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撒謊!你說了,紅不紅對你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你很喜歡現在的平靜生活!你說過和我在一起有家人的感覺!阿涼,我知道因爲之前的事你生氣了,你心裡根本就不是這麼想的對不對!何菁菁是故意想要破壞我們之間的關係,這些對話都是她故意激你,斷章取義的對不對?你不是那樣的人,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利益至上的女人。”
厲無策緊緊的捏拳,極力隱忍的情緒讓他手臂青筋暗聳。
“恩對,是有家人的感覺,但不是愛人。畢竟——”說到這,沈良歡美麗的眸子擡起看向他,“我說過我愛你嗎?”
她脣角諷刺的笑容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直插他的心臟!
在猶如石膏般僵硬了半天,厲無策倏地起身,越發的急躁起來!平時的從容淡定面不改色早已不復存在。一向驕傲的他甚至目光中帶了一絲懊惱的請求,“阿涼,你可以打我,可以罵我,但不要跟我置氣行麼?這不是你的真心話!到底是爲什麼讓你說這些違背真心的話?”
“當初你聽這些錄音的時候是相信的,現在我親口承認了,你怎麼反倒不相信了呢?難道我不愛你還要僞裝成愛你的樣子?難道我利用了你還要像那些綠茶婊一樣告訴你,其實我看上的是你的人和你對我的放任*溺?如果是那樣的話,那真對不起,以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你問都這麼真心實意的問了,我還真不忍心騙你。”
她說的話句句帶刀,傷口不見血卻已讓他痛徹心扉。而這個時候,他卻依然想着試圖幫她找理由。
“是不是因爲你發的誓,你害怕再和我在一起那些該死的誓言會應驗所以才這麼說?”
她淡笑,“畢竟我們的工作性質決定了之間少不了互相利用的關係,就像一開始我隸屬lh寰宇一樣,你不是也沒少利用我爲公司賺錢?都說感情上的事誰先認真就輸了,三少你不是無往而不利的麼?怎麼……你該不會真的愛上我了吧?”
站在茶几旁的厲無策暗暗攢拳,手指摸到領口的位置,略一用力,脖子上的黑色線繩便掙斷開來。
手中銀色光芒微微忽閃了一下,他攤開掌心,“這枚戒指我一直帶着,這是你想和厲仲擎一起戴的,可那時我卻固執的認爲,我把你想要送給厲仲擎的一切東西都霸道來,早晚你也會屬於我。”
說着,他掌心遞過,“這是你當初拋棄的,現在,你還是不要它麼?”
沈良歡膝蓋上的手指暗暗攢緊,她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的說道,“如果你非要讓我說的話,我這輩子唯一喜歡過的人,就是厲仲擎。”
是,她唯一喜歡過的人是厲仲擎。
而唯一愛過的人,是他厲無策。
就在她話語的尾音消盡,男人神色一凌,手中的銀色光芒徑直飛出窗外!
“以前他們都說我爲了你再瘋的事也做的出來,但是,我現在才發現,站在這裡聽你說這些,掏心掏肺卻一再的被你踐踏真心,我纔是真的瘋了!又瘋又蠢又可笑!”
在說完這後,厲無策身影僵硬的向門口走去。背後沈良歡突然出聲叫住他。
他又蠢的停下腳步,心裡被澆滅的菸灰中星火暗涌。
沈良歡上前,低低的話語從她垂着的頭頂傳來,“你的外套。”
厲無策直覺得那失望從腳底一路竄上來,他慢慢轉身,盯着面前這個抱着從廢棄工廠回來後,他親手披上外套的小女人……
他伸出手來,她沉下眸子的低過外套,他卻掌心錯過外套,徑直撫上她的臉頰,狂狷而霸道的吻頃刻便覆了上來!
她吃痛於這明顯帶着故意報復、傷痛的吻,只在一開始的掙扎過後,便任由他折騰擺佈的不再反抗。
她知道,他要的就是她痛,她表現的越掙扎,越會讓他好容易冷卻下來的心失控。
她太瞭解他,知道他愛什麼,恨什麼,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就像瞭解自己一樣,瞭解他。
下一刻,她聽到他沉沉的聲音在耳邊咬牙切齒的響起——
“你這個狠心的女人,你以爲我的公司爲什麼叫lh寰宇?lh是你名字的縮寫,這家公司是爲你創辦的!你以爲我爲什麼要去當兵?以爲我爲什麼要離開部隊踏入娛樂圈?沈良歡,你幸好叫良歡,不是良心,你哪有良心?不,當初我就不該給你改那個字,從小到大你最會做的,就是怎樣讓人涼心……”
說着,他一把推開她,再無眷戀的轉身。
臉色蒼白的她忽而一陣頭暈的沒站住,幾乎踉蹌了幾下後便摔倒在地!
搭在門把手上大手明顯頓了下,厲無策卻再沒有回頭的摔門離去!
地上的女人慢慢的爬起身來,肩膀顫抖間,最終像個傷心的孩子一樣抱着膝蓋嚶嚶的哭出聲來。
她記得自己小時候有段時間很迷英姿颯爽的兵哥哥,還嚷着嫁人當嫁兵哥哥,她從來沒聽說過他有當兵的想法,可卻沒幾年後,一到參軍的年紀他便入了部隊。
後來她踏入娛樂圈,而當兵的他也在那年轉業。她知道那會他已經在部隊取得不低的軍銜,本該又大好的前途卻突然放棄,而踏入從沒涉及過的娛樂圈。
他從小就是那種平時不好好學習,但一到考試就總能全年級第一的好成績,就像他成年後,不管做任何事都能做的很好一樣。她從來沒有仔細探究過,也沒有去細想過這背後一切的緣由。
直到今天聽他親口說起,她真的不知道……他到底這樣默默喜歡了他多久?
