑回去,多叫些人手來。
管他武功有多厲害,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十個打不過,他就叫上一百個人來,一人一拳也要讓他狠吃一些苦頭。
“放肆,你那狗眼長天上去了不成,再看仔細把你狗眼給挖了。”連翹跳出來,將夜月渺死死的擋在身後,指着綠豆眼男人就開罵。“你個不要臉的狗東西,我家小姐可不是你能看的,低下你那狗頭。”
在宮裡,誰要是敢用那樣的眼神盯着夜月渺瞧,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再不滾,死。”
不待綠豆眼男人回話,從出現到現在都沒有開口說話的黑衣男人,滿是凌厲殺氣的聲音突兀的響起,絲絲冰冷的氣息襲上心間,有種掉進冰窟窿裡的窒息感。
主子給他的命令,是趕走這些人。
但他的耐心已經快要被這羣不自死活的人消耗殆盡,再不離開,他不介意大開殺戒。
要不是考慮到這裡是夜國,鬧出人命會很麻煩,這些人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你、、、、、”顫抖着手指向黑衣人的鼻子,綠豆眼男人艱難的嚥了咽口水,他一點兒也不懷疑他這句話的真實性。
要是他再嘴硬不離開,或許他的腦袋跟脖子就要分家了。
“好重的殺氣。”夜月渺眉頭蹙得更緊了幾分,雲袖中的雙手微屈,面色瞬間凝重了起來。
這樣的殺氣,她只在冷冽跟冷毅的身上感受過。換句話說,這個突然出手相助她的黑衣人,武功與冷冽冷毅幾乎是不相上下的。
冷冽跟冷毅平時跟在夜絕塵的身邊,會將自己身上的殺氣收斂乾淨,很少顯露出來。然而,這個黑衣男人,渾身那種從死人堆裡歷練出來的凌厲殺氣,壓根就丁點兒沒收。
稍微膽小的人,別說跟他過招,單就是在這股凌厲的殺氣面前,雙腿都會發軟,對他心生畏懼。
“你們給小爺等着,回頭再收拾你們。”雙腿軟得站都站不穩,綠豆眼男人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扶着他的家奴身上,臨走前都不忘再摞下狠話,挽回那已經丟到太平洋去的臉面。
可憐那些家奴,一個個也是雙腿軟得厲害,連看也不看那個黑衣人一眼,強忍住內心的恐懼不說,還要扶着這個死要面子活死罪的主子,生怕黑衣男人反悔,動動手指頭就取了他的性命。
要是有得選擇,他們一定果斷的丟下綠豆眼男人,自己逃命去。
想象是完美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他們要是有膽丟下主子自己逃跑,回去等待他們的也是重罰,能不能保證性命很難說。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公子咱們回去叫了人,立馬就來收拾他們。”所以,現在什麼也別說了,逃命要緊。
“走。”
視線從狼狽逃跑的一羣人身上收回來,再次落到黑衣人的背上,夜月渺聲若清泉,柔聲道:“多謝。”
她不知道這個黑衣男人是誰,更不知道他出手相救於她,究竟只是路見不平出手相助一番,還是另人別的目的。因此,夜月渺的態度,既不親切也不疏離。
其中的分寸,她拿捏得恰到好處。
“舉手之勞。”黑衣男人聲音如同他的人一樣,冷冽的,簡潔的,沒有過多的言語。
“不知兄臺尊姓大名,小女子也好請家父好好感謝兄臺一番。”夜月渺美豔的臉上掛着大方得體的微笑,無關乎於她的情緒,但也令人挑不出什麼毛病。
“江湖草莽之人,不勞姑娘記掛於心。”黑衣男人擡頭看了夜月渺一眼,眸光微閃,隨後轉身大步離去,眨眼便容入熙熙攘攘的人羣裡,不見了他的蹤影。
夜月渺孩子氣的撇了撇嘴,你要真的只是江湖草莽之人,那纔有鬼。
“小姐,那人都已經走遠了,咱們現在去哪裡?還要去僱馬車,去戰王府嗎?”連翹扯了扯夜月渺的衣袖,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天都暗了下來,這個時候出了城,萬一再遇上點兒什麼麻煩,到時可真就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想想那樣的境地,她就覺得可怕。
所以,還是回宮好。
“不去了。”擺了擺手,戰王府隨時都可以去,有件事情卻必須立馬就處理,不然她這顆心安不下來。
她倒要看看,那個該死的男人,後臺有多厚,竟然敢在錦城做出這等事情來。
