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明確告訴你,不能。”蘇窈幾乎在話音落下的同時就掐掉了電話。
她甚至還果決地拉黑了這個號碼。
可姜初映畢竟是姜初映,要是沒兩把刷子,也不會在短時間內連霍南琛都製得住。
蘇窈正上樓進小臥室裡看陸希承,小傢伙睡得熟了,微微張着嘴,睫毛像兩把細密的小刷子,在白淨的眼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即使帶着嬰兒肥的五官還沒長開,但鼻樑和眉形都已經能看到些許陸東庭的影子。
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小傢伙砸吧了兩下嘴,伸了伸舌頭。
蘇窈手貼在他的額頭上輕輕的安撫着,小人兒很快就安靜下來,發出輕微的鼾聲。
這時,蘇窈手機有短信進來。
又是另一個陌生號碼,可屏幕上入目的內容讓她確定這就是姜初映本人的同時,怒火填充了整個胸腔。
【每週三陸希承會到永棠路的國際早教中心上課,上上週是你陪同,上週是陸老太太陪同。每週五會還會去同一地方學游泳。】
蘇窈到了書房裡回了電話過去,那眼神至冷至怒,就像被偷走了孩子的母獅,她極力抑制住像砍死姜初映的衝動,威脅從緊咬的牙縫中溢出,“姜初映,你信不信我搞死你!”
姜初映哽了一下,接着嘶啞的聲音淡淡道:“搞死我?用不着你出馬,陸東庭已經在做這件事了。”
蘇窈愣了一下。
姜初映自嘲自語:“蘇窈,若不是他將我逼到一定地步,我怎肯來找你?”
同從前百般嫉恨卻又萬般瞧不上的人低頭,沒有人知道,這對她來說,是怎樣的侮辱。
蘇窈似乎想講什麼,突然全堵在嗓子眼,下一瞬,已經忘了自己想要說什麼。
宛如一團迷霧將她籠罩,可她心裡倏地又像清可見底的水面一般明瞭。
她沉着氣,輕笑道:“是麼?可是他若想做什麼,又怎麼會是我能制止的?”
她哽咽了一下,又不想在蘇窈面前顯得太卑微可憐,反倒扯了個難聽的笑出來,“這一切……一切不都是爲了你麼?他什麼都知道了,在那次江御笙組的飯局上,季遠驍給你的難堪,就連我在法院門口暗示你替他頂罪的事……總之,從前和現在,我做過的任何讓你心裡不好過的事,他要來跟我算總賬了……”
蘇窈的手有些顫抖,不知道心底安突然出現的蠢蠢欲動的情緒,是隱隱的興奮還是難以置信,她摸了摸脣,皺着眉沒發聲。
聽筒那邊,本來有些斷續的說着話的姜初映,突然溢出一聲詭譎又崩潰的哭笑,那樣的情緒,很容易讓人想到一個詞,走投無路。
蘇窈心念微動的同時,也生出了幾分警惕。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還真怕姜初映一言不合便要同她來個你死我活。
她現在可不是孤家寡人,顧念的東西可多了去了。
姜初映黯淡的嗓音幽幽道:“所以,他要杜絕後患,要讓我以後也無法找到能傷到你的一絲機會。”
“蘇窈!”
蘇窈本沉浸在某種虛浮的情緒中,聽得她低低的聲音突然淒厲起來,就像空間突然被撕裂,震得人心神難寧。
“拜陸東庭所賜,我在上城的事務所已經瀕臨破產,孟家和霍南琛都已容不下我,我在國內兩個城市的根基都已成了飛灰,他想逼我離開,我願意離開,但是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我的事業就這樣被他摧毀,我會一無所有的蘇窈,那樣我就什麼都不是了。你去告訴陸東庭,我可以離開,只要他收手……我只求他收手好嗎?以前他明明對我很好的……”
那樣恍惚低喃的語氣,彷彿黃粱一夢終成空。
姜初映曾經也站得很高,她以爲是陸東庭將她穩穩捧着,其實那不過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一片天地,只有她的自欺欺人築成的槓桿予以支撐,從來都是搖搖欲墜。
窗外天地陰沉一片,風雨呼之欲出,泥土青草的氣息開始蒸發擴散。
“姜初映,你若是繼續說這些來噁心我,我信不信我吹吹枕邊風,你的下場就不止是一無所有那麼簡單了。”蘇窈展脣淡淡說道,彷彿她說出的並不是什麼令人忌憚的字眼,“你自己決定和陸東庭分手那天起,他就已經退出你的肖想範圍,自作自受,有這麼值得一再提起麼?”
“自作自受?”她喃喃重複了蘇窈了話,似乎迷茫又似乎看破,“我承認是我自作自受,可他不愛我也是事實。蘇窈,在陸東庭面前,我的任性不及你一分。因爲他可以無數次縱容你,卻不能多給我一次機會。你以爲是什麼?因爲你,他連季遠驍都打,放出‘沒這個朋友’的狠話。你知道他跟季遠驍多少年的交情麼?”
“所以你認爲你和季遠驍沒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難道你們覺得我和陸東庭哪一個是會忍氣吞聲的人?姜初映,我不是每次都有耐心聽你這些苦情的說辭。我不管你口口聲聲稱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有多恩愛,我現在只相信眼睛看到的,只相信他對我說的。”
姜初映嗤之以鼻,“你所謂的相信,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耍你的小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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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何干?夫妻情趣是你能懂的?”蘇窈說出這話,臉色飛起薄紅,語氣卻是與之截然相反的鎮定,“再說,就算他有一天甩了我也輪不到你,你這是何苦抱不平?”
姜初映沒接話,可以想象臉色被蘇窈堵得多麼難看。
半晌,她才接話,“是,被愛的總是有資格有恃無恐。陸太太,那便請拿出你的能耐來。私人偵探的偵查手段你應該不用懷疑吧,我可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你身上了……希望破滅的滋味我不想體會,相信你也不想承擔這後果。”
蘇窈掐緊手心:“好自爲之,我會給你想要的。”
蘇窈掛斷電話,看向愈發陰氣沉沉的天,怕是要下大雨了。
這時候,路過書房下樓,突然餘光從門縫裡瞥見一道身影站在裡面,恍然想起半夢半醒時候聽見的聲響,她還以爲做夢呢。
推開門,蘇窈看見葉女士,想起了她晚上有姐妹聚會的事,抿了抿脣,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媽,你晚上能不能幫我帶一下希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