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知道了。”厲容銘沉悶地答道。
“阿銘,那個女人已經搬走了吧?”李季敏與厲容銘站在電梯邊,厲容銘按着電梯鍵,李季敏就這樣問着。
厲容銘心中一空,神色黯然。
“阿銘,你也看到了,那天在會議中心裡,那樣個場面,全程直播,真是丟死人了,她搶允喬慧的男人,還在與你都沒有離婚的前提下呢,現在鬧得全城風雨,這樣的女人,真的不能再要了,這次,既然是她提出了離婚,那就快刀斬亂麻吧。”李季敏臉有薄怒,聲音裡很是怨恨,對於簡初這樣的行爲,她正是求之不得呢。
厲容銘劍眉皺了皺,俊臉黑沉,嘴脣張了張,想要說什麼卻又無力的閉合了。
“阿銘,月亮彎的地塊馬上就要到手了,天勝集團很快就會達到一個新的高度,憑你的條件,就算不要雪薇,那也是大把女人等着你挑,又何必那麼癡情,非要去守着那樣一個並不是全心全意愛你的女人呢。”李季敏昂着高傲的頭,滿臉不屑地說道。
電梯門開了,他們走了進去。
厲容銘後面說了些什麼,簡初已經聽不到了。
她把手從心臟處放了下來,緊抿了下脣,閃身朝着厲老爺子的病房走去。
“爺爺。”推開病房的門,厲老爺子正戴着老花鏡坐在病牀上看報紙,右手纏着紗布,左手拿着報紙,認真看着,簡初輕輕走進去,低低叫道。
厲老爺子的手抖了下,擡起了頭來。
“初兒,你終於來看爺爺了,沒想到爺爺還能看到你啊。”厲義欽很激動,顫微着聲音,朝她招了招手,“來,初兒,讓爺爺好好看看你。”
簡初鼻子一酸。
“爺爺,對不起,我來遲了。”
厲義欽搖搖頭,笑了笑:“初兒,你能來看爺爺,爺爺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爺爺,您洪富齊天,不會有什麼事的,一定要養好身體。”簡初上前一步,在厲義欽的身邊站住了,聲音晦澀地說道:“爺爺,原諒我,我已經盡力了,無法做到對您的承諾。”
厲義欽臉色一暗,一股濁氣鬱結在喉頭,最終只發出了一聲嘆息。
“孩子,我全都明白了,這不怪你,只怪阿銘沒這個福氣。”他聲音渾濁,眼裡竟流出了一行濁淚,“初兒,我放你一條生路,走你自已想要走的路吧,我也是盡力了,人算不如天算啊,這一切都是天意。”
簡初胸口沉悶,感覺有東西在堵着她的咽喉,透不過氣來。
她覺得自已無顏面對着厲老爺子,對不起一個老人的請求,可她深信,厲老爺子也許比她更明白現在的複雜環境,否則也不會說出放她一條生路的話了。
連爺爺都不再堅持了,她還能說什麼呢。
“孩子,你那天的行爲已經把你自已逼入了絕境,再無回頭路了,真是苦了你。”厲義欽的心中難受,不住的搖着頭,“孩子,你真沒必要那麼做啊,爺爺我都已經替你們準備了退路了。”
他真沒想到簡初爲了保全天勝集團,竟會自毀形象,別人不瞭解她,他是看得明明白白的,也因此更加的心痛。
簡初的心終於在長久的隱忍後開始發痛了,一陣陣的鈍痛,她相信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痛苦能夠和她此刻的痛苦相比的。
這種痛苦是那樣銳利,那樣的深刻,又是那樣的複雜,那樣的沉重,直讓她窒息。
她忽然疼得彎下了腰去,扶着牀沿顫聲問道:“爺爺,我想問您,爲什麼您明知道我與阿銘是表兄妹,還要讓我們結婚,難道您不知道近親是不能結婚的嗎?”
厲義欽的手抖了下,淚眼模糊,“你都知道了?”
“嗯。”簡初艱難地點頭。
厲義欽微張着嘴,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或許他自已都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吧。
她都已經這麼痛苦了,如果還要殘忍地把她的身世說出來,能接受得了嗎?
“孩子,以後你會明白的,但我現在沒法說出什麼來。”他喃喃自語道,“一切真是天意,有些事情我也無法說清。”
天意!是這樣嗎?
簡初臉上是悽苦的笑,或許一切真的是天意吧!只能這麼解釋了!