十大世家盛會就快要展開,來來往往錦城的人,會比往常暴增數倍之多。這種欺男霸女的事情要是傳出去,豈非是讓別人瞧夜國的笑話,作爲夜國公主,怎能允許這種事情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發生。
不管那人的後臺是誰,非狠扒了那些人幾層皮不可。
“那咱們回宮吧,呵呵。”
“先不回宮。”
“啊,那咱們要去哪兒啊?”剛高興一小會兒,立馬就被夜月渺潑了一盆冷水,連翹頓時滿臉的哀怨。
“先去一個地方,然後再回宮。”夜月渺拍了拍連翹的腦袋,被她的表情逗得展顏一笑,鳳眸再次望向醉香樓三樓的那個房間,她明明感覺到的,怎麼會什麼人也沒有。
算了,如果真的有人,不管那人有什麼目的,如果是衝着她來的,那就肯定還會再次出現。
現在想太多,除了自尋煩惱,也於事無補。
“主子,她的身份不簡單。”
醉香樓,三樓臨窗的貴賓房裡,黑衣侍衛的聲音恭敬的響起,略少了幾分冷意。
“查一查她的身份。”墨袍男子從窗邊踱步走到房間中央,輕掀袍子坐到凳子上,沉聲道:“聽她的口音,應該是錦城人,先看看她是否是軒轅,司徒,南榮,歐陽四大世家的人,然後再往夜國皇室調查。”
如果說,夜月渺第一次往這個房間看,是巧合。那麼她第二次往這個房間看,那就不是巧合了。
那說明,她是真的感覺到他在關注她,她纔會往這裡看過來。
很有意思,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女人,有着如此敏銳的洞察力,當真讓他有些吃驚。
“屬下明白。”
“去吧。”
“是,屬下告退。”
、、、、、、、、、、、、
翌日,金燦燦的陽光灑滿大地,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別提有多舒服了。冬日的太陽不似夏日的太陽那麼曬人,柔柔的,軟軟的,就像羽毛般輕輕的撫在人身上,讓人貪戀它的溫度。
不管外面的天氣是寒冷也好,溫暖也罷,萱月閣裡都是溫暖如春,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寒冷。
呆在萱月閣,就感覺不到是在過冬天。
“良辰美景。”睜着睡眼惺鬆的眼睛,伊心染整個人都縮在溫暖的被窩裡,只露出一個小腦袋在外面。醒來好一會兒了,她就這麼眯着眼兒,盯着牀頂,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身邊的位置早已經沒了人,溫度卻是沒有消失,依舊暖洋洋的。
自打上次在宮中,伊心染早上被冷醒,要求夜絕塵不許比她早起之後,某男就想了一個辦法,讓伊心染即便在他起牀之後,也不會感覺到冷的辦法。
冬日裡,暖手的手爐是必不可少之物。爲了不讓伊心染覺得冷,這柔軟的大牀上,可是放了不少的手爐,隨時都保持着適宜的溫度,讓她有一個溫暖舒式的被窩,方便她睡到自然。
在夜絕塵三令五申的嚴格要求下,就算是發生天大的事情,也不許吵醒熟睡中的伊心染,否則嚴懲。
“王妃。”
原本,她們六個丫鬟應該站在門外等待伊心染醒來,然後伺候她梳洗用餐的。但是,伊心染說外面天太冷,嚴禁她們大冬天的站在門外等她睡醒。按照她的要求,她們六個丫鬟都是呆在隔壁的房間裡,等伊心染喊她們的時候,再進入房間伺候她梳洗即可。
“先給我倒杯水。”早上起牀,特別口渴。
伊心染喜歡賴牀,哪怕早就醒了過來,她也會賴上十來分鐘的牀,然後纔會慢吞吞的起牀。
這個習慣從小就養成了,想改都改不掉。
其實她命挺好的,以前,她是千金小姐,不愁吃穿,家裡還有傭人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哪怕她賴一天的牀,也沒人敢說她一句不是。現在,她是尊貴的戰王妃,同樣吃穿不愁,有丫鬟全天候的伺候她。
王府裡除了夜絕塵,就屬她最大,她要賴牀更沒人管她。
“王妃慢點兒喝。”趁着良辰倒水給伊心染喝的時候,美景已經打開衣櫃,開始挑選衣裳。
她們已經伺候過伊心染一段時間,對後者的喜好也有所瞭解,倒沒有詢問她要穿什麼衣服,而是可以自己搭配妥當,要是伊心染不喜歡穿這套,自然會要求她們換別的。
可若是伊心染覺得喜歡,當然也就不必再換其他的。
“美景,衣服選套普通不扎眼的,咱們今天到錦城逛逛。”
“是,王妃。”美景笑笑,把捧在手裡繡着鳳凰的衣裳又放了回去,重新挑了一套款式新穎,但樣式簡單素雅的。
繡鳳的衣裳,那可不是普通老百姓敢穿的。
真要穿着這麼一身衣服出去,指不定嚇傻多少人呢?
