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殺,一擊致命。”李衛東伸手在脖子上比試了一下,說:“如果是自殺,這個角度很彆扭,而且陳老大剛剛宣佈完遺囑,我想不出他有自殺的理由。”
話音未落,楚天舒便嗤的一聲冷笑,低頭把玩着手裡的雪茄,不陰不陽的說:“當然是他殺!保險箱裡的遺囑和光碟都不見了,這還不是最好的證明嗎?李先生,麻煩你別再演戲了,兇手是誰,難道你還不清楚?”
“你什麼意思?”夏若芸眼睛一瞪,厲聲說:“從早上一直到現在,我和他一直在一起,姓楚的,你有什麼證據誣賴李衛東是兇手?”
陸養浩尖聲叫了起來:“楚老四又沒說姓李的就是兇手,夏小姐又着的哪門子急。再說了,如果人真是他姓李的殺的,他又是你的保鏢,你以爲你夏小姐能脫得了干係?”
夏若芸勃然大怒,順手抄起腳邊一座花瓶砸了過去。這悍妞脾氣向來火爆,李衛東倒是不覺奇怪,其他人都不免吃了一驚,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景泰藍的花瓶已經嗚嗚呼嘯着飛到了陸養浩的頭頂。陸養浩跟楚天舒坐在一起,而這位楚四爺看起來應該是不會功夫,本能的擡手護住腦袋,歐陽烈火起身想將二人推開,可惜終究是少了只左手,動作上也難免打了折扣,眼看這半米來高的花瓶就要砸的二人頭破血流。
就在這時,陸養浩上半身猛然向後仰去,臃腫的跟水缸一樣的腰肢竟然折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同時一腳朝天踢出。這一腳快的令人咋舌,連李衛東都爲之一怔,如非親眼所見,很難相信這個看上去無比猥瑣、體形跟豬差不多的傢伙,居然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練家子!
陸養浩一腳將花瓶蹬的直上直下飛起,看看落下的時候,又是反臂一抄,少說也有四五十斤重的景泰藍花瓶便輕輕巧巧的放到地下,嘿嘿一笑,說:“怎麼,是不是說到了夏大小姐的痛處,讓你心急了?”
“放狗屁!”
夏若芸雙拳一握,就想上前開打,身旁的看守卻已經反應過來,立刻舉起槍。李衛東握住夏若芸手臂,淡淡的說:“大小姐,何必跟這種東西一般計較,狗急了是喜歡亂咬人的,再說現在想咬我們的狗,看起來還不止一隻。”
眼光冷冷的從在場衆人臉上一一掃過,方林、李成安那幾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把臉扭開,連輕侯卻是低頭自顧喝茶。何守正眉頭一緊,說:“話別說的那麼難聽,大家也只是想找出兇手而已。從早上到現在還不到兩個小時,地下室完全封閉,連警衛都沒有換崗,也就是說,這個兇手現在肯定藏在我們中間。李先生,另外要跟你說明的是,在進到這裡之前陳老大就有過特別交代,如果他出了事,這裡一切暫時由我做主。對於夏小姐和陸家,我不想做任何評價,如果陳老大被殺確實與你無關,我絕對可以保證你們兩人的安全。”
李衛東哈哈一笑,譏誚的說:“這算什麼,顯示你的公道麼?槍在你手,當然怎麼說都是你。”
何守正臉色陰沉,緩緩說:“這世界本來就沒有公道,不過至少我現在是在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當然,如果你能找出真兇,那就再好不過。李先生,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但你也最好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夏若芸怒道:“解釋什麼,憑什麼跟你解釋?如果我現在懷疑你是兇手,你會不會解釋給我聽?”
何守正一言不發,刀子般銳利的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李衛東。李衛東握着夏若芸的小手輕輕一捏,示意她稍安勿躁,說來也奇怪,這悍妞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漸漸習慣了服從指揮,馬上乖乖的閉了嘴,很有些言聽計從的意思了。
沉吟了一下,李衛東說:“楚四爺剛纔說遺囑不見了,我想知道保險箱在哪裡?”
楚天舒冷冷哼了一聲,說:“你會不知道?裝模作樣!”
何守正走到牆邊,將一幅壁畫緩緩推開,便露出一道暗格,保險箱的門是打開的,裡面卻空空如也。那位放賭出身的趙巖在一旁冷聲說道:“我們幾家早已退出客家幫多年,陸家究竟誰來掌舵,與我們無關,所以這份遺囑對我們來說一文不值。但是夏小姐卻不同,這次來港目的何在,誰心裡不是一清二楚。這位姓李的小兄弟,我知道你嘴上的功夫好的很,不過就算你能把死人說活,也要先說的通道理,是不是?”
原來這廝深知李衛東秉性,一不高興就拖上一票人來墊背,保不齊大竿子一輪,又把整船人都給打下水,所以先提個醒,這是你們夏家跟陸家的事,跟我可一點關係沒有。方林這時正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聽了這話不由一聲冷笑,說:“自作聰明。”
趙巖怒道:“王八蛋小崽子,你老子都要給我三分面子,你他媽算什麼東西,輪得到你說三道四?”