想着想着,沈良歡突然想起了什麼般,連拖鞋都沒顧得上換便衝出門去!
因爲太着急,她甚至忘了帶鑰匙和手機,直到門順手的被‘咣噹’一下關上!
顧不上懊惱,沈良歡匆匆從電梯下了樓後,便在樓前的空地上尋找起來。
她住的是十八樓,戒指直接從窗口扔出來後應該會掉在這附近吧?
然,樓前除了空地外,還有一片碩大的草坪,甚至側面還有個噴水池。她不確定他用了多少力氣,大概會掉落到什麼地方。
沈良歡只知道忙着低頭找尋,甚至連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毛衣都沒發現。
秋天的夜已經很涼了,經過的人無一不意外的看着這個不知道在找什麼的,神色倉皇的女人,不禁裹緊身上的外套,加快腳步往樓內走。
在她肩膀上溫暖的外套一沉時,她聽到頭頂傳來溫柔憐惜的男聲,“阿涼?你在幹什麼?”
沈良歡擡起頭時,已經被凍僵的她嘴說話都不利索了,在認出眼前一身黑衣,幾乎要融入夜色中,儒雅英俊的五官越發分明的厲仲擎,喃喃的說,“我丟了東西,我找不到它了……怎麼辦……我怎麼都找不到……”
“丟了東西?什麼東西我幫你找好麼?你先回家,或者先去我車上等着好麼?”
“不,我要快點找到它,不然它會被別人撿走的。”
沈良歡搖着頭的說着,樣子看起來很着急!哪怕是隔着夜色,厲仲擎卻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眼中晃動的晶瑩。可見她對丟的東西有多緊張。
“好。阿涼你先彆着急,我幫你找,那個東西是什麼樣的?”
“是一枚戒指,一枚男款的鉑金戒指,它的樣子很簡單……應該是掉在這附近的,怎麼會沒有呢……我下樓很快的,會不會被別人給撿走了?”
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彷彿一樣很珍貴的東西,突然失去後,便再也尋不回來。心像漏了一個巨大的空洞,疼的她難以呼吸。僅僅是一樣東西便讓她如此心痛,那人呢……不,那不只是一樣東西,而是她年少時所承載的懵懂和青澀,是喜歡一個人的歡喜和愛戀。他都替她一一收好,從未差錯。
沈良歡的話讓厲仲擎聽後沉了沉眸色。很快就聯想到厲無策脖子上一直戴着的那枚戒指項鍊。也許……只有和他有關的事,纔會牽扯起她的心。
天氣很冷,身上雖然披着他的外套,沈良歡下身卻是光着腿的。就那樣站在瑟瑟的冷風中一直彎腰找尋着。他陪着她找了很久,卻一直沒有找到。
他們從地面上一直找到草地裡,她着急起來,便不顧身體的要跳進噴水池裡找。他當然不允,便自己跳了進去幫她去找。
水冷的像冰一樣,身上昂貴的西裝浸泡在長期不得清理的髒水裡,他一向潔癖,容不得身上有半點污漬和意味,現在卻爲了她好似感覺不到這些一般,只幫她認真的找尋着,不放過每一個角落。沈良歡緊緊的裹着衣服,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覺得自己也從外到裡的被一寸寸凍僵……冷到她的眼裡的水光都結成了冰。
一直找到晚上十二點依舊一無所獲,知道尋找下去已是希望渺茫,在厲仲擎的堅持下沈良歡被帶回了家。
回家後沈良歡只是對他低低的說了句‘謝謝’,便心神據散的徑直進了臥室,輕聲關上了門。
他知道她會難過,甚至會哭,可現在她真正需要的那個人……不在這。
厲仲擎拿起手機查找出聯繫人,在劃到一個名字的時候,手指微微停頓了一下。卻在長久的沉默和思考後,亮着的屏幕重新歸於一片黑暗。
晚上他沒有走。
怕她出什麼意外,她在臥室裡休息,厲仲擎便在屋外守了她*。
***
翌日,沈良歡上午去接受了一個訪談,結束時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雖然節目組精心準備了餐點,胃部的不舒服讓她沒有心思吃飯,而是開着車去了一傢俬人醫院。
來的目的很簡單,也很直接。
在簡單的抽血化驗後,領了號碼的她便坐在門口等候起來。
因爲懷孕,她變的很嗜睡。僅僅是這樣坐在椅子上,一會功夫她也變的眼神迷離起來。
她前面有三個患者在等候。
準確的說,是孕婦。
沒錯,她今天是來流產的。從知道她懷孕開始,她就沒打算留下這個孩子。所以她抽菸,她放*緒的大哭,在室外不畏感冒的任由冷風吹了三四個小時,甚至當時跌倒在地在無所謂……
她和厲家兩兄弟的混亂關係,真的該結束了。這段孽緣不該在繼續,這個孩子……
沈良歡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默默的說着:對不起孩子,你還不能來到這個世界上。這一切都是個錯誤,下輩子選個更好的人家吧。
她現在事業正處於上升期,逐漸量大的工作也不允許她拿出大部分精力來生養一個孩子。
旁邊坐着的女人看圍着圍巾,帶着墨鏡的她從坐下也沒有說話,便主動過來搭訕。
沈良歡驚訝的發現,這個年紀大概有三四十歲的婦女肚子已經很大了,大概有四五個月的樣子,她看到她的號碼剛好排在她前面,在她的概念裡,來流產的不都應該是她這種查出來後不想要,更從外形上看不出來像懷孕的麼?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她知道懷孕越早流產越好,越晚對身體的傷害和危險性也越大。沈良歡也是好奇,便和這婦女聊起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