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事情不能全部怪在酒精的作用身上,昨晚,他最後已經清醒了,可他還是……
“安然,我……抱歉。”
最傷人的話不就是尚過牀之後的抱歉。
安然冷笑,往嘴裡塞着吐司,“我接受,我接受你的道歉。”話落,她端起牛奶杯一口氣喝掉。
擦了擦嘴角,她說:“我走了。”
大步走出餐廳,安然拿了沙發上的挎包往門口走。
成喚愣了一下追出來,在門口握住她的手腕。
“安然,等一下。”
安然沒回頭,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成喚低聲懇求。
安然咬脣,沒說話,她掙脫開他的手,離開。
懊惱的一腳踢在鞋櫃上,成喚揪着頭髮,煩躁的回到屋裡。
爲什麼?
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從公寓樓出來,安然找了小區裡的花壇坐下來。
她實在是走不動了,雙腿痠溜溜的,腰也是快要直不起來。
昨晚的一切太過放縱,她今早起來,身體簡直快要不是自己的。
可她還是堅持給他做了早飯,儘管她早就料到他一定會後悔和自己上牀。
閉着眼睛,任由眼淚落下。
突然,手機在挎包裡響起。
安然拿出手機,看着屏幕上閃爍的‘小七月’三個字。
抹了把眼睛,她清了清嗓子,接起。
“喂,小七月。”
“安安,你在哪兒啊?你昨晚怎麼沒回來?”
安然咬脣,深吸一口氣,故作輕鬆的說道:“哦,我昨晚和幾個朋友玩的瘋了嘛,不好意思,害你擔心了。”
“我昨晚打了好多電話給你,你沒聽見嗎?”季七月輕聲說。
“呃,沒聽到,可能是KTV的聲音太大了,好了,小七月,我先不跟你說了,我還有點事情。”說完,安然掛了電話。
死死握着手機,她再也忍不住痛哭起來。
這邊,季七月收起手機,直覺安然情緒不對。
等她回來,她再問清楚吧。
海音公司。
上午的工作結束,季七月和小藍一起去員工食堂吃飯。
吃了午飯回來,一進辦公室,就看見自己辦公桌上放着一束百合花。
“是花?”小藍驚訝的說着,先季七月一步跑到她辦公桌前。
“是你男朋友嗎?”小藍笑着問道。
季七月搖頭,低聲說:“不知道。”
“這裡有卡片。”小藍眼睛一亮,從百合花裡抽出卡片遞給季七月,“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季七月打開卡片,已經知道是誰送的了。
那樣剛勁的字體,除了他,沒有人能寫得出。
“真漂亮,你男朋友好浪漫。”小藍羨慕的說道。
季七月朝她笑了一下,輕聲說:“我去打個電話。”
“去吧,去吧。”
拿着手機走到僻靜的角落,季七月撥通了他的手機號碼。
“喂。”低醇的男聲傳來。
“那個,花是你送的?”她輕聲問道。
顧臻握着手機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喜歡嗎?”
“你,你幹嘛送花給我?”
顧臻鳳眸一緊,聲音聽上去不是太好:“追求你,這很難理解嗎?”
季七月耳朵一燙,俏臉紅起來,沒敢再說話,她趕緊掛了電話。
當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都收到不一樣的花束時,季七月終於再次給顧臻打了電話。
“你不要再送花給我了。”她無奈的說道。
那邊過了很久,顧臻才說道:“你不喜歡花?”
“……”
“你不喜歡花還是不喜歡我追求你?”
“……”季七月愣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後來是誰先掛了電話,她不記得了。
只是從那以後,他就沒有再送花來。
她說不上心裡的感覺,或許,有那麼一點點失落吧。
女孩子,總是口是心非。
一天的工作結束,季七月和小藍還有方勇一起從海音大樓裡走出,迎面就看見街邊停着一輛黑色的賓利,一抹高大的身影立在車邊。
“你男友來接你了。”小藍笑着說。
季七月愣了一下,有些無措。
小藍已經挽住方勇的手臂,朝她揮手離開。
站在原地,季七月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走過去。
顧臻望着她,擡步走過來。
“下班了。”他說。
季七月點點頭,手指捏緊挎包帶子。
“走吧。”顧臻說着,手臂攬上季七月的肩膀。
季七月由他帶着走到車邊。
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看着她彎身坐進去,他才關了車門。
啓動車子,顧臻沉聲問道:“想吃什麼?”