方林側頭瞟了趙巖一眼,淡淡的說:“老東西,就剩一張嘴硬了吧?等活着出了這座地下室,我會讓你爲剛纔的話而後悔。”
方林的聲音並不大,也並不是咬牙切齒的發狠那種,不知怎麼卻讓趙巖一縮脖子,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李成安在一旁粗聲粗氣的說:“姓李的,說起來你跟我還是本家,老子也不是想栽贓你。可是這手指頭上的勾當,你們妙手空空司徒家排第一號,現在遺囑不見了,陳烽也死了,你總該有個交代是不是?”
李衛東想了想,說:“走廊裡裝有監控器,我想看監控錄像。”
何守正若有所思的看了李衛東一眼,說:“走廊一共裝有四架監視器,其中兩架突然出了故障。本來在陳老大的保險箱上也裝有攝像頭,可惜也被破壞了。保存的監控錄像我已經看過,歐陽烈火是半小時前最後一個進入陳老大房間的,但是很可惜,他絕不可能是兇手。”
夏若芸冷笑着說:“當然了,歐陽二爺現在已經成了陸家的半個掌櫃,巴結都還來不及,怎麼可能說他有嫌疑。”
歐陽烈火只低頭沉思,並不辯解。何守正看了夏若芸一眼,拉開保險箱旁邊的一根金屬棒,說:“這是特殊設計的靜電感應器,如果想打開保險箱,就算知道密碼,也必須握住這根靜電感應器,同時轉動密碼鎖才能夠開啓。中途放開,保險箱便會釋放出四十萬伏的電流,如果夏小姐不相信,儘可以來試一下。”
夏若芸這下也說不出什麼了。何守正雖然沒有直接爲歐陽烈火開脫,但是保險箱的這個特殊設計,卻需要雙手同時操作,否則根本不可能開啓。而歐陽烈火已經斷了一隻手掌,就算這座地下室所有人都有嫌疑,也的確不可能懷疑到他的身上。
何守正轉過頭盯着李衛東,緩緩說:“這座地下室保安設施雖然不能說萬無一失,可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想下手絕非易事,尤其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避開所有警衛跟監控設備,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陳老大的房間並將他殺死,盜走遺囑再從容遁走,我相信有這本事的人屈指可數。對了,我聽說昨晚李先生曾經偷偷潛進了方少房間的浴室,對白小姐欲行不軌,白小姐,是不是有這回事?”
白晴站在方林身旁,表情很有些緊張,看着主人不知道該不該回答。方林哈哈一笑,說:“沒錯,的確有這回事。不過談不上什麼不軌,竊玉偷香,男人本色,也許白晴本就有意也不一定,是不是李兄?”
提起這茬,夏若芸就忍不住上火,沒好氣的甩開了李衛東的手。何守正點點頭,說:“我查看了昨晚所有的監控錄像,都沒能看出李先生究竟是怎樣在重重監視之下來去自如的。李先生,你跟浙江司徒家究竟有怎樣的淵源,我沒興趣知道,但是你身手之高明,卻讓我不得不對你產生懷疑。”
楚天舒冷笑着說:“李先生,夏大小姐,無論是作案動機還是手法,你們都嫌疑最大,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
李衛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很顯然,這是有人精心設下的一個圈套,所有疑點都指向了自己,再怎麼辯解也是無益。事實上想知道真相倒也不難,戒指空間裡的泉水有復活的特殊屬性,只要把陳烽弄醒,兇手是誰自然水落石出。不過他還不打算這麼幹,不到萬不得已,戒指的秘密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陸養浩在一旁叫道:“小野種分明就是想謀奪家產,還跟他們廢話做什麼?警衛,先把他們兩個綁起來再說!”
歐陽烈火一皺眉,沉聲說:“陸老七,就算你急着當家作主,可現在畢竟還沒坐上當家的位子,這裡也輪不到你發號施令!事情沒搞清楚之前,誰想動大小姐一根指頭,別怪我歐陽烈火翻臉不認人!”
陸養浩蹭的跳起,指着歐陽烈火厲聲說:“老二,你是什麼意思?陸家滅門血案在前,上下五十四口屍骨未寒,老爺子如今人事不省,現在老大又落了個死不瞑目,這一切都是拜誰所賜?不錯,現在還找不出什麼確鑿的證據,但是所有的事情每一件都跟夏家有關,這難道只是巧合?虧了老爺子對你器重有加,從一個泊車的小混混扶你坐到堂主的交椅,難道你就是這麼報恩的嗎?夏家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維護那個小野種?哦,難怪老爺子英明一世,當初會在夏繼嶺那個雜碎手上栽了跟頭,原來你早就吃裡扒外……”
一句野種已經讓夏若芸火冒三丈,更別說這廝又出口辱罵父親,夏若芸忍無可忍,兩步衝到陸養浩面前,飛起一腳踢向他面門。陸養浩側身躲過,驚叫了一聲:“想滅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