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砰一聲響,一顆子彈洞穿了玻璃,顯然那邊的狙擊手已經發現了龍七的意圖。龍七側着耳朵聽了一會,突然說:“閃!”
李衛東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在他的後面貓腰挪到了船艙的另一側。突然波的一聲悶響,就在他們剛剛伏身的地方,艙板被透了個洞,李衛東不禁微微有些驚訝,說:“你用耳朵就能聽出對方要開槍?”
“是開槍間隔。”看李衛東似乎並不理解,龍七笑了笑,說:“在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開槍,殺手一定會裝消音器,但是不同的狙擊槍,開槍間隔都是不同的。剛纔那邊一共開的幾槍,間隔都很一致,但是很長,說明是單發狙擊步槍,再去掉他觀察和瞄準必要的時間,每次換彈大約要六秒鐘多一點,說明他用的槍是美製M40。這款槍很老,早該淘汰的玩意,所以用這種槍的肯定也是個老傢伙,上了年紀才比較戀舊。而狙擊手這一行一半靠頭腦,一半靠經驗,越是老傢伙越難對付,人老精鬼老靈,連開了兩槍我們仍然不露頭,他看到我的刀子,必然想到要透一槍。一方面是碰碰運氣,一方面是示威,激我們冒頭。”
李衛東突然之間對這個膚色黝黑的年輕人就有些刮目相看了。看他年紀大概也就二十六七歲,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但是經驗之老道,卻不能不讓人佩服,甚至連對方的槍聲都沒聽到就能分辨出對方所用的槍械,以及下一步的動向,昔拉這個代號確實不是白叫的。
一時又有些後怕,或者說是暗自慶幸。自從擁有了一身的網遊裝備,李衛東就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致命威脅,只有子彈,而能夠給他造成這種威脅最大的,也正是狙擊手!這種遠距離殺人專家很多時候就好像毒蛇一樣,靜靜蟄伏在暗中,一旦出手,就是致命的一擊!幸好這一次龍七的目標並不是他,否則的話就算他有再怎麼牛叉的屬性,再怎麼逆天的泉水,也不知道是否有機會能派上用場。
可是,血手爲什麼要幫我?李衛東看了眼龍七,從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上完全找不到答案。龍七拖着他那支長長的步槍,又小心匍匐到剛纔爬過的地方,在兩側艙板上形成的彈孔默默計算了一下,忽然說:“再開一槍!只要他再開一槍,我就有把握找出他的位置!”
李衛東故技重施,撿起地上那團抹布挑在槍口,在窗戶那晃了一下,卻沒有任何反應。龍七說:“你試過一次了對不對?一個合格的狙擊手,同樣的當只會上一次,否則的話,他早就應該沒命了!”
其實想引誘對方開槍,最直接有效的辦法莫過於放個替身出去,可是當着龍七的面李衛東當然不可能這麼做。兩下里一時都安靜下來,似乎都在等着對方先沉不住氣,大約過了七八分鐘,龍七抄起他的大槍,說:“我去前艙看看,能不能找出他的破綻。”
貓着腰摸向艙門,就在他馬上邁出門檻的一瞬間,李衛東忽然毫無徵兆的躥了上去,一拳擊在他右肩上。這一拳雖然沒有打出麻痹傷害或者暴擊,但是力量加二的剛猛力道也畢竟不是蓋的,龍七身材也並不高大,被這一拳打的斜斜飛了出去,砰的撞在艙板上又彈了回來。
龍七的看家本領是玩槍,但是近身格鬥似乎也並不弱,突然遇襲絲毫不見慌亂,伸手在懷裡一摸,掌中便多了把烏黑的手槍。可是李衛東一拳得手卻並沒有趁勝追擊,而是腳尖一點便飛快的退了回去,這讓龍七不覺一怔,就在這時,只聽撲撲撲一連串輕響,N顆子彈從艙門射了進來,打的艙板木屑紛飛。
有人上船!
這突如其來的子彈讓龍七也着實捏了把冷汗,如果剛剛不是李衛東及時將他打飛,就算不被釘成馬蜂窩,受傷也是免不了的。李衛東這時根本沒時間理會他,迅速閉上眼睛開啓真實視野,手中的USP抵在艙板上,砰砰砰接連三槍。只聽外面傳來幾聲慘叫,接着是一個悶聲悶氣的聲音:“一起上,做了他!”
一條人影最先衝了進來,被李衛東一槍釘在了門旁,龍七這時也丟了狙擊步,手中的改裝版密林手槍連連跳動,把後面的兩個人打成了篩子。這一票殺手顯然不是一般角色,跟那一次在上海青草菴遇到的三腳貓幾乎是天壤之別,悍不畏死,前面的倒下,馬上便有後一個衝了進來!
咣噹一聲響,船艙的窗戶被敲成了碎片,一個圓滾滾還冒着青煙的鐵疙瘩飛了進來。在這種狹小的空間裡最怕的就是這玩意,躲在裡面是死,衝出去則要面對敵人的N多槍口,一樣是個死!儘管龍七是個職業殺手,看到手雷的一瞬間臉色也陡然變了,正想冒死衝出門去,卻看縮在角落裡的李衛東突然躍起,筆直衝向手雷,速度之快竟然化成了道道殘影,不待手雷落地,飛身一記倒鉤精準無比的順艙門踢了出去!