在良辰美景兩人一番忙碌下,伊心染很快就梳洗乾淨,穿戴整齊的坐到凳子上。雪芷孤霜端着早膳走了進來,一一擺放在伊心染的跟前,笑着說道:“王妃,請慢用。”
“你們兩個丫頭敢打趣我,看來今個兒出門,不帶你們去了。”
雪芷一愣,聽到能出去,立馬苦着一張小臉,可憐兮兮的道:“王妃,我錯了,帶我們出去吧。”
“哼。”
“好王妃,你就帶着我們吧。”
“你們吃了沒?”喝着燕窩粥,吃着桂花糕,伊心染不禁感慨道:這小日子真是忒舒心了。
“我們都吃過了。”
從良辰開始,一直掃到書畫的身上,看着這六個貌美如花的丫頭,伊心染笑道:“等我吃飽,今個兒帶你們到錦城好好逛逛。”
這六個丫頭從她離開到現在,再也沒有進過錦城,帶她們去錦城逛逛,也算是散散心。雖說距離過年還有一段時日,不過也不妨礙提前買些年貨回來放在府裡。
“王妃真好,我們好長時間沒有逛過街了。”雪芷笑嘻嘻的道。
“知道我好就行。”喝完最後一口粥,伊心染似想到什麼,猛然擡起頭盯着六個丫鬟的臉,白嫩嫩的手指輕抵着下巴,柔聲道:“哎,我家的丫頭們都長得貌美如花,一個個跟天仙似的,帶出去可別被賊掂記了。”
要說,伊心染這六個丫鬟,還真個個都算得上是美人兒。
六個丫鬟,性格各異,容貌也是各有千秋,比起那些大家閨秀來,也絲毫不會遜色。當然,若是相比較的對象是伊心染的話,那又另當別論。
“王妃,你說什麼呢?”
