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東自己都想不明白爲什麼會鬼使神差的說出那兩個字,時隔三年,他曾經一度以爲那個親暱的稱呼早已經隨着從前的往事煙消雲散,永遠都不會再提起。
心疼她了?應該……不算吧,頂多也就是因爲她爲姚薇受了傷,昨晚又被我弄成了這樣,有點感動加愧疚,僅此而已,李衛東這樣說服自己。
是的,萌萌這個稱呼太親暱了,李衛東不希望給她造成一個他心裡還戀着她的印象。其實如果沒有發生昨晚的事,隨便叫一下或許也無所謂,可是兩個人肌膚相親已經成了事實,這個時候如果再表現的太曖昧,他怕林雨萌會誤會甚至是舊情復燃。真要那樣的話,他又該怎樣去面對姚薇?
剛纔在開車來酒店的路上,他就一直在心裡告訴自己,昨晚的事原本就是個意外,既然已經發生了逃避也沒有用。如果林雨萌真的要告強……奸也沒辦法,誰讓咱傷害了人家,如果心腸一軟不告呢就算是一夜纏綿,運氣好逃過一劫。反正在這個情感快餐物慾橫流的年代,一夜情這種事就跟叫個外面一樣的平常而且隨便,真發生了李衛東也不會愧疚到吃不下睡不着、非要自裁以謝天下的那種地步,因爲那種做法更像是扮可憐,於事無補。頂多以後想辦法通過一些方式盡力去彌補林雨萌也就是了,比如幫助她改善一下生活狀況,或者是幫她安排腿傷的治療,等等。
總之,419可以,他卻不希望自己心靈出軌,因爲他覺得對於姚薇來說那纔是真正的背叛。而他跟林雨萌之間,怎麼樣都可以,就是不能動感情。
李衛東自己也覺得這個想法挺自私挺無恥的,可是除此之外,還能怎麼解決呢?總不成把她帶回去跟姚薇說:這是我的二奶,以後你們好好相處,互相幫助。真要是那麼說了,就算姚薇不跟他算賬,夏若冰和沈琳也非活活剁了他不可。
可是這些想法隨着一聲“萌萌”叫出口,似乎就都變了味兒。李衛東從來也沒想到隔了這麼久自己竟然還會叫的這麼自然,就好像兩個字一直以來都掛在嘴邊一樣。看着雨打梨花的林雨萌,李衛東舉着手裡的棉花卻忘了要幹嘛,表情就變得很是尷尬。
大概是看出了李衛東的心思,林雨萌連忙擦去臉上的淚水,說:“你……你別多想,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我沒多想,我也沒有別的意思。”
李衛東不知怎麼就有點慌,連忙避開了她的視線,低下頭,繼續用酒精小心的清理傷口。
可是擦着擦着,李衛東突然手抖了一下,弄的林雨萌又忍不住叫出聲來。這次李衛東並沒有安慰下什麼的,而是慌忙擡起頭,目不斜視。林雨萌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不知爲什麼表情不大自然,呼吸也有些粗重,不禁擔心的問:“東子,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啊?哦,沒事沒事。”李衛東像是剛回過神來,臉不知怎麼便紅了,支吾着說:“我很好。那個,你再忍下,就快好了。”
“可你……”林雨萌掙扎着撐起身子,想去摸摸他是不是發燒,可是剛擡起頭就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低低的啊了一聲,雙手捂住臉,兩條腿也下意識的緊緊絞了起來。
“萌萌,你別緊張,我其實什麼都沒看到。我……咳咳!”
李衛東覺得自己的智力屬性在此刻直降爲零,居然說出這麼白癡的話,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一時尷尬不已。
其實說起來這事似乎也不能怪他,李衛東確實不是有心偷看啊什麼的,林雨萌的傷口都在大腿上,所以剛纔是貼着她大腿根把兩條褲管剪下,長褲也就理所當然的變成了褲衩。但是這種山寨版短褲當然不會像正版短褲那麼的貼身,下襬又短,而最關鍵最要命的問題,是裡面此刻是真空的,什麼都沒穿!
尷尬歸尷尬,傷口才處理了一半,這要是回頭感染髮炎可就是大事了。所以李衛東儘管有些做賊心虛,卻不得不硬着頭皮說:“萌萌,傷口必須擦乾淨啊。那個,能不能把腿打開一下?我保證不偷看你……不是不是,是根本看不到。呃,這個!”
這話說的顛三倒四,欲蓋彌彰,自己聽了都臉紅,更不要說林雨萌,又羞又急卻又無可奈何,抓過枕頭矇住了臉,看也不敢看李衛東一眼。李衛東都快鬱悶死了,讓一個大老爺們來做這種差事,真比刀架脖子還難受。
試探着拍拍林雨萌的大腿,還好她這次並沒有堅持,猶豫了一會就打開了。李衛東心裡對自己說:冷靜,千萬要冷靜,再這麼魂不守舍的,等下不知要鬧出什麼亂子來。一通深呼吸,然後用棉花蘸了酒精,也顧不得林雨萌是否會疼了,在傷口上飛快的擦了一通。
林雨萌腿上的血跡有些已經乾涸了,凝成了血痂,不光下面有,靠近大腿根的地方也有不少。這地方可就實在不好下手了。李衛東弱弱的說:“你的大腿上面,也流血了,是不是還有傷口啊?”