轟隆!一聲巨響,整條漁船都跟着晃動起來,艙外傳來兩聲短促的叫聲,還有撲通的落水聲,估計是哪個倒黴蛋給炸到海里餵魚去了。
趁着硝煙還沒散盡的間隙,李衛東手臂一晃,掌中便多了一把寒光閃閃的摺疊刀,七級衝鋒再加上敏捷和邪惡光環的屬性加成,閃電般衝了出去。砰砰一串槍響,守在外面一共六個殺手一個不剩,齊刷刷栽倒在地。
碼頭上埋伏的狙擊手也沉不住氣了,一槍接一槍的透擊。而對於龍七來說,要的就是這個機會,隨手扔掉手槍一彎腰抄起了狙擊步,只在窗口一閃而過,消音器噴出一團微弱的火光。兩百米開外一座貨塔吊臺上,一條黑影撞碎了窗戶,破麻袋一般栽了下去。
完美反擊!
龍七拾回手槍,一手夾起已經駭的昏過去的方林,一手抄起他的狙擊步走出了船艙,朝李衛東上下打量了一眼,不無驚訝的說:“李先生,你救了我一命。你聽聲音就能分辨出他們的位置?”
李衛東嘿嘿一笑,說:“獻醜獻醜。”心說這才哪到哪,剛剛這幫貨剛一登船老子就已經察覺到了,只是想看看你這位殺戮天使跟我的網遊裝備相比,到底誰更牛叉而已。
如果說剛纔李衛東對龍七是刮目相看,現在就輪到龍七惺惺相惜了,點點頭說:“好身手!早聽說過你是一號人物,原來名不虛傳。可惜,若是能跟你搭檔,一定天下無敵。”頓了頓,說:“走吧,將軍要見你。”
從碼頭乘快艇出海,不遠便有一艘小型遊船接應,向東繞過九龍半島,再換乘一架等候在那裡的水上飛機,飛行大約一個多小時,降落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島上。
方林這一次是真正的暈了過去,龍七不知道在他嘴裡塞了一粒什麼藥,這廝直接就人事不省了。把他丟在機艙裡,龍七帶着李衛東走上碼頭,兩個看上去是保鏢模樣的人走上前來,晃了晃手中的探測棒要求搜身。這兩個都是藍眼睛老外,身材高高大大的,頭髮一個是黑色另一個是深棕色,也說不好是哪的人種。
在李衛東的身上從上到下掃了一遍,卻什麼都沒發現,很是意外的衝龍七聳了聳肩。龍七笑着說:“李先生,聽說你是神偷世家的傳人,果然手段高明。不過既然到了這裡,我絕對可以保證你的安全,將軍要見的客人,從來沒有帶槍的先例,你看是不是……”
李衛東淡淡的說:“抱歉,我也從來沒有交槍的先例。”
“這……”龍七面露難色,說:“李先生,至少你也該表示一下誠意是不是?”
李衛東笑了笑,說:“我能跟你到這裡來,就已經很說明我的誠意了,龍兄,就算你剛剛幫過我,我也頂多記你個情就是了,搞清楚是你老闆要見我,不是我要見他。”
龍七剛想說話,一個保鏢的通話器響了,保鏢聽了一下遞給龍七,雖說是耳塞式通話器,不過以李衛東的超級耳朵還是聽清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帶他進來,他不會對我有威脅。”
因爲是從耳塞裡發出的聲音有些變異,聽不出這人的年齡,但還是能分辨出中國話的發音不是很標準,似乎也是個老外。龍七再不多話,把通話器丟還給保鏢,對李衛東做了個請的手勢,便轉身頭前帶路。
剛纔從飛機上看了一眼,這座島面積小的很,似乎只有七八個足球場那麼大,甚至不知道漲潮的時候會不會被淹沒掉。島上除了一座荒廢的燈塔,就只有一座不大的三層別墅,倒是樹木滿多的,鬱鬱蔥蔥盡是綠色。那棟別墅的後面,有一個不大的高爾夫球場,草坪修剪的工工整整,一個老外正專心致志的打球。整個球場裡也就只有他一個人,也沒有球童,只在球場邊緣零零散散的有大概十幾個保鏢打扮的人走來走去。
龍七把李衛東帶到球場,伸手向老外那邊示意了一下,就停住了腳步。李衛東一個人朝老外那邊走去,剛走到他背後,那個老外一邊準備擊球,一邊頭也不回的說:“李先生,有沒有興趣切磋切磋?”
這老外中國話說的只能算一般,尤其“切磋”這個詞,怎麼聽都像是“叉叉”。李衛東一口回絕:“對不起,我趕時間。”
“哦?”
他既沒說不會,也沒說沒興趣,這個回答明顯讓老外有些意外,停下手裡的球杆轉過身來。這人身材並不高,比李衛東還要稍矮一點,在外國人中這個身高應該算是小個子了,方臉,闊口,蓄着短短的絡腮鬍。打扮倒是滿休閒,高爾夫球帽,T恤牛仔褲,一件棉衫隨意的搭在肩膀上。深藍色的眼珠將李衛東從上打量到下,說:“你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聽說你在日本曾經滅人滿門,我還以爲你是個嗜血屠夫,沒想到看上去挺斯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