一句略些有些痞氣的話,直把六個丫鬟弄得哭笑不得,她們要是天仙,王妃那都得是女神了。
“你們家王妃我,說的可是事實。”認真的點了點頭,伊心染正經八百的道:“想跟着我出去可以,現在都回房間去,把自己給弄醜點兒,不然就不能玩得痛快了。”
六個丫鬟面面相覷,看着伊心染那種經過刻意掩飾的容貌,認命的拉聳着腦袋退出房間。
她們都不是笨蛋,很明白這世間以貌取人的人太多,要是王妃相貌平平的出去,而她們這些個做丫鬟的,在外形上比王妃還要出色,肯定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化妝修飾一下,非常有必要。
“孫嬤嬤,進來說話。”伊心染倒是沒有她那幾個丫鬟想的那麼多,她知道孫嬤嬤在外面等着要見她,方纔將那幾個丫鬟給支開。
“老奴給王妃請安。”
“孫嬤嬤,你以後再這樣,可別怪我不理你。”粉脣微抿,伊心染對這種見面就要下跪行禮的規矩,很是不感冒。
“王妃別生氣,嬤嬤只是好長時間沒有好好看看王妃,一時間忍不住才行了一個大禮的。”
“下不爲例。”
孫嬤嬤點頭,笑道:“下不爲例。”
“你不來找我,我也有事要找你去辦。”住進這新的戰王府之後,夜絕塵就將戰王府的明裡暗裡的產業都交到了她的手上,讓她看着打理。
理由是,她是戰王府的當家主母,這些不交到她的手中,那要交到誰的手中。
看着那夜絕塵那龐大的產業,伊心染只覺得頭疼,她可不想她的後半輩子,都給賬本聯繫在一起。
於是,她就耍賴不幹。
結果,夜絕塵也不理她,由着她耍賴。
反正,那龐大的家業,他都已經交給了她。至於,以後是虧還是盈,他就做起甩手掌櫃,不管了。
夜絕塵倒是瀟灑了,伊心染就苦逼了。
“王妃有事儘管吩咐,老奴定會盡全力辦妥。”唯愛經典是伊心染的第一份產業,孫嬤嬤所做的,不過就是暗中找了店鋪,再盯着裝修了一番。
可是,當每個月唯愛經典的盈利交到孫嬤嬤手中時,她都不由得心肝顫了顫。要是長此以往下去,光是靠着唯愛經典,九公主殿下就能擁有一筆非常可觀的財錢。
更別說,如今唯愛經典的名氣異常的響亮,甚至已經在飄渺大陸傳遍了。除了夜國之外,還可以在其他三國開唯愛經典的分店。如此一來,除了財力之外,九公主殿下更藉着唯愛經典收集各國的情報,簡直就是一個雙收之計。
四皇子殿下若是此事,必定會很欣慰的。
只是,一想到戰王夜絕塵,孫嬤嬤又滿心的爲難。這也是她,每次看到伊心染,那複雜眼神的來源。
“這次離開錦城,也遊覽了不少的地方,唯愛經典是我的第一份產業,待時機一到,我還想建立第二份產業。”
孫嬤嬤眸光一亮,擡起頭望着伊心染,張了張嘴,沒說話。
“這第二份產業是什麼,我還在規劃之中,不過唯愛經典的分店倒是可以多開幾家,嬤嬤再留意一下,錦城周邊等地,要是有合適的地方,就告訴我一聲。”
“是,王妃。”
“我要說的就這些,嬤嬤來找我,現在輪到嬤嬤說了。”
“王妃,這是你離開之後,唯愛經典的賬本。”孫嬤嬤從懷裡拿出兩個賬本,恭敬的放到桌上,欲言又止的望着伊心染,很快又收回目光。
清澈的眸子掃了眼擺在桌上的賬上,伊心染看着孫嬤嬤,眯了眯眼,道:“嬤嬤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我可不喜歡。”
最近,她覺得孫嬤嬤看她的眼神很古怪,讓她有些莫名其妙。
雖說孫嬤嬤眼神古怪,可是伊心染知道,她對她沒有什麼惡意,不然搞不好她會抓住孫嬤嬤細細的盤問一頓。
“公主殿下想南國嗎?”
南國?
伊心染擡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孫嬤嬤,後者已經年過半百,雙鬢的頭髮已經花白,臉上有着歲月所遺留下的道道痕跡。
就這樣望着孫嬤嬤,心裡有些酸酸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來。
她不是南國人,所以從一開始,她就不會想念什麼南國。可孫嬤嬤不一樣,她是南國人,若非是陪嫁跟着她一同來到夜國。興許,直到老死她都會在南國。
可是現在,也許直到死,孫嬤嬤都再也回不到南國,回不到她的家鄉。
除了孫嬤嬤,還有雪芷跟孤霜,她們都是南國人,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們會不會很想念自己的家鄉呢?
