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東體內黑氣陣陣翻騰,但是方震南這幾句話說的卻不無道理,狠狠咬了下舌尖,才藉着疼痛強自按捺下去,盯着方震南好一會才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方震南聳聳肩,打開桌子上一個類似筆記本電腦一樣的東西,只是屏幕不是液晶而是LED顯示屏,上面有紅藍綠各色指示燈在閃爍,還扯出幾根電纜也不知道連到了哪裡。方震南將電腦推倒李衛東面前,說:“現在科技日新月異,竊聽手段也是五花八門,像過去那種竊聽器早已經落伍了。這個東西叫做G阻截器,竊聽載體是手機,只要輸入對方手機號碼,就可以截聽到對方的通話內容。知道剛纔裴三爲什麼要讓你拆掉手機電池嗎?哪怕你的手機處於關機狀態,也可以作爲一個信號發射終端,隨時隨地都可以竊聽。啊對了,你的手機似乎功能還不錯,只要不是太嘈雜的環境,周圍幾米內的聲音都能聽的很清楚。”
方震南說的輕描淡寫,但是李衛東卻聽的脊背陣陣發涼,如果真的如方震南所說,那豈不是連最起碼的都沒有了?只要身上有個手機,隨時隨地都將處於被監聽狀態!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完全沒有秘密可言!
這種感覺,太可怕了!……可是這玩意,真的有這麼神奇?
李衛東看了眼屏幕上跳動的數字,有些半信半疑。方震南微微一笑,衝他點點頭說:“裝上你的手機電池。”
李衛東摸出手機,裝好電池卻沒有開機,方震南在電腦上輸入一串數字,正是他的電話號碼,接着拿出遙控器按了一下,房間裡立刻響起沙沙的輕響。李衛東不可置信的輕輕釦了扣手機,音響裡也隨即響起有節奏的聲音:“篤!篤篤!”
看他一臉的震驚,方震南擺擺手示意他將電池重新拆掉,然後又按了一下遙控器,音響裡立刻響起另一段聲音:
“薇薇,看好你家那隻死色狼,他又流口水了啊!”
“很享受哈?好眼福哈?這位大爺看的爽歪歪了吧?”
“哪裡哪裡,真是的你看我像那種人嗎?我是純粹的欣賞。恩,欣賞。”
“呸,欣賞個屁啊你,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我讓你看!我讓你看!我一個人還不夠你看的是不是?還敢流口水,你又長進了是不是?”
“對,收拾他!像這種死色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薇薇你不要光是扭耳朵啊,他練過金鐘罩的又不怕疼,你色誘他啊,色誘完了還不讓他碰,憋死他。”
“我靠,你個死丫頭我跟你不共戴天啊!”
李衛東忍不住騰的站了起來,這段談話聽的清清楚楚,正是昨晚跟三位MM打情罵俏的內容,一字不差!方震南哈哈一笑,揶揄的說:“小李一身的好功夫,想不到還是個多情種子。有道是人不風流枉少年,不錯,不錯。”
李衛東攥緊了拳頭,事實上這種被人無所不在的監視監聽,換上任何一個人都會不爽。但是他也清楚,現在的事情已經不僅僅是武力能夠解決的了,深吸了一口氣,說:“你究竟想怎樣?”
“合作。”方震南笑容一斂,緩緩卻是不容置疑的說:“有一件大事,我需要你的幫助。”
方震南給李衛東的印象並不好。從廣州珠寶展見到他第一面起,就一直覺得這是個陰險狡詐笑裡藏刀的傢伙,並且幾次交手,都讓這廝吃了虧。今天剛剛被一票人打了埋伏,李衛東當然認爲是這傢伙派人乾的,現在又說到合作,誰知道他究竟在耍什麼花招?
方震南見他沉吟不語,忽然笑了笑,說:“今天伏擊你的那些不是我的人,否則的話以裴三的身手,相信你活不到現在。正相反,裴三才是我派去的,目的是爲了保護你,並把你請到這。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不介意告訴你,那些人是岳家的人。”
“嶽天雄?”李衛東眉頭一皺,說:“拍賣會已經結束,大小姐想要的東西全部到手,現在殺我,不覺得爲時太晚了嗎?”
“拍賣會?哈哈,那隻不過是做戲罷了,路易王冠,翡翠書簡,瑪瑙手串,這三件東西與夏繼嶺的死,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關係!”
“什麼?!”
