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做完化療的祁向鍾躺在病牀上,之前,雖然年紀大了,但是畢竟看起來還精神抖擻。
真是病來如山倒,高高大大的老爺子此刻眉眼緊閉,臉色蒼白,身上插着醫療儀器的管子,整個人消瘦了一圈。
病房裡安靜得只能聽見儀器有規律‘滴滴’作響的聲音,但祁靖朗和祁靖凌在病牀邊已經坐了有段時間了。
祁靖凌前段時間本來已經回了B市,但因爲老爺子的病情,又時常回上城來攖。
都說久病牀前無孝子,祁向鍾心如明鏡,他跟祁靖凌素來不親和,父子關係冷淡,要不是因爲有所求,這個老三又怎麼會關心之至。
無論真情還是假意,年老的祁向鍾也已經看開了,祁靖朗畢竟也是做足了本分,於是對他的態度也好了些。
祁向鍾休息夠了醒來,看見牀邊兩個兒子,“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破啞的嗓音蒼老虛弱,一字一句都像提不起來氣似的償。
“剛來一會兒。”祁靖朗答道。
祁老爺子慢慢的呼吸着,“公司裡沒事嗎?跑到這兒來。”
“有事哪能比得過你的身體。”
祁老爺子哼了一聲,“少糊弄我。”
祁靖凌說:“要不是醫院這邊打電話過來,您不是打算不告訴我們?”
祁老爺子不以爲的說:“只是化療了而已,犯不着刻意跑一趟。”
“化療有多痛苦,雖沒體會過,但也聽說過。”
通過這樣的治療手法延長生命的同時,其實也是在增加痛苦。
祁向鍾雖說年輕時身強體壯,老了也注重鍛鍊,可畢竟也有些年紀了,承受不住化療的副作用。
祁向鍾搖搖頭,摸了摸自己的胃部,“這點小痛算什麼?”
說到這裡,作爲過來人,還是忍不住規勸兒子:“別仗着年輕就揮霍身體,你們在外應酬,儘量少喝酒抽菸,別工作起來就忘了三餐,等上了年紀,身體會給你好受的。”
祁向鍾看了一圈,沒看到祁致安,“你們大哥呢?”
祁靖朗說:“大哥中午在外面應酬,估計等會兒就到了。”
祁老爺子沉吟了一聲,“嗯。”
祁靖朗開口道:“爸,有點事情想跟你單獨說說。”
祁向鍾皺了皺眉,不知道他又是唱的哪一齣,將祁靖凌遣了出去,纔對二兒子說:“長話短說,我累得很。”
“爸,我想之後就留在上城。”
話音剛落,祁向鍾立刻不贊成的皺起了眉頭。
“人家老話說,父母在,不遠遊。更何況,你現在疾病加身,要是去了歐洲那邊,個把月不回來一次,也對不住你。”
祁靖朗說得誠摯,他爸卻抱以一聲冷笑。
“少拿我做藉口,你那點心思,我還能不知道。”
祁靖朗不覺一笑,“這怎麼也算我想留下來的一個理由吧。”
“你要留就留,但是如果你不收一收你那些不正當的心思,還是趁早滾好了,我現在沒那個精力給你擦屁股。”
祁老爺子說着,心裡不安唏噓,祁靖朗最愛自以爲是,想得到的,無論怎樣都要拿到手,說他無所不用其極也不爲過,看他上次連毒品交易都沾惹上了,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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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靖凌到了病房外面的走廊,坐下沒一會兒,正好看見不遠處一前一後兩個人往病房這邊走來。
祁致安看了一眼坐在外面的祁靖凌,“怎麼坐在這兒?老二來了嗎?”