伊心染不是她們,所以她體會不到她們那種情感。她只知道,對南國她沒有什麼可依戀的,但卻忽略了她們對南國的思念。
“嬤嬤想南國麼?”好半晌,伊心染才張着有些乾澀的嘴,啞着聲道。
“那公主殿下想四皇子殿下嗎?”孫嬤嬤沒有回答伊心染的話,緊盯着伊心染那雙晶亮的水眸,期待某個答案。
其實,活了大輩子的她,從伊心染愣神時,就已經知道她的答案是什麼。
公主殿下不想念南國,那是不是也不想念四皇子殿下呢?在她的記憶中,從來到夜國之後,她便再也沒有聽過伊心染提起南國的人,南國的事。
哪怕是四皇子殿下,都沒有在伊心染的口中出現過。
伊心染蹙眉,眼裡有着淡淡的迷茫,咬着水潤的脣瓣,沉默不語。
一直以來,孫嬤嬤都很是規矩的稱呼她王妃,可從剛纔開始,她稱呼她‘公主殿下’。霎時,伊心染便敏感的察覺到什麼,變得迷茫起來。
四皇子,是伊心染的哥哥,也就是她的哥哥。
南國四皇子,伊律瑾。
“嬤嬤,是不是皇兄來夜國了?”四國盛宴的舉行,各國都會派出優秀的皇子前來夜國參賽。
南國皇室裡面,就伊心染承襲來的那些記憶中,能成大事的並沒有幾個。可是,伊律瑾想來夜國,難度卻是極大。
畢竟,許皇后視他們兄妹爲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怎麼可能將這個能大放異彩的機會,讓給伊律瑾呢?
“公主殿下,四皇子殿下沒來。”
“那你、、、、、”
“四皇子殿下爲了公主殿下,肯定會努力爭取來夜國的機會,四國盛宴上公主殿下一定可以看到四皇子殿下的。”孫嬤嬤悠悠的嘆了一口氣,怕只怕四皇子見到現在的公主殿下會很傷心。
要知道,在四皇子心目中,公主殿下真的重於一切。
若非當初沒有保住公主殿下的能力,又怎會眼睜睜的看着公主殿下遠嫁夜國。倘若知道公主殿下在夜國變了個模樣,連對他的依賴都沒有了,四皇子該得有多傷心難過。
“哥哥能來,我自然很開心。”找回自己的聲音,伊心染垂眸低語。
不得不說,聽到孫嬤嬤提起伊律瑾,伊心染心裡很難過。腦海裡,漸漸浮現出伊律瑾的模樣,鼻頭不禁有些發酸,想哭。
她知道,這種情緒本該不屬於她的。
可從她承襲伊心染記憶,擁有她身份的那一刻開始,冥冥之中就與她有了不可替代的聯繫。
她便是她,她亦是她。
她們兩個人,幾乎就是一體的。
“是老奴多嘴了,王妃就忘了今日的談話吧。”聽到外面的聲響,孫嬤嬤立馬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低着頭收拾桌上已經冷掉的早餐。
當她看到伊心染那泛紅的雙眼時,心裡就想,其實公主殿下的心裡,四皇子還是很重要的。
“哥哥若是來了錦城,嬤嬤定要先通知我。”深吸一口氣,伊心染甜軟的嗓音裡多了一抹不容拒絕。
在這個敏感的時期,提前進入夜國的人,都會嚴密的監控起來。站在伊心染的立場,她並不想夜絕塵跟她的哥哥成爲對立方。
身體的本尊已經不在,伊心染既然得到了這具身體,又承襲了屬於她的記憶,那麼她所在意的哥哥,便也伊心染的責任。
只要能讓伊律瑾過得好,伊心染很願意爲他做些事情。就南國那些人,從記憶中分析,伊心染覺得也就伊律瑾瞧着順眼。
與其讓南皇繼續坐在那個位置上發號施令,倒不如讓伊律瑾登上那個皇位,不說對她有好處,就連對南國百姓,那也是好處多多。
“王妃放心,老奴不會瞞着王妃的。”
“王妃,我們都收拾妥當了,隨時可以、、、、”雪芷咋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看到正在收拾桌子的孫嬤嬤時立馬閉上了嘴巴,訕笑道:“嬤嬤怎麼來了,我真該死,竟然忘了收拾桌子。”
孫嬤嬤擡頭看着已經化了妝的六個丫鬟,老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道:“我來收拾,你們跟着王妃身邊,可得好生照顧王妃,千萬別惹什麼麻煩,知道嗎?”