方震南的話,讓李衛東頓時怔住,事實上早在東京的時候他心中就隱隱有些懷疑,既然這三件東西這麼重要,以方家和岳家兩大家勢力聯手,就算不能全部得到,毀掉總不會太難,尤其是那件瑪瑙手串,本身就是在塚本家,而塚本當時明明已經投靠了方震南!
那晚之所以對夏若芸情緒失控,李衛東也是對這件事的一些疑點想不通,覺得自己在被人利用。現在從方震南的嘴裡聽到這番話,李衛東隱隱的像是明白了什麼,但是又不能肯定。掏出支菸點燃,狠狠的抽了兩口,若有所思的說:“你是說,夏先生所謂的最後一筆交易,這三件東西根本就是個煙霧彈,你的目的就是要把大小姐引到岔路上去,對嗎?”
方震南點點頭說:“完全正確。夏繼嶺的死,並不像所有人想象的那麼簡單,這件事牽扯的太多,絕對不能任由大小姐查下去。我這麼做,也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哈哈。”李衛東不無譏誚的笑了笑,說:“騙大小姐走入歧途,糾纏於父親的死因,你好趁機下手,拉攏股東,套購股權,一腳將大小姐踢出董事會,霸佔夏家的產業,好一句逼不得已。聽說方家跟夏家也算是世交對不對?令公子跟二小姐指腹爲婚,本想名正言順的完婚拿到繼承權,可惜被大小姐護得緊,遠水解不了近渴,所以才逼不得已嗎?可嘆親家公屍骨未寒,偌大的家產就要更名易主,哈哈,方先生果然好算計。”
方震南不動聲色的看着李衛東,忽然嘆了口氣,說:“你認爲夏家有多少錢?”
“什麼?”
李衛東一怔,不明其意,方震南抽了口雪茄,淡淡的說:“我收購集團股票之前,股價是四塊二,連續兩個星期走低,降幅超過百分之三十;經過這兩天的大盤震盪,今早開盤,股價已經升到了五塊六。未來兩週之內,我會繼續放股,直到股權低於百分之三十,芸兒仍然會做她集團董事長的位子,用不了多久,我會宣佈退出董事會。”
李衛東皺了下眉頭,不明白方震南這究竟是玩的哪一齣,如果說他是在信口雌黃,似乎也沒必要跟自己撒謊,畢竟我李衛東又不是大小姐的什麼人。方震南倒是哈哈一笑,說:“夏氏集團成立十九年,產業涉及珠寶,金融,地產,期貨,鋼鐵,船業,有形資產評估超過九個億,在外人看來,自然是風光無限。但是近年來急於拓展歐洲業務,大量資金投入卻不能有效產出,企業負債率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一百一十,尤其是金融危機之後,整體業績下滑,歐洲的部分銀行已經凍結了業務往來。這樣的一個空殼子集團,能夠支撐下去都要累死累活,你認爲我方震南的眼界,就只值這九個億?”
這一下李衛東真的愣住了。對於集團的運營機制他並不是很瞭解,但是資產負債率超過百分之百,絕對是個危險信號,方震南用空殼集團來形容,也並不爲過。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這樣,那麼這時他介入股權爭奪戰,對夏家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畢竟股權的爭奪就相當於新鮮資金的注入。可是要說他費了這麼大的周折是想幫助夏若芸將集團撐下去,這話怎麼聽都覺着不靠譜。
頓了一頓,方震南頗有些玩味的說:“沒錯,我是愛錢,不過我看上的不是這區區的九個億。就好比你李先生,聽說你有顆祖母綠寶石很是不錯,根據重量來推斷,價值至少會超過兩個億,已經有這麼多身家的人,你會不會冒險去貪圖夏家的財產?”
李衛東沉吟不語,好一會才突然擡起頭,盯着方震南的眼睛說:“夏先生,究竟是什麼人?”
“聰明!就衝你問的這句話,我確實沒有看錯人。”方震南輕輕的拍了下手,臉上露出一絲讚許的表情,說:“小李,你說這世界上最賺錢的生意是什麼?”
“最賺錢?”李衛東想了想,說:“走私,還是毒品?”
方震南微微一笑,說:“你答對了一半。這世界上最賺錢的生意有兩種,一是毒品,一是軍火。毒品是因爲人一旦吸食就會成癮,沒辦法戒掉,軍火則是因爲人類的生存永遠都不可能和平,有人,就會有戰爭。”
“啊,你是說,夏先生他……”
“沒錯,軍火!”
方震南點了點頭,李衛東卻是脊背一陣發寒,不知怎麼就想起了剛纔在倉庫裡看到的那些碼放整齊的木箱,我的天,那裡面該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