季七月正在發呆,冷不丁聽到他問話,她回了神,“我,我不知道,隨便什麼都可以。”
顧臻側目看了她一眼,思索了一下,將車子開往銀輝公寓。
“怎麼來這裡?”季七月驚訝出聲。
“你說隨便,隨便就是你做飯給我吃。”顧臻得意的說道。
季七月解開安全帶,小聲說:“那也可以去我家。”
“吃了飯,我送你回去,去你家,我要自己開車回來。”
“那一會兒你也要自己開車回來啊。”季七月說完,愣住。
他的小心思,不過就是可以和自己多了那麼一點點相處的時間。
從超市買了菜肉,顧臻拎着比較重的兩隻袋子,季七月拎着比較輕的。
從超市走出來,顧臻盯着季七月空着的左手看了看,把兩隻袋子都換到左手拎着,他用右手牽住季七月的左手。
“你?”季七月下意識的掙脫。
他蹙眉,緊了緊手,“走吧。”
好久沒來他這邊,一時間有好多回憶涌上。
進了廚房,季七月繫上圍裙開始做飯。
顧臻脫了外套,挽着袖子也跟進來。
“我幫你。”
“那你洗菜吧。”
兩個人一起,一邊忙碌一邊說話,氣氛寧靜和諧。
吃了晚飯,季七月切好了水果端出來。
飯後水果也吃了,已經是晚上9點多。
“我,我要回家了。”季七月輕聲開口。
顧臻看着她半響,“嗯”了一聲站起身,“走吧。”
把她送到樓下,看着她上樓,他又在車裡坐了一會兒,這纔開車離開。
……
顧家。
“媽咪,晚上吃什麼?”唐星探頭進來問道。
唐妤回頭,微笑說道:“你爸爸想吃紅燒魚了,今晚吃這個,好嗎?”
“好。”唐星點頭,轉身出去了。
客廳裡,顧逢時正在和唐騏看電視。
唐星跑過來,坐在顧逢時身邊。
顧逢時握了女兒的手,滿臉笑意。
唐騏撇嘴,站起身跑到廚房幫唐妤去了。
晚飯做好,紅燒魚端上桌。
唐星剛夾了一塊魚肉,明明沒有腥味的魚肉聞在鼻子裡,卻讓她有一種嘔吐的衝動。
捂着嘴巴,她奔進一樓的洗手間。
“這是怎麼了?”唐妤站起身,快步跟着進了洗手間。
唐星正對着馬桶乾嘔,嘔了半天,卻吐不出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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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醬醬。”唐妤蹙眉拍着她的後背,“怎麼了?”
“不知道。”唐星擺擺手,撫着胸口,“就是覺得噁心。”
唐妤腦海裡閃過某種想法,可是又覺得不可能。
接了杯溫水遞給唐星,她輕聲說:“漱漱口。”
唐星接過來,漱了口,感覺好了很多,“媽咪,我沒事,不用擔心。”
“嗯。”唐妤若有所思的點頭,心裡的疑惑沒有消退,反而擴大了。
而接下來,唐星的各種反應,無一不在證實唐妤的猜測。
越來越嗜睡的唐星週末上午11點還躺在牀上,唐妤推門進來,就看見牀頭櫃上,7、8包被唐星吃的乾淨的酸梅和青梅乾。
基本上可以確定了。
仔細看着房間門關好,這才走過來叫醒唐星。
“醬醬,醬醬。”
“媽咪。”唐星迷茫的眯起眼睛,看着唐妤坐在牀邊,她撒嬌的抱住唐妤的腰肢,“我好睏,媽咪,再讓我睡一下。”
“醬醬,我有話跟你說。”捧住唐星的臉頰,唐妤的聲音聽上去很嚴肅。
唐星聞言,逼着自己清醒,努力睜開眼睛坐起身,一邊打着哈欠,她一邊耙了耙頭髮。
“什麼事啊?”
“醬醬,你這個月的例假來了嗎?”
唐星想了一下說道,“還沒。呀!”突然叫了一聲,她瞪大眼睛,“推遲兩個星期了。”
“醬醬。”唐妤看着女兒,一字一頓:“你跟媽媽老實說,你是不是懷孕了?”
懷孕?!
這兩個字就好像是悶雷在唐星耳邊炸響。
驚怔的看着唐妤,她結巴着說:“媽咪,你,你在說什麼啊?我,我怎麼會?”