“謹記嬤嬤的話,我們不惹麻煩。”相處時日久了,就連良辰美景,琴棋書畫四個丫鬟都對孫嬤嬤很敬重,也很聽她的話。
對她們四個而言,但凡是真心對待伊心染的人,她們都願意真心相待。
“出去好好玩,但也別太野了。”
“嗯嗯。”
“王妃,出門多穿件衣服,別受了風寒。”
“嬤嬤放心,我知道。”伊心染乖乖的點了點頭,笑容淺淺的,暖暖的。
“那我就先下去了。”
“嬤嬤慢走。”揮着小手送走孫嬤嬤,雪芷碰了碰孤霜的袖子,低聲道:“你有沒有覺得,嬤嬤近來有些奇怪。”
孤霜拍了拍她的手,道:“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成,別的事不要管。”
她是四皇子伊律瑾安排在伊心染身邊保護伊心染周全的丫頭,收到的情報自然是最準確的。四皇子已經起程趕往夜國,不日即將抵達夜國都城。
這事兒,伊心染不知道。
但是,孫嬤嬤肯定也收到了消息。
孤霜也很爲難,她傳給伊律瑾有關伊心染的近況,也都不知道要怎麼寫才合適,寫多了怕伊律瑾傷心。
可若是不寫清楚,到真正面對的時候,肯定更傷心。
於是,她只能將真實的情況,一一傳遞回去。從而,這也加速了伊律瑾趕往夜國的腳步。
在四皇子心裡,也害怕着自己唯一在意的妹妹被夜絕塵搶走吧。從小到大,他們兄妹相依爲命,彼此就是對方的依靠。
倘若某天,伊心染不再依賴他,甚至將他拋到了腦後,連時常想起都不會,那對伊律瑾而言,又會是怎樣一種打擊。
“王妃,我們可以出發了嗎?”良辰將孤霜雪芷的拉扯看在眼裡,卻是什麼也沒有說。
她的確是發現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但她很清楚,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有些事情還是繼續瞧瞧,再下定論。
“馬車備好了嗎?”
“王妃放心,準備了一輛大大的馬車,坐十個人都可以的。”美景笑笑,那馬車又大又豪華。乃是夜絕塵專門爲伊心染出行準備的交通工具之一,當然是方便伊心染帶着她們六個丫鬟出行準備的。
誰讓伊心染捨不得她們凍着,不讓她們在雪地裡行走呢?
跟着這樣的主子,真是她們三世修來的福氣。
“那還等什麼,走。”率先踏出房間,對着天空中那金燦燦的太陽伸了伸懶腰,伊心染眯了眯水靈的眸子。
放眼望去,只見戰王府西北邊那片鬱鬱蔥蔥的林帶,一改往日翠綠的裝束,已換成潔白的銀裝素裹。高高的白楊樹枝就像一把把利劍直插雲霄。蒼翠的針葉鬆,紋絲不動的挺立在哪兒,高傲地接受着風雪地洗滌。針葉上積滿了毛鬆鬆的雪球,像披上了潔白的外套。垂柳和垂榆的枝條不再顯得那麼癟色,上面綴着的白雪就像朵朵含苞待放的白梅花,煞是惹眼。
每到夜裡就會下雪,上半夜下小雪,到了下半夜就下起大雪,到了第二天早上,不但是地面結了冰,院子裡那些樹上,都積壓着厚厚的一層冰雪。
白日裡的太陽,根本來不及將樹上那些積雪融化,一到了夜裡又下雪,就呈現出之前看到的那番景象。
“還是馬車裡暖和。”接過良辰遞到手裡的暖烘烘的手爐,伊心染一屁股坐到鋪着厚厚白色毛毯的軟榻上,又有些昏昏欲睡起來。“夜絕塵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接下來,他忙他的,她也有事情要忙了。
“王爺一早就離開了。”
“吩咐車伕把馬趕得快一點兒。”
“是,王妃。”
伊心染知道夜絕塵這幾天會很忙,倒也不介意他不在自己身邊。他在的時候,沒發覺有什麼,他一不在她的身邊,伊心染才深深的感覺到,好像總少了點兒什麼似的。
她對他,越來越依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