林雨萌啊了一聲,也顧不得傷口疼痛難忍,急急的說:“沒有沒有,給我自己來。”一手撐着想坐起來,一隻手去搶李衛東手裡的棉花,但是體力不支,差點一頭摔到牀下,多虧李衛東手疾眼快一把抱住。
沒有就沒有唄,也不用反應這麼大吧,莫非是……李衛東一拍腦門,說:“啊!是不是你的那個來了?萌萌你等着,我去給你買衛生巾。”
“不是,你快回來!”看他扭頭就跑,林雨萌連忙叫住,面紅耳赤的低下頭,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音說:“是……昨晚,我……第一次!”
“咳咳!”
李衛東一不小心被口水嗆到了,咳嗽不已。這時才恍然大悟,什麼大姨媽,原來是女孩子第一次的落紅。心裡鬱悶的想:靠,智力加二呢?琢磨別的事情不是都很精明的,怎麼就這方面跟個白癡一樣,一到關鍵時刻就短路?唉,看起來還是經驗不足,我還是太純潔了!
傷口算是處理完了,再細細密密的纏好繃帶,大功告成,李衛東這才長長出了口氣,摸摸腦門,居然忙活了一頭大汗。可是剛扔下急救包,突然又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林雨萌行動不便而且腿上有傷不能沾水,仍然沒辦法洗澡!
林雨萌這時也想到了,飛快的看了李衛東一眼,說:“你能不能把我扶到衛生間去?我擦一擦就好了。”
“那怎麼行,你現在這樣子,唉。”李衛東鬱悶的看着渾身上下拖泥帶水不成樣子的林雨萌,揪了半天的頭髮,李衛東鼓足勇氣說:“要不然……我、我幫你洗?”
林雨萌臉上的紅暈纔剛剛消退,聽了這話頓時唰的又紅到了耳朵根。能夠立刻舒舒服服的洗個熱水澡,對於她來說無疑是巨大的誘惑,有哪個女孩子不愛乾淨,肯這麼髒兮兮的睡上一晚?簡直比死都難受。可要是讓一個男孩子給自己洗澡,那也太難爲情了,還不如干脆把她殺了算了。
“不要,我自己洗。……或者就這樣將就一晚,也沒什麼的。”
她的聲音很低,語氣卻很堅決,這倒讓李衛東鬆了口氣。心說孤男寡女……的一起洗白白,想想都讓人受不了,能把持得住纔怪了。他可不相信這世上真的有下惠哥,下惠哥只是個傳說。關鍵的問題在於:昨晚的事可以說是用強,是兩不廂、情不願、純屬意外,可是這種事要是再來一次又該怎麼解釋?難道說藥性再次發作、又非禮了一遍?
可是讓林雨萌自己洗澡,他又實在是不放心。還好這一次他比較聰明,把雕花的木椅搬了一對過來,這椅子挺寬挺大的,對着撐到浴缸上,坐上去試了試,還滿結實的,而且兩邊都有靠背,也不必擔心林雨萌腿不方便滑到什麼的。
把林雨萌抱進衛生間,李衛東把她的內外衣褲放在她伸手就能夠得到的地方,又把浴巾浴液什麼的一應用品都準備好,說:“我就在外面,洗好了喊我。記得小心,傷口千萬不要沾到水。”
林雨萌低低的嗯了一聲,李衛東這才退了出去,並反鎖了門。不一會,衛生間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因爲她行動不便,這個澡洗了很長時間,李衛東擔心她會有事,就隔三差五的叫她一聲才放心。等到她洗完換好衣服,再把她抱到牀上蓋好被子,李衛東本想說自己換了衣服就走,林雨萌卻突然低聲說:“東子,你能不能……陪着我?我害怕。”
“啊?我……陪你?”
李衛東有些哭笑不得,心說大姐你搞清楚,我明明是強姦犯好不好,非禮了你還要留下來陪你,這算怎麼一回事啊,估計隨便說給誰聽,連白癡都不會相信。
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事實上經歷了昨晚那場噩夢,換上任何一個女孩子如果說不怕那是假的,即便她再怎麼堅強。而且把她自己留下李衛東其實也不是很放心,只怕她會有什麼閃失,或者想不開什麼的,後悔就晚了。
到衛生間泡了個熱水澡,出來的時候發現林雨萌已經睡着了。這丫頭顯然是累壞了,也嚇壞了,睡夢中還柳眉輕皺,兩手緊緊的抓住領口。看着她那張美麗中又帶着幾分憔悴的臉,李衛東輕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