“是不是左爵?”沒想到唐妤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唐星冒出一身冷汗。
整個人傻掉,她看着唐妤,完全沒了反應。
唐妤一看就知道,嘆息一聲,她握住唐星的手腕,“我去買個驗/孕/棒,你先驗一下。”
“媽咪!”
猛地叫住走向門口的唐妤,唐星哆嗦着說道:“先不要告訴老爸,好不好?”
“我知道。”唐妤輕聲說。
如果她真的懷孕了,老爸知道一定會……
左爵一定會被老爸扒掉一層皮的。
怎麼辦?
怎麼辦?
她真的,真的懷孕了嗎?
不是一直有措施的嗎?
這樣一想,唐星瞬間愣住。
在美國,最後那一晚,他們好像沒有措施。
天哪!!!
所以說,她真的有可能懷孕了?!
從洗手間走出,唐星手裡握着驗/孕棒。
“醬醬,怎麼樣?”唐妤急聲問道。
唐星擡眸看着唐妤,眨眨眼,把手裡的驗/孕棒遞給她。
唐妤接過來一看,上面有兩條紅色的槓。
“怎麼辦?媽咪。”唐星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我真的,懷孕了……”
“你說什麼?!”
突然,冰冷的男聲響起。
原來她們剛纔太心慌,居然忘記把門反鎖。
顧逢時立在門口,重瞳緊緊盯着唐妤手裡的東西,“唐唐?”
“那個。”唐妤驚慌失措的把驗/孕棒藏在身後,“阿時,你……”
“醬醬剛纔說什麼?”顧逢時大步走過來,站在唐妤身前,他朝她伸出手,“給我看。”
“阿時……”
“唐唐!”
唐妤咬脣,無法,伸出手,露出掌心的東西。
那兩條紅色的橫槓刺痛了顧逢時的眼睛。
太陽穴青筋暴跳,他咬牙切齒的咆哮:“是誰?!”
唐星握緊雙拳,閉着眼睛低吼:“沒誰!孩子是我自己的!”
“呵!”顧逢時怒急反笑,略一思索,他轉身往外走去。
“阿時!”唐妤一驚,快步追出去。
唐星滑坐在地上,抱着膝蓋,無助的哭起來。
她有孩子,她有和左爵的孩子了。
好突然。
……
“吃什麼?”顧臻一邊開車,一邊問季七月。
他等着她說隨便,然後就直接把人打包帶回銀輝,和前幾次一樣。
其實哪裡有那麼多隨便,季七月的隨便不過是哄他而已,只是今天不能隨便了。
“我要回家吃飯。”她輕聲說。
“我怎麼辦?”顧臻挑眉,“安然不是不在家嗎?你陪我吃飯。”
“我是說回我爸媽那裡。”季七月解釋,“好久沒回去了,我媽媽叫我回家吃飯。”這話說完,她突然想起那句流行於網絡的喊話,不禁一笑。
顧臻凝着她的笑顏,心裡因爲不能和她一起吃飯的鬱結也解開,沒說話,他開車的方向卻是向着她家。
只是,剛開了一半路程,手機突然叫囂響起。
“喂,什麼?”
臉色微變,顧臻沉眸應聲,將電話掛斷。
季七月望向他,輕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顧臻側目看了季七月一眼,將車子在路邊停下,“不能送你了,你打車吧。”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季七月還是不放心,伸手握住他的手臂。
顧臻猶豫了一下,開口:“是醬醬,她懷孕了。”
“?”季七月驚訝的睜大眼睛,想了一下,她低聲問:“是左爵的?”
“嗯。”顧臻點頭,探身過來給她解開安全帶。
“自己打車走,可以嗎?”他摸着她的臉頰,沉聲說道。
季七月猶豫了一下,心裡有個想法,她來不及細想合不合適,直接開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顧臻愣住。
季七月低頭,輕聲說:“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想,或許我能幫上什麼。”
顧臻抿脣,忽然伸手捧住她的臉頰。
季七月冷不防擡眸,四目相對,她跌進他沉沉的鳳眸深處。
將安全帶給她重新系好,他揉了一下她的頭髮,再次啓動車子。
當顧臻帶着季七月趕回顧家的時候,顧家正處在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中。
聽到大門動靜,一直守在門口的唐騏猛地站起身竄過來。
“大哥!你可回來!咦?七月?”
看見季七月,唐騏又驚又喜。
季七月朝他微笑點頭,只聽顧臻問道:“醬醬呢?都有誰在?”
