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威大廈的樓下。
“少nainai,請進。”豪華的房車正停在大堂的前面,離落走下來,打開車門,客氣地請簡初上車。
離落這段時間裡終於見識到了厲總傳說中的妻子,出乎他意料的是,簡初並不是傳言中那樣的不堪。
她長相清麗,甚至非常謙虛,樸素,雖然平時表情有點冷,但態度不亢不卑,一看就是個有智慧的女人。
心中既對她的好感多了一層,不知不覺間,言行舉止就非常恭敬了。
“謝謝。”簡初微微一笑,不太習慣地上了車。
今天厲容銘竟然通知她隨他出差,而且要馬上出發。
簡初驚愕之下,只得回家去收拾行李了。
正在這時離落給她來電話了,說是奉厲總的令送她回明龍閣的,又說這次出差時間有點長,讓她回去準備好他們二人的行李。
簡初無奈,只得上了離落的車。
“離落,請問下,這趟出差是要去哪兒呢?”既然回家是要準備行李的,那就有必要知道將要出差的城市了,纔好準備打點好衣物,厲容銘說是要出差,可根本沒告訴她要去哪裡,只好這時問離落了。
離落一聽,敢情厲總還沒有告訴少nainai要出差的地點呢,當下微微一笑:“少nainai,是南城,您放心,那邊的天氣跟這邊的差不多,厲總的衣物也不會太多,主要是收拾些日常用品之類的,他用不慣酒店的那些牙刷,茶杯。”
離落很溫和的解釋着,顯然,他是非常熟悉厲容銘的生活習xing的。
南城?
這二個字纔剛進入簡初的耳中,她就全身震顫了下,神情恍惚起來。
心底深處一種不知名的情感通通涌了出來。
竟然是要去南城嗎?
她的心裡有股莫名的激動。
明龍閣裡。
簡初動手收拾着行李。
其實她的生活是很簡單的,沒有什麼發妝品,更不會有什麼奢侈品,隨意收拾了幾件簡單的衣物,拿了幾樣生活必需品就完事了。
倒是替厲容銘整理起生活用品來就費事多了,她承認,到現在爲止並不瞭解厲容銘,包括他的所有生活習慣。
有些東西不知是帶還是不該帶,最後,全都給帶了。
她是寧願多拿點,也不想到時被他責怪。
華麗的房車在高速路上快速行駛着,二旁的景緻一一從眼前晃過。
簡初坐在房車後面的軟牀上,刻意與厲容銘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厲容銘則坐在前排的副駕駛位上,微微閉目養神。
離落專心致志的開着車。
誰都沒有說話,空氣裡是壓抑的靜謐。
簡初靠着軟牀的牀頭,縮着雙腿,雙手抱膝,望着車窗外的景緻發呆。
正值隆冬,由車窗往外看,到處都是一片灰色,灰濛濛的天空,灰色的房子,乾涸的稻田,光禿禿的樹枝,及她一顆灰色的心。
高速路二旁的景物飛快閃過。
離落的車開得很快。
南城漸漸近了。
當城市的輪廓模糊地出現在眼前時,她的心開始越來越收緊了。
“厲總,直接去酒店嗎?”快臨近了,離落開着車小心翼翼地問道。
厲容銘閉目靠在座椅上,整張臉都沉浸在車窗玻璃前一片灰色的暗黑中,眉心微微緊着,一層如夢似幻的煙霧正籠在他帥氣的臉龐上。
他像是睡着了。
離落輕輕問了句後,以爲他睡着了,不再出聲,卻聽到他輕“嗯”了聲。
“好的。”離落輕輕應了聲。
厲容銘輕‘嗯’聲後,還是沒有睜開眼睛,整個人又陷入到了那樣的一種狀態中去,恍若是沉浸在一段不可自拔的記憶中。
南城離得越近了。
簡初盯着車窗外,一條條縱橫交織的街道,來來往往的人羣,還有那種熟悉青澀的味道,像一團粥糊住了她的心臟,瞬間的呼吸吃緊後,就是微微的疼。
“到了。”直到離落的聲音響起,簡初才呼了口氣。
這一路上,直到此時,她纔想起了正坐在一旁的厲容銘。
對於這樣的感覺,簡初非常滿意。
把厲容銘拒於心房之外,不讓他闖進她的心房裡,這是簡初這些日子裡一直都在努力做的事。
她失去了身子,只想保持着自已的心,最初的心。
將來,離開他時,至少還有一顆完整的心。
畢竟還是到南城了。
原來,還有讓她找回自已的地方,輕吁了口氣,打開車門,跳了下來。
一會兒後還沒有看到厲容銘下車來,她有些奇怪。
朝着車裡瞧去。
厲容銘還是那樣的姿勢,看似睡着了的俊美臉龐上面,眉睫卻在輕輕眨着,面色清冷,嘴角微微翹着,好似沉緬在美好的回憶中,臉上是情不自禁的微笑。
那微笑是簡初從未看到過的,沉緬,幽深,又帶着點夢幻,竟然還會帶點熟悉的感覺。
簡初不免愣怔。
“看夠了沒有?”直到車窗門自動搖下,露出了他俊美的臉,簡初才驚醒過來,臉倏地紅了。
這傢伙不是睡着了沒,好似額頭還長了雙眼睛般。
她心中一慌,忙提了東西朝着大堂走了。
離落已經辦好了入住手續。
厲容銘走來,一行人朝着電梯裡走去。
他們入住在南城最豪華的酒店套房裡。
“通知他們即刻到會議室裡開會。”剛進到電梯裡,厲容銘立即就轉身對着離落吩咐道。
“好。”離落答。
簡初再度雲裡霧裡了。
他們指的是誰?難道還有人過來了麼?
