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楚家莊。
任天飛的老家還是原來的樣子,幾乎一點都沒有改變。還是一排破舊的泥木結合的土坯房。稍有不同的是原來的籬笆牆變成了土坯牆,這樣的話看起來和周邊的幾個院子才協調了一點。
院子裡一個老人正在撒水。這都有一個多月沒有下雨了,院子裡的浮土都快上人的腳面了。老人一邊撒着水,一邊嘆息着。
楚家莊地處山區,土地沒有河流灌溉,只能是看天吃飯。如果說風調雨順,那麼這地方長莊家還是沒得說。大家吃飽肚皮是毫無問題,可一旦這老天做怪,不是旱就是澇的話,那這裡的莊家人可就慘了。所以這兩年以來,村裡的年輕後生們,一個接着一個的往外跑。
“任爺!別忙乎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隨着咚咚的腳步聲,劉成兩步走進了大院。
老人放下了手裡的水壺,扭過身子一看,臉上立馬綻開了花朵一樣的笑容。他笑着問道:“你個兔崽子不好好的做生意,跑回村裡幹什麼?”
“哎呀!人家的一車蔬菜早都買完了。這不剛好經過咱們村嗎!我就上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天飛要回家探親來了”
劉成大笑着,屁股一扭便坐在了屋檐下的臺階上。
老人一聽,有點不相信的問道:“你個兔子可別騙我,天飛換了地方,地都沒有踩熱,他跑回來幹啥?這不全趕了車費錢嗎?”
“哎呀!換什麼地,他還在S市,人家現在可是大領導,一個月掙不少錢,你就偷着樂吧!”
“你個混蛋玩意兒,原來你們合在一起騙我老頭子”
老人大罵着,一彎腰撿起放在院子裡的掃帚,朝着劉成便打了過來。
劉成趕緊的站了起來一躲,他笑着說:“不騙你的話,還不是怕你擔心嗎!這不,是不是什麼事也沒有?所以您老人家就別閒操這個心了,在家好好的把身體養好,這比什麼都強”
“少廢話!我這身子骨還能活個十年八年的。他什麼時候回來,日子定了沒有?”
老人說着便着急起來。看他的樣子,真希望孫子立馬就站在他的眼前。
劉成點了一下頭說:“我昨天給他打了個電話,沒想到他說這事剛定下來,從S市八月十一號動身,到我們這兒少說也就到了十三號。哎!任爺,天飛給家裡寄回來了那麼多錢,你們得給他把房子收拾一下”
“嗯!你說的這個我同意,今晚我等他爸回來了好好和他商量一下,不行就重新再盤個炕”
“哎呀我的個任爺爺,趕緊的把他房裡的土炕挖了,然後到市裡買一張席夢大牀,不行房裡再添置一些傢俱。你想,天飛這一回來,他的哪些親朋四友是不是都來看他。你說他房裡還是哪個樣子,這讓人家怎麼看他,還以爲他在外面混的不行”
劉成耐着性子,給老人做着解釋。
老人長出了一口氣說:“這又要花不少錢啊!”
“就別再心疼錢了,想好了到市裡來找我。拉東西就不用再給別人掏錢了,咱有車”
劉成自豪的說着轉身就走。
老人猶豫了一下說:“你說的對,這事我做主了。過兩天我們來找你,這些事還得你幫忙”
“任爺!你這麼說就見外了,我和天飛是什麼關係。咱們就像是親兄弟一樣,這點事根本就不算事”
劉成說着,放開步子走出了任天飛家的大院。
楚家莊,是生他養他,讓他長大的地方。可是劉成看着村裡人落後的面貌,他真心地對這個村子喜歡不起來。這段日子,他開着車在天飛市到處亂跑,去過的村子還真不少,相比之下,他覺得楚家莊太窮了。
他總結出來的經驗就是,楚家莊地處山區,相對封閉,人們的思想觀念落後,可以說是不思進取。這兩年開始,纔有年輕人出去打工。就連種植蘋果來說,周邊幾個村子,人家的蘋果都開始買了一兩年了,他們村子的人這才慢慢睡醒了。感覺在任何事情上,總是比別人慢了個節拍。
劉成這次回楚家莊,一是告訴任天飛爺爺孫子要回來的這個好消。第二他就是在周邊村子看這蘋果的長勢,他想着今年無論如何得幹上一票販買蘋果的大生意。他認爲,楚家能幹,他劉成也就能幹。
雖說最近沒怎麼下雨,但這蘋果長得還算可以。用果農的話說,如果這個時候能有一場大雨,這蘋果會長的更大一此。就爲這事,劉成心裡還祈禱過老天爺趕緊爲這地方下場雨。
就在劉成心裡正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時,忽然身後一陣腳步聲傳來,緊接着有人在他後背來了一巴掌。
“喲!劉大老闆,你這是回村了啊!這一有錢,眼睛怎麼就長在了頭頂上,我老遠就給你招手,可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虎子滿頭大汗,他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
劉成一看是虎子,立馬來了精神,他擡起腿來就是一腳,虎子一閃,劉成沒有踢到。
劉成呵呵一笑說:“可以啊!你小子還算是有長進,這嘴皮上的功夫跟誰學的?不會是和村口哪些每天不幹活的老頭子學的吧!”