“孩子,答應爺爺,不管以後你和阿銘會怎麼樣,不管以後遇到了什麼困境,都要堅強,樂觀闊達的生活着,懂嗎?”厲義欽用手撫去了眼角的淚哽咽地叮囑道。
“嗯,我會的。”眼淚終於從簡初的眼角流了出來,這麼多天,她似乎已經不會流淚了,今天算是流了出來,竟是那麼的苦澀。
厲義欽的眼裡也是蓄滿了無奈辛酸的淚,“初兒,是我太自私了,總想求得你呆在阿銘的身邊,其實這只是害了你,有生之年,還希望你能原諒我的自私。”
“不,爺爺,我從沒有怪過您,我先走了,您可要保重好身體。”簡初辛酸地告別了厲老爺子走了出來。
厲義欽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心酸地垂下了頭來。
這些天,他從各種新聞媒體中早已知道了一切,對自己當初的決定有了動搖。
簡初是應該得到幸福的。
他不能自私地把她綁在阿銘身邊,那樣對她太不公平了,因此,他也準備放手了。
雪寒鬆如此陰險,又被他逃脫了,如果強求着簡初呆在厲容銘身邊到時只會害了她,他自已死不足惜,可簡初太年輕了!
厲義欽深深的嘆息!
平心而論,簡初如果選擇樂辰逸會更幸福。
簡初不知是怎麼走出厲老爺子病房的,只感覺到雙腳像灌了鉛般沉重,沉重得擡不起腳來。
電梯下到了一樓,她木然走了出去。
醫院大門口,男人正迎風朝她走來,他穿着巴伐利亞上流社會的貴族風衣,隱約可瞥見半塊腹肌的胸膛,長身玉立,亦如從前般風流倜倘。
簡初的心一滯。
怎麼也沒想到,厲容銘竟然會返身走了回來,而他們竟然還能在醫院門口相遇。
厲容銘似乎也很吃驚,黝亮的黑眸裡閃出點點星光來。
“小初。”他聲音裡有驚喜,快步朝她走來。
其實,他知道她一定會來看爺爺的,在厲家或許別人怎麼樣,她是不會在意的,但爺爺,她是一定會來看的。
這二天裡,他不時過來就是期望着能看到她,終於等到她了。
本來已經送李季敏走了的,但爺爺臨走時說有話要單獨跟他談,只好送走李季敏後就返了回來,意外的,遇到了簡初。
簡初站在風中,心跳得很快,可臉色卻相當平靜。
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在他快要走近她時,低頭從他側身走過。
“小初,不要走,跟我回家。”厲容銘強勢抓住她的胳膊,沉聲命令着。
簡初很冷靜,擡起頭來。
“阿銘,你真認爲我還能跟你回去嗎?我們還能做夫妻嗎?”
“爲什麼不能?”厲容銘怔忪後低低的吼,“我不許你逃跑,聽好,你是屬於我的。”
“阿銘,醒醒吧,我們早已經結束了,我們之間早就應該結束了。”簡初冷笑,狠狠甩掉了他的手,用淡漠得不能再淡漠的語氣問道:“離婚協議書打印好了沒有?這幾天我都在等你,請你儘快,不要再耽擱下去了。”
厲容銘臉色鐵青,下巴長出的鬍子更顯得他的臉色難看之極。
“你就那麼想離婚,那麼想跟樂辰逸結婚嗎?”他咬牙切齒的,滿臉的妒忌。
“是的,畢竟我們相愛那麼多年了,要不是被強迫着嫁給你,我們現在應該很幸福了,我不想再錯過了。”簡初冷冷接過他的話毫不猶豫地答。
厲容銘心裡絞痛,臉色更加難看。
“簡初,你真夠冷血無情的,告訴你,我是不會同意離婚的,不要再做夢了。”簡初這種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血行爲真的讓厲容銘氣憤得失去了理智,儘管他爲自已找到一百個理由來確信那天簡初並不是想那麼羞辱他們的婚姻的,可這麼多天過去了,她仍然是如此的冷漠絕情,甚至連一點點緩和的餘地都沒有。
現在算來,她已經有整整四個晚上沒有回家了!
這四個晚上,她都跟樂辰逸在一起!
就算是這樣,只要她現在能跟他回家,他一樣會不計前嫌,只因爲他愛她!
如果說那天在會議中心是因爲她衝動,那經過了這麼多天的冷靜後,她應該能平靜下來了,可她的表現仍然是如此地讓他失望。
現在的他確信她是真的想要離開他了。
“小初,難道我們以前的恩愛真的一文不值嗎?”他離羞成怒地問。
“不僅不值,而且還感到噁心。”簡初繼續冷漠地答,“不要忘了,自始至終,我只是利用……。”
“你……夠了,”厲容銘實在沒有勇氣聽下去了,斷喝一聲,眼前一黑,差點摔倒了下去。
可簡初只是冷冷看了眼他難看的面孔,丟下了一句話:
“你準備好離婚協議書,我隨時等着你,希望我們下次再見面時是在民政局門口。”
說完她快步朝着前面走去。
厲容銘心中難過到了極點,仍然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反手過去拉住了她的手。
“小初,求你,不要這樣折磨我好不好?就算我以前對你做過了份,可我願意改,願意盡我所能的彌補你,只求你不要離開我。”他極盡卑微,低三下四地乞求着,“我能保證,雪薇那裡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就是這幾天,回家來,好不好?”