“來了,在裡面說話,不然我怎麼會坐在這兒。”祁靖凌笑說,目光略過祁致安去看他身後的白翹。
祁致安的視線在病房的門上,像是根本沒去注意祁靖凌。
白翹向祁靖凌點頭致意,人前,他畢竟也是曾經的正主,不打聲招呼,似乎說不過去。
可要是叫一聲“祁總”,現在兩個都是祁總,更是免不了尷尬一下。
而且,一想到和祁致安那筆暗中的爛賬,她更是不想開口多言一句。
祁靖凌好整以暇的看着白翹,又望向祁致安,“看來,她在大哥手下做得不錯。”
祁致安擰了擰眉,沉思着說:“人本身是沒什麼問題,”他轉身點了點她,似玩笑道:“不要以爲勤能補拙,努力工作就完事兒了,還需要多動腦,你知道我說的什麼意思。”
白翹低眉順眼安分答道:“謝祁總指點了。”
不一會兒,祁靖朗從裡面開門出來,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三人,眉梢挑了挑,“爸叫你們進去,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祁靖凌和祁致安進去,白翹和祁致安的秘書在外面坐了會兒。
秘書跑樓下買了兩瓶飲料上來,一瓶給了白翹。
白翹接過,說了聲:“謝謝。”
要說平日裡誰對她還算好,應該就要算這個秘書了,今天飯局上被人灌酒,祁致安一聲不吭,倒是他幫忙擋了不少。
不是未經情愛的少女,對異性有意無意的示好,她當然能感覺到。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白翹這會兒才覺得口渴,使勁擰了擰瓶蓋。
旁邊的秘書見了,笑說:“這點力氣啊?”
白翹尷尬的扯了扯嘴角,秘書從她手裡接過飲料,輕輕鬆鬆擰開了。
她附和稱讚,“還是你們男人力氣大些。”
剛巧這時候祁致安從裡面出來,看了一眼像愣頭青偷偷談戀愛一樣的男女,不覺嗤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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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蘇西溪和蘇淮生一起回了蘇家。
蘇西溪有一本資料搬家的時候落在了這邊家裡,到家的時候,在客廳放下包和手機,上了個洗手間便上樓去找東西。
蘇淮生坐在樓下休息,慶叔讓人沏了茶過來。
蘇淮生彎腰去端茶的時候,蘇西溪放在一邊的手機震動起來。
他不經意的瞟了一眼,看見屏幕上那個名字,霎時間勃然大怒,重重的將杯子放回桌上,滾燙的茶水濺了滿手。
蘇西溪正一邊翻着資料一邊下樓,擡頭就看見蘇淮生氣得滿面通紅,惱怒的瞪着她。
蘇西溪見此,不解,也愣了一下。
“爸……怎麼了?”
她站在沙發旁邊,剛問出口,蘇淮生拿起她的手機,重重扔在了她面前的沙發上。
她像是有所察覺,抿緊了脣,摁開鎖屏鍵。
屏幕上有個未接電話,來自祁靖朗。
蘇淮生指着她重罵道:“我還以爲之前經過那麼多事,你性子學乖巧了,你竟然還在跟這個姓祁的糾糾纏纏?”他一時口不擇言,直言道:“你忘記當初秦珩爲什麼要跟你退婚了?”
心中越是波瀾涌現,她臉上倒是越平靜,不以爲意的揚了揚手機,“當初我跟秦珩之間,就算沒有祁靖朗,就算我什麼錯都沒有,他依舊是不會跟我結婚的。他愛的是蘇窈,從來不是我。至於祁靖朗,不是我糾纏他,是他糾纏我。”
她淡淡說完,拿起包,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說:“我晚上要去看一下我媽,明晚再過來跟你吃飯了爸爸,哦對了,還有林總那個案子,我認識他太太,要是大伯搞不定,你可以我讓我試試。”
蘇西溪上了車,一邊往回開一邊撥祁靖朗撥電話。
撥通之後便一通大罵:“有事沒事就給我打電話,你是不是有病?不是告訴過你別再打擾我了嗎?你到底想怎樣?”
“想約你晚上見。”
“我不想見你!”她說着說着,哭腔中帶着無奈,“求你了!滾遠點不好嗎?”
祁靖朗默了會兒,嘖嘖嘆息道:“不帶你這樣的,將人勾得心癢癢的,說不見就不見了?”
“誰勾你了,你要點臉吧!”
蘇西溪說完掛斷了電話扔在一邊,下巴微揚,嘴角閃現淡淡的笑意,打開車載電臺,吹着風去幼兒園接蘇晚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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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完針的陸希承,一天折騰得累極,回去就睡了。
睡到快傍晚才醒,醒過來之後委委屈屈的哭了幾聲,蘇窈將他抱着哄,他便一直耷拉着眼皮,像蔫了的花骨朵似的的歪靠在蘇窈懷裡。
吃飯前,蘇窈抱着他在客廳裡轉悠,一會兒拿玩具逗逗他,他也像是提不起興趣的樣子。
“還痛不痛啊?”
陸希承甕聲甕氣的發出一聲哭腔,表示自己的怨氣和委屈,下巴一垮,擠出了一個雙下巴來。
---題外話---十二點之後,還有哦(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