“行了吧你就!現在那有不幹活的人,你還以爲是幾年前的楚家莊?你是不知道,村裡人現在栽蘋果樹都快栽瘋了。沒錢的人,到信用社貸款買樹苗,全在地裡栽上了蘋果樹。倒是你小子,你哪地什麼也不幹,就那樣荒着豈不可惜了”
虎子說着,撩起衣襟擦了擦臉上的汗。
劉成想了一下說:“你今晚去趟我家,告訴老大,我的地全給他,讓他栽蘋果樹吧!”
“哎呀!這事還是你去說了,親兄弟之間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再說了,你父母現在不是跟他們家過了嗎?”
“你去不去?不去我另找人去說,辦這點事有這麼難嗎?”
劉成說着說着,忽然間生氣了。原來他爲了離婚的事,和家裡人鬧翻了。父母都不跟他過了,全去了他大哥家。
虎子一看劉成急了眼,他便憨厚的一笑說:“我去還不行嗎?我就是想讓你們搞和關係,看你的德性,還真以爲是自己是劉大老闆。
“你少廢話,給你說件事,你心裡有個準備。再過幾天,天飛就回家來探親了,他說他有一個多月的假,到時候咱們三個聯手,收購蘋果去南邊”
劉成一把把虎子拉到了路邊上,他壓低了聲音說道。
虎子一聽,眼睛立馬便瞪了起來,他失聲問道:“你說的是真的?這傢伙走了都快一年了,能回來探親那可真是太好了”
“哎!你這什麼腦子,我說這話的重點你聽清楚了沒有?”
劉成有點生氣的給了虎子一拳。虎子憨憨一笑說:“做生意我不是哪塊料,再說了,就我們家的哪家底,還有什麼錢能拿出來給我生意?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這個呆子!我不要你出一分錢,到時候跟着我們出力氣,幫我們忙總該行了吧!”
“呵!如果不讓我出錢,那這事我就幹”
虎子說着,咧嘴大笑了起來。樣子真是憨厚可愛。
劉成又壓低聲音叮囑了一句:“這事千萬不能給任何人說,包括任爺。如果走漏了風聲,那別怪我不認識你”
劉成說完,快步便朝村口走去。他的車就停在村口,他得趕回市裡去。時間對於他來說,他感覺都有點不夠用。
和虎子一分開,劉成便掏出蛤蟆鏡往臉上一掛,對誰都是不認識的模樣。因爲楚家莊的人都看不起他,認爲他是進去過的人。一想起這事,劉成心裡還真是太不爽了。剛出來時,他每個月都要去鄉派出所報到,彙報自己的近況。爲了這事,他沒少被村裡人嘲笑。
村口他的雙排座周圍,一羣不懂事的小屁孩正圍着他的車子嘰嘰喳喳的跑來跑去。劉成一過去,這羣小孩有點怕他的跑開了。
跳上車,啓動後,劉成一腳油門,雙排座便吼叫着衝出了村子。他每次回來都是這樣,他要讓楚家莊的村民們對他刮目相看。
從楚家莊到鎮上的路還真是不好走,可以說是一路坑坑窪窪,開着車就像是上了彈簧牀一樣。好不容易上了國道,這車跑着速度不但快,而且還平穩。劉成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那就是等他賺了大錢,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楚家莊到國道的這段路給修好了。
人只要有了美好的心願,做事纔有動力。不知不覺的,他開着車已到了市裡。 把車往出租房旁邊的空地上一停,然後回房換了套衣服,把自己收拾了一下便去了陳水月住的樓下。
陽臺上掛着一件綠色的小內褲,從式樣上看,劉成發現這是一件新買回來的小內褲,這說明這內褲掛上去的時間不長。因爲他有好長時間沒有來這兒了。他就是故意這樣做,想讓陳水月對他始終有着牽掛。
看看時間,這個時候陳水月應是下班回家了。劉成想了一下,摘下自己臉上的蛤蟆鏡,快步進了陳水月所住的小區。
一到門口,劉成按照之前的約定,三長兩短的敲了五下。不過很快房門便打了一條縫。劉成一擠進去才發現,陳水月的身上裹着一條浴巾,原來她在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