唐騏在季七月身上收回視線,冷靜的彙報情況,“二姐在樓上房間裡,一個人。爸媽還有左叔、施施姨媽在客廳,特別彙報,老爸,一級警戒。”
和意料中一樣,顧逢時知道心頭肉被人搞大了肚子,這火……
顧臻劍眉蹙的很緊,連帶着握住季七月手的力道也加重了一些。
“一會兒要是發生什麼事,你跟着小三子上樓進房間,別出來。”顧臻轉頭對季七月叮嚀。
雖然知道這不是件普通的事情,但是季七月還是不能夠想象一會兒會是怎樣的情景,直覺或許顧臻有點小題大做。
但她還是乖巧的點頭,“我知道了。”
“小三子,一會兒護好她。”顧臻又對唐騏吩咐。
唐騏點頭。
三人走進客廳,就見兩對夫妻分坐沙發兩邊,都不出聲。
唐妤秀眉輕蹙,左橙光和靜施施也都是沉着臉。
至於顧逢時,那簡直不能用詞語來形容此刻他的樣子。
“爸,媽,左叔叔,施施姨媽。”顧臻鬆開季七月的手,擡步走過來。
“果果,你回來了。”唐妤開口,給顧臻使了個眼色,讓他上樓去看一下唐星。
顧臻會意,只是還沒來得及去,戰爭突然就爆發。
顧逢時猛地起身,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一把揪住左橙光的衣領。
左橙光也不是普通人,一個虛招化解,兩個男人下一秒就在客廳裡動起手來。
“過來!”唐騏低叫一聲,將季七月扯到身後。
季七月傻了眼,就看着顧逢時和左橙光兩個人像是電影裡面的武打場面一樣,你來我往,拳拳到肉。
唐妤和靜施施倒是不急着拉架,只是蹙眉看着兩個人打。
差不多時候,顧臻出手,將兩人分開。
嘴角和臉上都掛了彩,到底年紀在那裡,顧逢時和左橙光都是氣喘吁吁的樣子。
抹了把嘴角,顧逢時冷笑:“你養的好兒子!居然敢……居然敢……”
“切!我兒子怎麼了?我們又沒說不負責!”左橙光冷哼。
“你說什麼!”顧逢時又是怒了,還要再上去,唐妤適時開口。
“好了,都不要再鬧了。”
唐妤發話,顧逢時總算是收斂了,鐵青着臉坐在沙發上,他別開頭,狠狠的握着拳頭。
靜施施拉着左橙光坐下,看了看他臉上的傷,輕聲問:“疼嗎?”
左橙光不在意的笑:“不疼。”
靜施施瞪他一眼,轉頭對唐妤說道:“我已經給小爵打電話了,他已經趕回來了。”
“他敢回來,我扒了他的皮!”顧逢時猩紅着眼睛低吼。
左橙光掏了掏耳朵,撇嘴:“就你這把年紀了,還想扒誰的皮?”
“你!”
“我什麼?”
眼看着這兩個人又要鬧,唐妤和靜施施對視一眼,索性不管了,互相挽着手,她們上樓去看唐星了。
顧臻和唐騏還要留在樓下看着他們,唐妤便帶了季七月一起上樓。
靜施施率先推門進去,唐妤拉着季七月在後面,輕聲問她:“小七,你和果果?”
季七月咬了下嘴脣,點點頭。
唐妤明白了,摸摸她的手,“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唐星穿着白色的睡裙,抱着膝蓋坐在牀上,臉色看上去倒是還不錯。
靜施施走進來,見她在發呆,於是輕聲叫她:“醬醬。”
唐星迴過神,擡頭看見靜施施,微笑開口:“施施姨媽。”
“哎。”靜施施坐在牀邊,握住唐星的手,“感覺怎麼樣?難受嗎?”
“還好。”有了孩子的人一下子就不一樣了,唐星現在身上散發着淡淡母親的溫柔。
靜施施摸着她的頭髮,輕聲說道:“我們已經給小爵打電話了,他正趕回來。”
“什麼?”唐星聞言一驚,握住靜施施的手臂,她焦急的說道:“不要讓他回來!不要讓他回來!我爸,我爸不會放過他的!”
唐星說的是實話,就憑顧逢時現在的怒氣,真是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靜施施慈愛的凝着唐星,安慰道:“這件事情是小爵的責任,他必須要承擔。”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