究竟過來幹什麼的?
當簡初隨着厲容銘走進酒店的會議室裡時,市場部總監顧承澤,企劃部經理姚餘南,業務部經理唐劍波及還有幾個她並不認識的骨幹早就坐在會議室裡了。
原來,他們早就到了。
看來,這些人最近時間都是活動在南城的。
會議很快開始了。
直到會議開始很久後,簡初才明白過來,原來厲容銘要在南城成立一個分公司,而最主要的是,南城是省會城市,雖然g城是大都市,到底省會在南城,因此星海音樂廳的承建競標活動將在南城舉行。
年底前,這項活動將要落實,怪不得厲容銘要來南城了。
簡初弄不明白的是,厲容銘帶她過來幹什麼?
開完會後,大家都分頭忙碌去了,她卻是無所事事。
只得先回到了酒店裡。
套房很豪華。
她的套房與厲容銘的是緊挨着的,簡初進去後,先收拾起行禮來,因爲厲容銘也忙碌去了,他的行禮只能先放在她房裡了。
在路上奔波了好幾個小時後,有些疲倦,晚上拿着發的套票餐券隨便在酒店裡吃了點東西后就回到客房休息了。
泡了個熱水澡,她縮進了暖暖的被子裡。
大大的軟牀,夠軟夠寬,太適合睡覺了。
她縮進被子裡,瞪臂踢腿,伸了個美美的懶腰,縮起了身子骨,很快就入睡了。
“言聲,言聲……”低沉輕柔的聲音似從遙遠的天際傳來,一點點闖進了簡初的耳中。
簡初想要睜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
腦海中有些畫面在一點點閃現。
那個落霞滿天的黃昏,她穿着及膝的短裙,踏着拖鞋,坐在外婆庭院門前的槐樹下,彈着古箏。
琴聲纏綿悲切,悽婉動人,如孤鴻飛過時的清啼,琴聲裡間帶着婉婉的嘆息。
隨着手指的翻飛,琴聲漸漸進入高亢時,她忘了自已,全身心地融入了進去。
一曲終畢,淚流滿面。
她靠在老槐樹下低低的哭泣着。
沒有人知道她琴聲裡包含着多少複雜悽婉的情感。
爸爸帶着那個女人進門了,也帶來了一個小女孩,她的妹妹。
媽媽傷心欲絕,一怒之下,帶着她回到了南城的外婆家。
外婆病得很重,整天躺在牀上,需要不停地吃藥。
媽媽回來後,有淚不能流,天天躲在一個地方偷偷哭泣。
此時的她,還是花季少女,年僅十五歲,卻被這樣的家變打擊得快要擡不起頭來。
她不知道怎麼辦?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了琴聲裡,用琴聲勾勒着她的傷心痛苦,用琴聲勾勒出蒹葭動人的美。
直到有一天,一曲笛聲隔着時空飄了過來,神奇地與她的琴聲合成一首天簌之音。
她全身心地沉入到了這種琴瑟和鳴的樂感中,忘了一切。
等到她從樂聲中清醒過來時,笛聲也嘎然而止了。
她以爲是做夢,並沒有多想。
可接下來,
連着一個星期都能聽到這樣的笛聲後,她驚訝極了。
這笛聲到底是從哪裡飄來的?
直到有天彈完琴後,她順着餘音悄悄朝着那個方向走去。
四合院的圍牆很高,終於找到了一個貓洞,她蹲身朝着外面望去。
原來正是對面的那幢闊氣的四合院裡傳來的,是外婆的隔壁家。
那座四合院,絕對是座神秘的宅第。
從很小的時候起,簡初就知道了這個宅第的幽深高貴,還有那股莫測的氣息,都讓她非常好奇。
她走到井臺旁,站上了搓衣服的石板,好奇地打量着那座宅第。
黝黑的宅門,鋥亮的門鈸,庭院的前後栽種着棗樹,桂樹,落英繽紛,夕陽西下,一抹淡淡的柔光正灑在那座幽深的亭院裡。
四合院外面,孩子們追逐的嬉笑聲清晰可聞。
那裡根本就不常住人,她呆在外婆家的時間並不算多,但每次過來,從沒有看到過那個宅子裡有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